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石火光中争长竞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大世界?
“译文”
人生就像用铁器击石所发出的短暂火光一闪即逝,假如在这种短暂的时光中去争名夺利究竟有多少时间?人类在宇宙中所占的空间就像蜗牛触角那么小,假如在这狭小地方去争强斗胜究竟有多大世界呢?
“解说”
人处于世间,如果从宇宙和历史的眼光来看待人生,会深感人之渺小,生命之短暂,以此而论,斗胜争强、求名夺利意义何在?如此就会生活得更好吗?苏东坡说:“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连,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天大的事,几十年过后再看,都是一个笑话,都已付于笑谈之中。
“例解”
野心蛇吞象 阴谋搞政变
香田清真大尉等人走进了第一师团尾部那一间紧靠着护城河的铺着榻榻米的日本式客室,不一会儿,那些椭圆型的蒲团和草垫子上便坐满了人。
“人都来齐了吗?”香田清真大尉用他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目光向人群扫视了一下,问道。他突然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大家知道了吗?”
“知道??”军官们齐声回答。
“没有别的选择了!陆军省的野村少佐已向内阁告密,我们的行动开始受到监视。只有这一条路了!与其让我们的生命无谓地牺牲,不如用我们的血去祭祖国!明天,等待明天的到来吧,我祈求神助我们成功!”
接着是步兵第二联队第六中队长安藤辉三大尉发言。他是日本皇宫卫队的军官,毕业于军官学校。他的皮肤白皙细嫩,说话彬彬有礼,那表面上听起来极其平静的话中蕴藏着极大的煽动力:“我们的计划是周密的,只要我们按照计划行事,我们就一定成功!而且人民是支持我们的!”
“不能让那些统制派的蠢驴们掌握政权,国家必须进行改革!”一个军官高声叫道。
“嘘,轻点??”香田清真大尉站了起来,“请记住,明天,2 月26日,才是我们高声大喊的日子。”接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念道:
“昭和11年2月 26日凌晨 5 时集合并开始行动。兵力由步兵第一连队,第三连队,近卫步兵第三连队的一部分组成,一共1400余名。袭击第一目标为首相官邸,刺杀冈田首相,兵力300名,由栗原中尉指挥;第二目标为藏相。刺杀高桥清藏相,兵力120名,由中桥基明中尉指挥;第三目标为内府私邸,刺杀斋藤富内大臣,兵力120名,由坂井直中尉指挥;第四目标为渡边私邸,杀掉渡边锭太郎教育总监,兵力 30名,由高桥太郎少尉指挥;第五目标为侍从长官邸,杀掉铃木贯太郎侍从长,兵力150名,由安藤三辉大尉指挥;第六目标为野牧宿舍,杀掉野牧神显伯爵,兵力士官生200名,由河野寿大尉指挥;第七目标为占领陆相官邸,停止其工作机能,兵力170名,由我亲自指挥;第八目标为占领警视厅,兵力 500 名,由野中四郎大尉指挥。此外,对西园寺公望元老私宅兴津的袭击,将由坂垣中尉指挥,兵力??”
香田大尉向各军官布置了任务之后,便仰天长吁了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丝淡淡的愁绪,在他的眉宇中间散开了。
凌晨2时,步三联队的第1、3、7、10 中队相继紧急集合。30分钟以后,步一联队的栗原安秀中尉命令机枪中队和步兵炮队集合,把下士军官们召集到中队办公室宣读了早就准备好的《崛起宗旨书》。栗原中尉大声念道:
伏惟我之所以为神州,在于万世一神天皇陛下统帅之下,得遂举国一体生成化育??今如不诛戳破坏国体之不义奸臣??不尽臣子股肱之道??将陷于破灭沉沦之境”,为免于此,“同忧同志一致奋起??贡献神州赤子之微衷”。
接着,栗原便带着部队乘车向首相官邸进发。
3时30分,安藤大尉指挥步三联队直奔铃木侍从长官邸。制伏陆相官邸的香田队,以及占领警视厅的野中中队,也差不多在凌晨4时30分左右出发了。
4时45分,成四路纵队的安藤队到达铃木侍从长官邸开始攻击。叛乱部队很快就解除了护卫警官的武装,进了大门。
铃木贯太郎———这位年迈的前海军提督,被女佣人叫醒后,急忙跑到储藏室去拿剑,准备在万不得已时剖腹自杀。然而,还没有等他进一步动作之际,士兵们已将他团团围住了。铃木贯太郎坦然地问道:“你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其中的原因吗?”一位下士不耐烦地回答说:“阁下,为了昭和维新,请你把命赐给我们!”
“等等,有话讲一讲不好吗?”没等侍从长说完,那位下士已把右手的左轮手枪伸直,打了两枪;几乎同时,旁边的永田曹长也打了两枪。铃木倒下了,此时,他的神志还很清楚。“再给??给一枪??”他呻吟道。
于是又有一位士兵拿长枪抵住了铃木的喉咙。正在这时,铃木贯太郎的夫人披头散发地跑了进来,她伏到了奄奄一息的铃木身上呜咽着说道:“别??别再打了??”安藤辉三大尉走了进来,他看了看眼前的场面,料定铃木必死无疑,就低声说道:“别再打了,让他静静地躺着死去吧!”随后带着士兵走出了官邸。没料到,铃木后来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藏相高桥是清官邸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高桥藏相倒在卧室门口的血泊里,他的身上有无数个弹孔,肚子被刺刀搅烂了,右臂被军刀砍断,露出了浸着鲜血的白白的骨头。他的夫人跪在尸体旁边,放声痛哭着。
对斋藤官邸、高桥官邸的袭击也是非常可怕的。斋藤内大臣被打到女佣人房间窗上的机枪子弹惊醒,一出来就挨了手枪,又被战刀砍了几十下。中桥率领的士兵袭击高桥藏相官邸时,藏相还在二楼寝室里睡着,虽然惊醒过来,或许下决心豁出去了,闭着眼睛不动。中桥基明喊着“天诛”,揭开被子,手枪对着高桥胸部打了两发,再用战刀砍死。
清原少尉等和野中四郎率领的部队轻而易举地占领了警视厅。
此时,另外两个被派去市郊执行任务的袭击组也到达了目的地。高桥太郎少尉带着30名士兵闯进渡边锭太郎的郊区寓所,把教育总监枪杀在他的卧室里。而河野寿大尉带领着的叛军小队,则在山区休养地到处搜捕闻讯逃出寓所的天皇顾问———野牧神显伯爵。当他们发现他躲进一家旅馆时,就纵火烧了这座楼。伯爵的孙女和子帮他从后门逃了出来。当叛军开始射击时,身着和服的和子不顾一切地展开双臂,站到了老人的前面。
士兵们深为姑娘的勇敢所感动,他们停止了射击,这才使野牧神显伯爵幸免于难。
在这场屠杀中,只有一个人是依靠他的威望而使叛军望而生畏,从而安然无恙的,这就是西园寺公望公爵。这位老人是协助明治天皇起草1889年帝国宪法的日本著名政治家,1916年被选进日本元老院。明治天皇驾崩之后,他极力辅佐大正天皇;大正天皇逝世之后,他变成了裕仁天皇的实际监护人。西园寺公望早年曾受到法国革命和英国自由主义思潮的影响,在政治上提倡仁德和人道主义。然而,他的理想主义的纲领并不能得到贯彻和实施,相反却一次又一次地引起了日本陆军内部皇派人士的仇恨。他们早就下决心要对这位迄今为止唯一活着的元老下毒手了。可是,当部队正要向元老的兴津寓所开拔时,大部分士兵和军官却拒绝执行命令,他们不愿意用自己的手去加害这位德高望重的政治家。这就使带队的板坦中尉感到十分为难。其实,他对谋害西园寺公望也是持犹豫态度的。还在讨论袭击目标时,龟川哲也等人曾强烈反对杀害西园寺公望公爵,因为按计划,事变后要由皇道派的真崎大将执掌政权,届时请元老西园寺公望出面向天皇奏请是为上策。板垣心里很支持这一点,因此,当部下拒绝执行命令时,他立即打电话向香田清真大尉报告。但是,电话打到被叛军占领的警视厅时,却没有找到香田大尉。
此刻,香田大尉正在陆相川岛义之的官邸,逼迫着这位陆相和叛军签署城下之盟。这是少壮派军官举行这次叛乱最关键的一步。杀害那些政府内阁官员,只是为了清除他们企图实施法西斯政治纲领的障碍,而最终目的是要逼使陆相向天皇启奏,让天皇陛下在他们的武力威胁下同意并支持他们的政治观点。
官邸大客厅墙中挂满横山大观作的水墨画。
川岛陆相站在水墨画前,香田大尉作为代表宣读了《崛起宗旨书》,接着便拿出一份铅印的小册子,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念道:“全体起义的下士军官强烈要求:一,陆军大臣迅速进行善后,同时将本事件导向维新之方向。此次行动之宗旨须由陆军大臣上奏上皇。二,召集警备司令官,近卫、第一两师团长及宪兵司令官,迅速采取措施,统一其行动,勿使皇军自相攻击。三,立即逮捕侵犯兵马大权的宇垣朝鲜总督、小矶中将、建川中将。四,立即罢免擅专军权之中心人物根本博大佐、武藤章中佐、片化衷少佐。五,为威镇苏联,任命荒木大将为关东军司令官。六,立即召集各要地同志、军官至东京,使之担任善后工作。七,前述各项见诸实施而使事态安定前,须将崛起部队编入警备队,绝对不使之离开当前所占据之位置。八,将以下诸人招来陆相官邸??”
叛军的意图非常明显,八个项目是要排斥所谓统制派军官,以确立皇道派的陆军。
“怎么样?”香田大尉冷冷地向川岛义之问道。
面对盛气凌人的军官,川岛陆相只是眨着眼睛不知如何是好。
“川岛阁下,您看怎么办?是我们继续这样对峙下去呢?还是请您为我们服务一趟,你看??”香田大尉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逼问道。
陆相好不容易开口说:“明白了。可是你们的要求,有可以由我办的,也有我办不到的。不得到陛下批准,我什么也不能说。”
香田大尉立即斥责道:“讲这样混话不行!”在一边的山口大尉也逼问:“崛起部队是贼军还是义军,首先应该决定这个!”陆相皱着眉头进了大臣室。
这时,山下奉文少将和真崎大将接到电话,也先后来到陆相官邸。这二位将军都是皇道陆军崇敬的人物,对于这次叛军的发难,他们事前是有所知的。因此,他们抵达陆相官邸,面对端着刺刀的叛军,并不感到吃惊。
矶部前大尉向大将讲了“崛起”的意义,大将用力点了点头:“到底干了!你们的心情我很理解,很理解!”那声音强而有力,内心充满感慨、信任之情。
真崎大将在大臣室听了川岛陆相的报告后,按照桌上的《崛起宗旨书》和要求事项说道:“成了这个样子,没有别的办法??那么,就去吧!”
山下少将也建议道:“是不是立即进宫参见天皇,请求召集军事参议官才好。”
川岛陆相连连点头,拿起军帽,和山下少将一起出了官邸,向皇宫走去。
就在此时,从警视厅叛军联络处来的一位军官,疾步来到香田大尉面前报告道:“去兴津的那个小组,士兵们拒绝行动。”
“八格牙鲁,再派人去兴津,一个也不能放走!”香田大尉恨恨地骂道。“矶部大尉从我们这支敢死队中抽出30名军官乘车直奔兴津,决不能心慈手软!”他又一次果断下了命令。
“对!我这就去安排!”矶部浅一大尉满脸杀气地从陆相的院子里走了出去。
“香田阁下,还有??”联络军官又向香田大尉喊道。
“还有什么?”香田大尉猛地转过身去,盯住那位联络官。
“栗原中尉向您报告说,他们的部队已占领官邸,只是??还没有抓到冈田首相。”
“噢??”香田大尉低下头看了看手表,自信地说,“会抓到的,冈田他走不了!我完全相信栗原中尉的能力!”
果然,没出半小时,又有一位联络官气喘喘地跑来报告,说冈田首相已经在他的官邸被击毙,栗原中尉正在作善后工作。
“哈哈哈哈??”香田大尉狰狞的脸上突然爆发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首相死了,可我们还活着!帝国的未来将是我们的!”
首相官邸冈田岂介的卧室。
一具尸体躺在榻榻米的地板上。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头发散乱地披在额前,胸口上布满弹孔,有好几处还在隐隐流血。
秘书官迫水久常和福田耕毕恭毕敬地走到榻榻米跟前,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两行泪水潸然落下。福田秘书官伸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被子,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啊!迫水你看!”
当迫水久常的视线落在那具尸体上时,他的神色变了:“啊!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躺在眼前的尸体根本不是冈田,而是冈田的妹夫松尾传藏大佐。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被当作首相?而真正的首相又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叛军错杀了与冈田首相面貌极为相似的松尾,仓促之间,他们误以为死者就是首相。后来,福田秘书官以巧妙的手段把冈田首相营救出去。
川岛陆相迫于叛军的压力,进宫参见了裕仁天皇。川岛向天皇念了叛军的《崛起宗旨书》,并提到了他们的要求。天皇听后非常生气,尤其是听说叛军已经杀害了冈田首相,并企图加害他的恩师西园寺公望元老时,更是怒不可遏,天皇下达旨意:对叛军迅速予以镇压,决不能容忍这种野蛮的暗杀行为再继续下去。
川岛陆相惶恐之至,蜷着身子退了出来。
然而,由于皇道派军人集团的阻挠,天皇关于迅速镇压叛军的旨意,没有能立即执行,山下奉文少将奉军事参议官荒木大将之命,用陆军大臣告示的形式起草了一个劝告书,敦促“崛起部队”先各自返营。劝告书词意含混:一、关于崛起宗旨上达天皇听取。二、认为尔等之行动乃基于显现国体之至情。三、关于显现国体实态的现状,不胜惶恐。四、各军事参议官已达成协议按以上宗旨努力去做。五、此外一切均待天皇旨意。
劝告书由山下少将到陆相官邸向叛乱军官作了传达。此后荒木、真崎大将等军事参议官又根据叛乱军官的要求,来陆相官邸会见他们。荒木大将说,为了不给天皇增加烦恼,要退兵。这样,我们也好作善后处理。矶部、栗原等叛乱军官说,他们此番义举,是为了真崎内阁的出现,回营前要看一看实现愿望的证据。真崎大将回答说:“自己不在其任。无论如何,想靠这种不祥事件推举总理,这会成为向皇上强求。”
可是,裕仁天皇毫无让步,他对前去为叛军申辩的本庄武官长斥责道:“杀戮月关之股肱老臣。如此凶暴军官,其精神有何可恕!”天皇敕令陆军参谋总长负责镇压叛军。
28日清晨,天皇召见了侍从武官长本庄大将和陆相川岛义之,他劈头就问道:“哼,自从戒严以来,陆军部为什么迟迟按兵不动,为什么不迅速地解决事端!”裕仁天皇动怒了,感觉到他的部下和政府官员在欺骗他,并且一再向他谎报军情。
“天皇息怒。敕令已于早晨向叛军发出,命令他们迅速撤离所占地区,回到各自的部队去。否则,陆军部将采取最严厉的制裁。”看见天皇陛下动怒,川岛陆相马上解释道。
“请记住,今天12时以前,必须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好,让每一个叛乱分子都能看到敕令,并把他们的态度告诉月关。你们如果怠慢的话,那月关就亲自率领近卫师团出发去进攻叛军。难道你们以为月关就那么无能,听凭你们的所作所为吗?”裕仁天皇说完就拂袖而去。
遵照天皇的旨意,步兵第49、第57联队已作好讨伐的准备,并从外地调到东京。日本联合舰队也奉命开进了东京湾。与陆军相比,海军要积极得多,那些海军少壮派军官们恨不得立即向叛军开火,为三名被陆军杀害或伤害的海军老前辈———斋藤、铃木和冈田报仇雪恨。他们把军舰上的所有的炮口对准了国会议事堂和首相官邸。
此时此刻,东京城充满了火药味,形势越来越严峻!
荒木、真崎大将作了最后一次努力,他们到戒严司令部去交涉,希望暂缓行使武力,但遭到断然拒绝。他们得到的回答是,如果叛军违抗命令的话,负责讨伐的香椎浩平中将将在中午或下午1时下令攻击。
至此,皇道派将领只得重新回到幕后,不再露面。这一股突然改变方向的寒风,使得叛军士官感到震惊和愤怒。
29日早晨,镇压叛军的坦克挂着劝告归顺的标语来回开动,飞机撤出大量传单,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送了“告士兵书”的广播,空中升起了悬着大幅“不要反抗军旗”标语的气球。在强大的舆论和军事压力下,叛军开始出现人心涣散。中桥队首先吹号朝皇宫行致敬礼。随后清原队、坂井队、野中队??一个接一个地归顺了,下午1时,安藤辉三也投降了,他开枪自杀未遂,被救了起来。
这时,山下奉文少将准备了18口棺材,放在陆相官邸的大门前。他命令归顺的军官都到官邸里来。
“喂,你们今后怎么办?”少将叫住他们。他接着说:“你们愿意自决(即剖腹)的到右边,坚持‘昭和维新’的到左边房间。”但军官们受到野中大尉、栗原中尉的劝说,都选择了“法庭斗争”的道路,没有一个自决。
这场从2月26日上午4时36分开始,历经84小时的骚乱就这样平息了。
然而,那些参与叛乱的军官们却没有逃脱死亡的厄运:四天后,河野寿大尉剖腹自杀。7月12日上午,香田清真、安藤辉三、村中孝次、高桥太郎等13名军官和包括北一辉在内的4名文官,被绑在东京代代木卫戌监狱一隅的刑柱上,蒙住眼睛,前额画了靶标,由刑警队枪杀而死。
“二二六”的军事政变虽然以失败而告终,但它的影响是深远的。
2月28日晚上6时半,正当陆军海军等部队调集完毕,一切准备就绪之时,冈田首相进入皇宫,求见裕仁天皇。天皇得知冈田死里逃生的消息,惊喜非常。他立即接见了这位总理大臣。
冈田用一种沉痛的语调说道:“对不起,陛下,我应该向你提出辞职,因为在我的任期内发生了那么重大的事件??”
“不,这次叛乱与你无关!你继续干下去吧,活着一天就继续履行一天职责。”裕仁天皇说道。
“这??”冈田首相诚惶诚恐地思忖道:“继续履行职责?这大概是要我继续干下去吧??”他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然而,裕仁天皇并未兑现关于冈田重返政坛的诺言。也许是出于皇道派军人集团的压力,他不得不改变初衷,同意冈田内阁总理辞职,批准了以原外务大臣广田弘毅为总理的广田内阁的确立。
广田弘毅执政后,日本制定了一系列扩军备战的计划。叛军军官所要求建立的军事法西斯独裁政权最后由统制派来实现了。日本开始了进一步的军国主义化与法西斯化。
一年之后,中国芦沟桥事件爆发。
五年之后,珍珠港事件发生??
无义伐高丽 隋朝危四伏
隋炀帝大兴土木,使阶级矛盾激化,隋政权岌岌可危。但炀帝无视这些,反而认为经过自己的一番治理,帝国巩固,政权稳定,隋朝已是“统一寰宇,甲兵强锐”,“风行万里,威动殊俗”的富强国家,因而“慨然慕秦皇、汉武之功”,向周边少数民族地区大肆扩张,甚至穷兵黩武,发动大规模侵伐高丽的战争。
大业元年三月,刘方奉命率军大战林邑(地处今越南中部的古国),四月攻占其首都,林邑王逃入海。隋军士兵肿足而死者十分之四、五,刘方亦在归途中病死。
这年八月,契丹(游牧于辽河上游的古族)侵扰营州(治今辽宁朝阳市),炀帝命韦云起发突厥(古族名)兵将其击败,获男女四万余人。
大业三年三月,炀帝派朱宽、何蛮等入海访流求(今台湾),次年又派朱宽去抚慰。大业六年正月,又派张镇周等率军万余进驻流求,招抚不从,隋军“蒙犯瘴疬,馁疾死者十之八九”。
大业三年四月,炀帝北巡,出动“甲士五十余万,马十万匹,旌旗辎重,千里不绝”,借以煊耀武力,震慑突厥等少数民族。并命宇文恺等制作了可坐千余人的大帐;“上容侍卫者数百人,离合为之,下施轮轴,倏忽推移”的观风行殿;“周二千步,以板为干,衣之以布,饰以丹青,楼橹悉备”的行城;后又造了触绳能连发弩箭,敌近能自动报警的行宫“六合板城”。这些,“胡人惊以为神,每望御营,十里之外,屈膝稽颡。无敢乘马”。出巡几达半年,耗费无计其数。
这年十月,炀帝命吏部侍郎裴矩掌管西域事。时地处西域要冲的吐谷浑经常骚扰,使商路堵塞。第二年七月,裴矩游说铁勒击败吐谷浑,炀帝派安德王杨雄、许公宇文述乘机追杀,斩三千余人,俘王公以下二百人,男女百姓四千人。大业五年,炀帝亲率大军再征。隋军撤退经大斗拔谷(今甘肃民乐县东南甘、青二省交界处扁都口隘道)时,兵卒冻死过半,马驴冻死十分之八、九。
炀帝对周边的经营,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如派人去台湾,密切了台湾与祖国大陆的联系;开通西域商路,加强了中西经济、文化的交流,然而,由于炀帝好大喜功,兴师动众,也给人民带来巨大的负担。如他为了保护西域商路,经常屯戍转输,弄得西京诸县和西北诸郡人民家破人亡,“百姓失业,西方先困”。
隋炀帝被一系列成功冲昏了头脑,更加歇斯底里,又连续发动了三次大规模侵伐高丽的战争。
高丽是邻居隋朝东北的强国,隋朝统一全国后,其国王高汤“治兵积谷,为守拒之策”。开皇十八年(598年)又兵侵辽西,文帝下诏征伐,但无功而还,高丽遂扩张至辽河,并曾侵扰营州,炀帝狂傲暴烈,又以天朝大国自居,如何容得下高丽的扩张。大业三年,炀帝北巡,在突厥启民可汗帐中见到高丽使者,便威胁他回国告知国王高元:要诚心归顺朝贡,不然,将率领大军巡行高丽。高元不理,炀帝遂发动了战争。
高丽地远路遥,炀帝做了长时间的战争准备。第二年,命开通永济渠,漕运直达涿州,以运送军需物资;又命大造军械兵器。第三年,在涿郡建临朔宫,作为亲临指挥的行宫。“课天下富人买武马,匹至十万钱”。第五年,又在全国各地征调部队和民夫。
战争尚未开始,军民已被弄得疲惫不堪。元弘嗣督造战舰极为严酷,诸州役丁“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十之三四”。民夫往涿郡运送军需,往还于道路者数十万,“昼夜不绝。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往泸河、怀远二镇运米的牛车都不能返回,民夫大半死亡。六十多万名车夫,二人运米三石,仅够二人途中充饥,无米可交,只好逃亡。炀帝又“扫地为兵”,农民大都被征为兵士。致使广大农村“耕稼失时,田畴多荒”,“百姓穷困,财力俱竭”,“相聚为群盗”。炀帝征兵严急,“四远奔赴如流”,举国仓惶应命。大业七年秋,“山东、河南大水,漂没三十余郡”。炀帝不但不抚恤,反而征役更急,人民忍无可忍,山东邹平人王薄首先在章丘县界长白山举兵起义,随后,起义军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至万余人,攻陷城邑”。隋炀帝不顾人民的反抗,仍然一意孤行,坚持发动了战争。
大业八年正月,年关刚过,炀帝便下诏要各路大军“总集平壤”。出军,这天,炀帝在蓟城北郊祭祀马祖,亲授节度,然后号角齐鸣,第一军高举战旗向东北进发。此后每日发一军,每军相距四十里,连营渐进,经过四十天,二十四路大军才从涿郡出发完毕,首尾相距九百六十里。炀帝亲率的内、外、前、后、左、右六军随后出发,又绵延八十里。同时,水军由来护儿统领从东莱出发,浮海前进,舳舻相接数百里。出兵共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二百万,再加上成倍的转运军饷的民夫,总共达四百万人以上。大军鼓角相闻,旌旗蔽空,军容之盛,前所未有。
刚愎自用的炀帝不信任诸将,于东下前告诫诸将:“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勿得专擅。”因而使诸将失去了许多战机。大军进到辽水,经过一番苦战,才得以过河,包围了辽东城。这时炀帝又约束诸将说:“高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辽东城将被攻破,高丽军便声言投降,隋军驰报炀帝,等接旨回来,城内又作好了守城准备,这样反复了好多次,炀帝仍然不省悟,反而责备诸将不尽力,扬言要杀他们。但各城仍然久攻不下。这时,水军进到离平壤只有六十里的地方,并大败高丽军。来护儿骄傲起来,轻率地带领四万大军进攻平壤,被高丽伏兵击败,他仅率士卒数千人逃到船上,不敢久留,仓惶撤退。宇文述、于仲文率陆军三十万五千人经过艰苦奋战,终于渡过鸭绿江,向平壤推进。可是,兵士要自带武器粮食,每人负重三石以上,无奈只好弃粮而行。宇文述下令“遗弃米粟者斩”,军士便偷偷地挖坑埋掉,因而大军行到中路,粮食就快吃光了。再加上高丽大将乙支文德采取诱敌深入的策略,高丽人民四面抄袭,隋军饥困交加。隋军进到离平壤只有三十里的地方,乙支文德遣使诈降,宇文述见士气低落,不可复战,便下令退军,高丽军乘机追击。七月的一天,隋军撤到萨水,半渡时遭高丽军痛击,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诸军溃逃,一天一夜急奔四百五十里,只有二千七百人逃过了鸭绿江,资储器械“失亡荡尽”,战争最后失败,炀帝只好撤军。
然而,隋炀帝并未接受教训。他把责任全部推到诸将身上,受降使者刘士龙被杀,于仲文被囚致死,宇文述被削职为民。返回东都后,又遂即筹划了再征高丽。
大业九年正月,炀帝下诏征天下兵马集结于涿郡,并召募骁勇卫士。二月,恢复宇文述等人官职,集朝臣共议再征高丽。三月,炀帝从东都出发,四月到辽东,命宇文述、杨义臣率大军进趋平壤。水军则仍由来护儿统领,稍后出发。
水军尚未出发,隋朝内部却大动干戈,不仅起义烽火遍地燃烧,就是统治阶级内部也四分五裂。杨素的儿子礼部尚书杨玄感乘炀帝远在辽东之机,从黎阳起兵围攻东都。这时,炀帝正率军即将攻破辽东城,听到杨玄感起兵的消息,吓得他手忙脚乱,连夜密令诸将回救洛阳。开始,高丽军不敢追击,后发现隋军是狼狈撤退,便在辽水袭击其数万后军,杀死数千人。再征高丽又以失败告终。
镇压杨玄感后,炀帝仍抱“拔海移山”之志,于第二年二月集百官再议征伐高丽。这时,隋朝危机四伏,百官知不可再战,但迫于炀帝淫威,数日无敢谏止者。炀帝遂下诏“复征天下兵,百道俱进”。三月,炀帝到涿郡,七月到怀远镇。由于士兵厌战,进军路上纷纷逃亡,炀帝杀掉一些逃跑士兵以衅鼓(以血涂鼓),仍不能禁止。所征士兵也大都不按时到达。七月,来护儿率水军在毕奢城击败高丽军,将逼平壤,高丽王高元见国内困弊,很恐惧,急忙遣使求降。炀帝遂借梯下台,下令班师。回朝后召高元入朝,又被拒绝,炀帝大怒,即“敕将帅严装,更图后举”,但因国内已无法收拾,“竟不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