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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色授魂与 心愉于侧

燕冀南不觉间喝多了酒,向苏玄告了一声“解手”,就起身出去了。

屋内歌舞欢乐,热闹又不失优雅,屋外欢乐更甚,稍远的地方,隐隐有叫骂声,都是喝醉酒的啊。

燕冀南晃晃脑袋,吹了吹春夜的凉风,才觉得身上爽利些。

不该喝酒的,虽说自己酒量大,但是是在自己处处谨慎小心防范的时候才会什么事都没有,今晚本是春神日春宴,白日心情甚好,刚刚又突然听闻噩耗,大喜大悲间不禁失了准头,再加上苏玄陪在身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一不小心就放纵了自己,如今虽走路走得稳,却也有些晕眩了。

喝酒误事啊,原不该喝的。

燕冀南似在赏夜景一般在廊间悠悠晃晃,竟忘了自己出来是干什么的了。

苏府的走廊隔上一段距离,便会置一个木架,或放置古玩珍品,或放置异木奇花,配上廊上垂下的丝绦,说不出的典致,倒像是书香门第,而非世人厌弃的商家。

有人从对面一边说着话一边走来,燕冀南脑中突然立即清醒,浑身敏感地绷紧肌肉,待听得来人说了什么,又突然放松下来。

“今年的春神倒是个好女子。”

“是啊,不知是谁家的,生得气韵好。”

“听说,是云仙楼的花魁,花魁是什么,那可是极美的美人,美人中的美人!”

“我怎么听说云仙楼的花魁跑了,苏公子才找了这个女子替上去的。”

“哦——有这等事吗?”

“你是不知啊,今天......”

二人谈话渐行渐远,声音也模糊了起来,抓不准音。

燕冀南心中觉得好笑,也不知是笑刚刚走过的那两个人误把男儿看作女,还是笑自己白日里也对春神心存好感。

什么谁家的好女子,什么生得气韵好,什么美人中的美人!那分明是个男的!世人眼浊,竟不辨雄雌,荒谬啊,荒谬啊!——什么世道啊,男人扮起女人来竟比女人还好看!

那日苏玄为自己安排的接尘宴上,明明是个很干净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深山的清泉缓缓涌出,冷冽而纯净,又像是悬崖上的兰草在疾风中微微晃动,坚韧不屈,虽有些孤傲,不接尘世,却高洁不容玷污。

这么想着,竟呆住了。

原来,在自己心里,他竟是这么好的人啊,不过一面之缘而已,萍水相逢,不曾交谈,自己何以见得他是这样的人呢?

燕冀南停住了步子,想深入地去思考这个问题,以寻求答案。

想了一会儿,又或者可以说是愣了会儿神,才发现无从可解。

世间的问题,难道还有无解的吗?一把锁有一把钥匙配它,仅有此钥匙才可解锁,也仅有此锁才可使这钥匙有其可用之处。二者缺一,那剩下的便毫无意义。

无解之题有何意义?

“王爷......”

低低的一声唤,令燕冀南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抬起头来,看了几眼才认清眼前的人。

原来是春神姑娘,哦不,是洛云......

洛云很早就出来了,席间的气味实在是难闻,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出来了。

外面也很吵,幸而有春风作陪,将那污人的东西吹开去,终得了一份勉强凑合的安宁。

再等会儿,这事便告一段落了,他也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故作女态了。回想白日光景,才猛然惊觉自己竟瞒天过海在全京城的人眼皮子底下捱过了一天。九年了,自己在京城平平淡淡地过了九年,从未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引得京城人的主意,今天虽说不是以洛云的身份,但终归还是他自己,虽说扮成女子模样有损气节,但今天,他确实给大家带来了快乐,苍天有幸,他有这奇遇也算是满足了,从此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吧。

这样想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胸内不再闷烦,心情舒畅了几分,正想着回到席间,却瞧见前面一个人缓缓地走着,借着廊间的花灯细细看去,竟是南王爷,正想着此时他扮作春神模样,不便与他交谈,也不清楚南王爷是否知道他扮作春神的事,便打算当作没看见他直接走过去。

这样抱定了主意,刚迈步,却看见燕冀南停住了步子,似在等他过去打招呼,不得已只得硬了头皮缓缓上前叫了声“王爷”。

燕冀南脑中一惊,这春神怎么跑出来了,也不怕别人瞧出来。

燕冀南这样想着,思绪也是很清晰的,“你出来做甚?”不好好待在里面,竟然自作主张跑出来,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出弊端来,要不得苏玄要被这人连累!

“里面气味重,”洛云以为燕冀南在关心他,看他脸色,便知道他已经知道他扮成春神的事了,“我承受不住,就出来吹吹风。”

哼,娇弱的男人!

“你若身体不好,便应该早些回去。”平白无故的在这给别人添麻烦!

“多谢王爷关心,只是苏玄需要洛云再扮一会儿。”

燕冀南脑中皆是对眼前此人的埋怨,这下也懒得再说话,随性地靠在身后架子上,架子有燕冀南人高,顶端放了高颈玛瑙瓶,石榴红,在昏暗的灯光下煞是好看,此时随着燕冀南的倚靠,微微颤颤地要倒下来,砸在燕冀南的头上。

洛云正对着,看得清楚,忙叫道:“小心!”

燕冀南看洛云一脸紧张地看向自己,一张芙蓉面惊愕之意尽显,不知为何,他竟呆愣着,有些迷茫,或者说想看看眼前的人到底要做什么。还未及反应,眼前人便已向自己倾来,那熟悉的清香瞬间扑面而来,让他有些昏眩。

愣愣地抬起头,看见一只露出宽袖的小臂,素净的手正扶着玛瑙瓶。

这个味道......

洛云见燕冀南还倚在架上,便伸手将他拉开,放正玛瑙瓶。

真是的,这么珍贵的东西竟随意放在走廊上,苏老爷子还真是......。

洛云转过身,才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竟被握在燕冀南的手间,此时此景,真是说不出的尴尬怪异。

燕冀南被洛云拉开时,顺势握住了他的手,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双手间的这只手,骨节分明,没有女子的丰腴,却也没有男子的刚劲有力,只是,他好端端的看人家的手干嘛?他自己倒先疑惑起来。

洛云看他并没有要松开他手的意思,又觉得奇怪,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燕冀南也回过神来。

问吧,不是一直存着这个问题吗?怪不得他每次见他,都忍不住去看他,一个问题,就像是绳索,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牵绊,若不问,他都不知道下次再见时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问你,”燕冀南顿了顿,怎么说呢,难道要说“你那天是不是和我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不行不行,这样不行,看着一脸疑惑的洛云,他接着说,“问你一件事。”

“王爷请说,洛云必知无不答。”

廊上没有其他人,但是他总觉得在这里说不太好,便将他拉着,寻了一个暗处,正是花团锦簇处,一株老树密密地投了阴影,此处为死角,旁人一般是不会注意到的。

洛云现时已经不是觉得奇怪了,而是觉得诡异!

“王爷,你到底要问什么?”

燕冀南寻思着,方开口:“前几日,下雨的那天晚上,你在何处?”

话一说完,燕冀南便敏感地觉得对面的人僵住了,心下更是肯定。

洛云慌了,那夜的事情他本已打算就当没发生过,此时竟有个人问自己,而且还是个王爷,难道,那天真的被人发现了吗?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淡淡地说了一句。

“自然是在家了,下雨天的,谁没事跑出去啊。”

洛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眼前依稀又出现了那夜的情景,他被人压在身下,无力挣扎,身上人却自顾自地施以暴行,冰冷的春夜,裸露的肌肤,喘息,呻吟,疼痛,撕裂心一般,然而他却只能任人摆布,被迫承欢,那是他身为弱者的下场,此生永烙下的伤疤,那夜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让他永世都不能忘却,那是毒药,那是毒蛇,掐住他的咽喉不容他喘息,不,他要忘了的,不能再记起这些,不能记,不可记,忘了吧,都忘了吧。

燕冀南看着眼前微颤的瘦弱身体,他不禁有些愧疚,是他做的荒唐事,应由他承担责任,而不应由这个人独自承担痛苦。

要不与他坦白吧。心里却有另一个人告诉自己,不可以说,说出来,他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是的,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可是眼前这个人还是不承认啊。

“苏玄和我说,你那日去了云仙楼是吗?”苏玄并未和他说起,燕冀南想诈诈他。

洛云觉得自己可以当木桩了,为何南王爷三番五次地询问这件事,他真的知道什么了吗?

“我的确去了,但是!苏玄不在,我立即就回家了,所以刚才说一直在家便是这个缘故。”洛云心惴惴不安,不明白南王爷到底什么意思。

燕冀南一阵沉默。

洛云有些慌乱,低低询问:“不知,王爷问我这件事情,做什么用?”

燕冀南也有些慌了,太性急了,突兀地问了这件事,这可怎么收场,突然灵机一动,语气轻快地说谎道:“你不知道,苏玄提起那天的事情,不知道你应约去了没有,我赌你去了,他却说你懒得很,必定不会去了,所以,我急急来问你,怕我输给他。如今,你果真去了,自然是我赢了。”

洛云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暗怪自己太小心翼翼,平白地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这一放下心,细细看去,又联想到刚刚南王爷的举止,感觉有些痴态,必是吃多了酒的,便想劝他回去。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什么事,就快回去吧,怕那边见不见了我们的人,急着找呢。”洛云放松下来,语气温软,此处无光,更添了一份旖旎缱绻。

燕冀南不禁向前跨了一步,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想亲近他,闻一闻他身上的清香。

倒是洛云,见他向自己逼近,心里不大自在,便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不知踩了什么东西,身形不稳,晃了一下。

燕冀南见此,既是担心,又因为私心,便拉了他一把。

洛云本已站稳,不料他这一拉,便一头栽进他怀里。

燕冀南这时才醒悟过来,待明了自己的私心,更是不知道如何做了。

只在这一刻,一切都安静下来,夜风将二人的头发吹到一处,明朗的月光照在地上,花影微颤,似在挑逗沉默的人,那一双紧密贴合的影子静静地藏在树影下,丝毫不受旁的影响。

燕冀南一下子回神,急急地说了句“我去解手”,便向外走去,越走越急,越走越急,仿佛身后有什么追着他。

洛云在原处站了会儿,觉得有些地方说不出来的奇怪,想也想不明白,便只得作罢,照着原路回到了屋里。

热闹仍在,人还未倦。

一番热闹后,洛云换了装,苏玄送他回洛府,自是不在话下。

燕冀南呢?

燕冀南“解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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