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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屋子里简直乱的惨不忍睹,我反应过来硬是检查老爸确认他没受伤,他哭笑不得地配合我,等我俩把屋子收拾都有点样子已经很晚了,我看着重新干净整洁的房子,心里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要对他好,我要保护好他,我要赚数不清的钱让他随便花,恩!我心里朝自己的想法猛点头。

后来直到快开学了,那个人还真就没再出现过,我从开始的提心吊胆到最后一点点放下心来。

这个假期没什么大事,只是宝宝跟我说他怎么学成绩都不能再进一步,说他很着急,我特地抽了几天拉小笛去给他讲讲(宝宝是理科,他的文科……跟小笛一个水平==),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情人节那天我和小笛玩儿了一天,再次到冰冻的河边,我们两个手撑着栏杆看着冰面上滑冰的人们,想到上次来这里一起照相,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哥,那个时侯,你是不是就喜欢我啦?”

“……”我笑笑,握着他的一只手,“对啊,还在想,你要是拒绝我不出来,我该用什么理由让你一定出来一起过这一天呢。”

“呵呵,”他低头笑笑,“对了,好像就是那天你第一次亲我哎。”

“小样儿,是不是你初吻哪?”我扬眉笑他。

他瞪我不说话。我哈哈笑着搂住他的肩,他把头靠在我肩上,一起看冰灯冰雕,看那些人们张扬的笑容。

耳边回荡着广场上为一对对情人们放响的音乐,2001年的情人节,他和我站在同一个地方,怀着同一份心情,不再是三年前那个青涩懵懂的孩子,我抱紧他,随着耳边的音乐也跟着唱起来。

乘著风游荡在蓝天边

一片云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状

随风跟著我

一口一口吃掉忧愁

载著你彷佛载著阳光

不管到哪里都是晴天

蝴蝶自在飞

花也布满天

一朵一朵因你而香

试图让夕阳飞翔

带领你我环绕大自然

迎著风开始共渡每一天

手牵手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著天

看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

看远方的星是否听的见

它一定实现

大一下学期也没什么大事,肖林换女友的速度让我极度无语,凌珑对他的态度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聚会或者出去玩儿俩人都会“不约而同”地一起来,我只能默默祈祷肖林能修得正果,结束这种“浪子”生涯。

后来因为一次偶然事情,凌珑一干人等都知道我和小笛一起租房子住,我们就说为了学习清净方便,他们羡慕嫉妒得要死,导致这些人没事儿就把我俩家当中转站,学校大门关了就到我们家寄宿,后来干脆聚会完了直接一起横在我家的每个角落,我和小笛大叹一失足成千古恨,每次哀怨着把被他们造的一团乱的家收拾好,笑笑闹闹中,这个学期也就这么过去了。

而大一下学期过后的那个暑假,却留下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糟糕回忆,或许没有那件事,以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那个一直温柔的男孩子也不会在几年后决绝地离开我,或许,他还会像很久以前一样,眨着眼睛叫我哥,把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笔地画画。只是,这些事,那个人,都已经永远尘封在回忆里,只有在日记里曾经少年时的笔记中,寻到一点一滴让我感动过的痕迹。

七月份宝宝要高考了(我们那时候是七月高考),前段时间他总打电话跟我说紧张,搞得我也跟着紧张,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缓解他的压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有次他说他想我,要是能看看我就好了,我听着很为他心疼,他真是很努力,只是成绩没那么理想,可他偏偏要往J 大考,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考第一天他说还好,结果第二天就说有一科考砸了,他在电话那头很慌,我劝了他好长时间,那时候还真想逃几天课陪他。后来他再没打电话过来,好在高考后没几天我们终于放假了,我回家放好行李就直接去找宝宝,他应该还在填志愿,我记得他说过希望我陪着他看看。

到了他家,我刚敲了几下门他就开了,看到我时呆呆的表情,我笑了笑,刚想打个招呼,忽然就被他紧紧抱住了,我一下蒙在门口,等回过神,就顺手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干嘛?想我啦?”

他松开手,狠狠点头,“哥,我真的想你了,”他低头,抽抽鼻子,“我考得好惨……”

我吓了一跳,忙抬起他的脑袋,果然眼眶红红的,我就不是吓一跳的问题了,“哎哎,这是怎么了,别哭啊,”我有点慌,从没见他哭过,我忙擦擦他的眼角,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把没流出来的眼泪消灭在萌芽状态,终于抬头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就是看到你难受……”

“呃……看到我难受啊?哦,那我走啦?”

“……都什么时候你还逗我……”他郁闷地瞪我,把我拉进屋,他爸妈都在,看到我都很高兴,我们两家是十多年的邻居了非常熟,叔叔阿姨都对我很好,宝宝有时候就嘟着嘴抱怨说他爸妈老拿我跟他作比较,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小恨我一下,我就哈哈笑着弹他光洁的脑门儿。

“小飞啊,放假了啊?”

“对,我刚回来,”我看看桌上的册子,“我来帮宝宝看看,”我拿起来看看,“想好哪个学校了吗?”

“哎,”叔叔叹气,“这小子倔死了,小飞你来正好,你给这臭小子开开窍。”

“怎么了?”我看看宝宝,看他低头也不说话。

“他死活要考J大,考得乱七八糟的不是自杀呢么?”阿姨显然气的不轻,狠狠瞪了宝宝一眼,我终于知道他刚才反常的原因了,高考发挥失常还被家长打压着,怪不得看到我失控一下,我庆幸自己赶紧过来了。

不过,不能让他明知考不上还这么倔强,我笑笑,拉过他,“叔叔阿姨,我带他说说话,”说着我就拉他去卧室。

“宝宝,你怎么想的?”坐在床边我问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孩儿。

“……我要去J大。”

“哎,”我揉揉他脑袋,“你报了,有多少把握?”

“……没有……”他抿了抿唇,忽然眼睛又湿了,“哥,我真的很努力了,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啊,可是……可是为什么就没考好……为什么、就……”他眼泪忽然就留下来,让我措手不及。他边哭边哽咽着说自己很努力,真的很想去J大,努力了很久学的很累,为什么就是那几道题写错了,他的眼泪让我的心刺痛,我想擦掉那些泪水,结果刚碰到他的脸,他就一下子把脑袋埋在我怀里开始哭的更凶,我浑身僵了一下,我从没见过他这么脆弱难过的样子,终于我也伸手轻轻拍他的肩,他哭得我心疼,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可以找人发泄所有委屈和不平一样。

终于他慢慢在我怀里冷静下来,我想他需要哭出来缓解压力,我伸手擦干他的眼泪,“再哭就成两个大桃子了,”我点点他的眼睛,笑了笑,“不难受了吧?”

“恩……”他点点头,哭完估计也爽快多了,过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唔……真丢人。”

“呵呵,跟我哭丢什么人,”我看看手里的册子,翻了两页,“考都考完了,别想了。”他恩了一声,我继续说,“好了,别跟自己别扭,哪有明知道考不上还报的,你想复读啊?”

“……我想来着。”

“得了,明年高考不是改革了么,你复读吃亏,再说你的成绩也不差就是考J大难了吧,别钻牛角尖,跟哥一块儿看看,”我翻翻书,“有没有想几个学校?”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摇摇头,“我就想去J大。”

“好啦,别小孩子脾气,听话,恩?”我摸摸他的头,指了一个学校,“这个怎么样?”

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抬头说,“哥,我去北京的大学,就算不是J大也好。”

“北京?呵,你们怎么都爱北京啊,”我挠挠头,“我就喜欢上海来着。”

“上海?”他愣了愣,“那你怎么跑北京去了?”

“哦……恩,脑子发热,就报J大了,呃……”

“哦……”他没再问什么,拿书翻到北京,“你帮我看看,恩,我想我的分数的话……这个、这个、恩、还有这个……你觉得呢?”

于是那天我俩讨论了很久,最后他决定报L大,我对理科没什么研究,不过这学校听说不错,也就支持他了。叔叔阿姨一脸感激我的表情,还盛情做了顿饭款待我,我吃的肚子圆滚滚地回来了。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了,宝宝考上了L大,我们几个朋友给他庆祝,玩儿到很晚,那天他兴致不是很高,不过还是喝了挺多酒,最后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脚都软了,说话说着说着就嘿嘿傻笑。

走到半路,他忽然站住,看看我的胳膊,嘿嘿嘿笑,“哎,哥啊,这疤真难看,哈哈。”

我一愣,心里有点闷,他真是喝高了,不过酒后吐真言不是么,看来他平时什么都不说,还是会嫌我胳膊难看,我自嘲地笑笑,“哦,呵,也不可能好看。”我扶着他继续走。

“我不走!”他不配合地站着不动,“难看死了,嘿,你真倒霉啊,那天谁都没事儿,就你一个人傻瓜一样挨了两道,哈,白痴、恩……笨蛋,哈哈。”

我知道他是醉了,但还是忍不住来气,我不说话,拽着他往前走,他就是不肯走,就是傻笑,我终于火了,“你走不走?!”

他呆了一下,表情忽然很无辜,“你就知道生气凶我,哈哈,说不过我就凶人……”

我不耐烦地扯他,“你再不走我不管你了。”

“不管我?呵呵,我果然跟他比不了……比不了对不对?”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什么?”我皱眉头,蚊子这么多我可不想用自己喂它们,可他就是不走,我好脾气快被磨光了。

“嘘……说了别告诉别人。”

“恩恩,快说!”

“恩……我喜欢一个人,”他打了个嗝,继续嘿嘿笑,“我喜欢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喜欢了很久很久,恩……多久来着?我数数……”说着他就一二三地数起来,我彻底拿这个酒鬼没法子了,“唔……数不清了,嘿嘿,反正就是很久……你信不信那?”

“信信,”我想可能是他们班里哪个女生,高考毕业了联系不到了他就在这儿耍酒疯。

“不对……你不信……”他挠挠头,“你肯定不信,唔……”他敲敲脑袋,歪着头,又敲敲,最后咧嘴笑笑,“我喜欢一个男的,你肯定不信。”

“??!!”我一愣,傻在那儿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不信么……”他了然地哈哈笑,“我自己都不信呢……”他又趴在我怀里,吃吃笑,“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我哪儿不好了?”

他说什么?宝宝说他……喜欢男的?我脑子一片浆糊。

“你说什么?”

“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嘿嘿,就是不喜欢我哈……”他不理我就是靠在我身上胡言乱语,我感到心很疼,就好像看到高一时最痛苦时的自己一样,他一直迷迷糊糊地说着什么然后又傻笑,我连拖带拽地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他带回家,一路上我听他的抱怨他的自嘲听得我很难受,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好在他醉的迷迷糊糊的也不需要我安慰。等我终于把他拖回家,交给他家里人,我心里暗暗想,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这么想着,我压下纠结的心情,也回家倒床上了。

第二天我还睡着,手机忽然响了,我迷迷糊糊地接电话,就听到宝宝的声音传过来,“哥,醒了吗?”

我脑子里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人立刻就清醒了,“啊,醒了醒了,怎么了?”

“哦……没事儿,就是问你……呵呵,没事儿啦。我挂了哈。”

“哦……”我想他是不是想问我昨天的事,不过好在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要不然我又要扯谎。那天小笛到我家一起看了会儿书,我脑子里“柯俊宝喜欢一个男的”这句话一直飘荡,导致我基本没看进去什么东西,小笛觉得我不对劲我只好搪塞一些理由。

我想我还是不去提它比较好,我不想让宝宝感到尴尬。

直到那天,2001年八月的一天,我和他的关系就开始混乱了。那天我接到他电话,说他爸妈不在家晚上可不可以去陪他,他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会同时不在家,从小到大,只要他害怕自己一个人,我就会接他到我家里,他小时候特喜欢黏着我,小小的身子睡觉的时候跟个八爪鱼一样缠我一身。后来长大了就到他家里去一起打游戏或者学习,有时候还会偷摸去网吧,反正我爸以为我在他家。

从他很小,大概五岁多的时候他家搬到我们小区以后,他就一直跟在我后头,从一个屁丁点儿的小娃娃长到了现在十八岁的高雅温柔的少年,他在我身边长大的时间还真是超过了我和小笛相识的日子,我很喜欢这个一直跟着我的男孩子,所以什么好事都会想到他,总想护着他一些。他一直都是我打心眼里很疼爱的弟弟。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放肆,一起走过了十多年。

所以我那天没什么犹豫的就去了,那是我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如果那天没有过去,或许他会忘了我,或许他不会再那么依赖我,毕竟大学会有很多的未知,他或许会找到属于他的人,只是一切在那晚上混乱了,崩溃了。

“自己一个人干嘛啦刚才?”我到他家躺在沙发上说。

“就看看电视来着,”他也靠在沙发上,我们闲聊,好久没这么和他好好聊天了,以前还真是有说不完的话,上高中了以后很少有时间聚在一块儿,也就放假的时候可以有时间好好聊。

“哥,那天……”

“啊?”我心里一抖,表面装傻。

“我是说……上次一群人聚的那天晚上,恩……是你带我回家的?”

“哦,对……”我顾左右,“哎,你买这个游戏啦?一会儿玩会儿,听说挺不错哈。”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自己傻笑得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也沉默。忽然他轻声笑了一下,“哥,你不用装了,我那天没醉。”

“啊??”

“我知道自己说什么,就是管不住,我就是想说,就是想说出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呃……也就说酒精刺激了,我也理解他那个状态,脑子很清醒,第二天完全记得所有的事情,但就是什么都不顾及得想说出来,曾经我也这样,借着酒劲,跟阿涛没完没了地说心里最难过的事。

我更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继续沉默。

“哥,我说的你懂什么意思吗?”

“恩……”

“你也是吧?”

我一惊,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一脸平静,我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呃……什么也是?”

“你那个同桌,苏什么的,你其实是喜欢他是吧?”

“你说什么呢!”我心里一紧,“我们是朋友,你别瞎猜。”

“朋友?哈,朋友会把合照当背景?会几天不见就想的不行?会那么抱着你哭?”他笑笑,像是嘲笑我拙劣的谎言一样,“哥你当我三岁孩子呢?”

“你别胡扯了,”我不能任由他想,他怀疑我罢了,不能拉上小笛,我不能让任何人有一点点机会伤害到我的小笛,“我有女朋友了,你再瞎说我生气了!”

“什么?”他倒是楞了一下,“你有女朋友?”

“恩……”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说啊,说了不就认识了。”

“……”我看他一脸不信的样子,终于狠心说,“也在北京念书,是Z大的,”我本来想说凌珑,忽然想到肖林,就改口说,“叫赵娉婷,不信你可以打她电话问!”

他呆了很久,终于问我,“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你们只是朋友?”

“对。”

“……”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是沉默了很长时间,过了很久他又抬头问我,“你真的没骗我?”

“没有,”我假装不耐烦地把手机拿出来,“你可以问她!”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打这个电话。

“…………不用了。”果然,他摇摇头,忽然笑了笑,“呵,你不是啊,我还以为你是来着……”

“是什么?”我明知故问。

“……没什么。”他站起身,走向卧室,“我睡了,你也休息吧。”

“……好。”

我看他走进卧室关上门,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洗了个澡,光着半个身子走出来,忽然听到卧室里压抑的哭声,我呆了呆,我很心疼这个弟弟,所以想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我看到他倒在床上,趴着,回头看到我进来,忙擦眼睛,他怎么这么爱哭……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床沿,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事儿……”

“……那我走了,你早点睡。”我刚想起身,忽然被他拽住胳膊,

“你别走,”他抬头看我,乞求的眼神,“陪陪我好吗?”

“傻孩子,”我顺手弹了下他脑门儿,“当然可以了。”

我躺在他身边,他忽然伸手抱住我光着上半身的腰,我有点僵,放假回来后好久没跟小笛做了,最近还真有点难受,他这么抱着我我可吃不消,我对自己那方面的的定力没什么自信。不过这小孩儿郁闷着,我不忍心甩开他的手,只好深呼吸地忍。

“哥,那你不觉得我……变态?”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骗他,“虽然……我不是,呃……但这没什么,你不用这么难受,同性恋怎么了,我可不在乎这东西。”

“真的?”

“恩。”

“哥……如果有个人,他就是不会喜欢你,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会坚持么?”

他问这话的时候,我感到心震颤了一下,我仿佛真的看到三年前的自己,我摸摸他的头发,想了想说,“不会,”我感到他浑身抖了一下,我继续说,“别坚持了,换一个能爱你的,能在一起的,没那么累的……”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想我会忍住,我不会冲动之下告诉小笛,我爱他,我只要陪着他,做他的哥哥,朋友,或许就没有那么多苦恼了。我不希望我一直很疼的宝宝走我一样的路。

“可是……我喜欢他好久……我都习惯喜欢他一个人了……”

我心疼地搂紧他,“真是个傻小子。”

“哥……”他忽然整个人抱住我,脸贴在我胸口,我浑身一热,急忙放开他,他却像是赌气似的抱的更紧。

“宝宝……你放开我。”

“……”他没说话,我忽然感到胸口被他亲了一下,还没等我震惊我又感到同一个地方被轻轻舔了一下,我立刻像是被电到,急忙推他,

“你干什么?!”

“……”他抬头看我,满脸的落寞伤心,让我再次心软,我只好缓下脸色,“不早了,睡觉吧……”

“哥……我想亲你,行不行?”

“啊?”

“我……”他咬了咬下唇,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凑上来吻我,我感到嘴唇忽然被封住,他热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让我脑子当场死机。

“你干吗?!”我翻过身,把他压在身下,恼火地看他,“疯了?!”

他还是那种忧郁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心一颤,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强硬墙壁又开始瓦解,

“你也嫌弃我……你也讨厌我吗?”

“我……我怎么会嫌弃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你抱我好不好?”

“什么?!”他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不正常?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柯俊宝,像是蒙着厚厚的一层抑郁,让人难过地想抱紧他。

“哥,你就把我女的,你抱我一次行不行?就一次。”说着他又搂住我的脖子,吻我吻得很深,我脑子里回荡他那句话,根本不记得拒绝,他疯了,但是再这样下去,我也会疯的。

我强迫自己清醒,尽管他抱紧我吻过我的脖子我的胸膛的时候我感到我压抑了很久的身体要开始爆发,但我还是用仅剩的理智克制自己,我不能背叛小笛。或许这不算背叛,随便找个顺眼的上床,爱却只是爱一个,这在圈里也挺正常,但我怕他受不了,小笛那么单纯的孩子我怕他会受不了。

我推开宝宝躺在一边,“你别这样……”我说的很无力,我的欲望已经被他挑起来了。

他看了看我,声音很涩,“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

“……你明明已经……”他顿了一下,又要哭的腔调,“还说不是讨厌我……”

“你别这么娘们儿行不行?”我够难受了,说话有点重,他抖了一下,低头不再说话,身子往后缩了一下,我看着更是烦乱。

忽然我听到他说,“对!我就是娘了,我就是这样了,你要是看不起我就滚哪!”他翻过身子,漂亮的脊背线条对着我本就不怎么清醒的脑子。然后我听到他抽泣了一下的声音,那么脆弱隐忍的哭声让我心疼他的习惯冒了出来,“好了,别哭了,”我想伸手却不敢让自己碰他,“别哭了,哥给你道歉行不行?”

“……”沉默了一会儿,正当我还想再劝劝他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再次紧紧抱着我,嘴唇一下子狠狠亲过来。

**************

等一切平息下来,他躺在我怀里睡着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搂着他靠紧我胸口,我知道,他不是小笛,如果是小笛,我不忍心这么狠烈。但我还是想抱紧他,这个在我怀里沉睡的人,是我从小爱护到大的男孩子。

他今天只是太难过了吧,或许把我当成那个喜欢的人跟我做了?没什么,我只是安慰他、满足自己,这没什么错,我没对不起谁。

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着,我也终于催眠似的让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点茫然,等终于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后,我下意识地看向怀里,没人了,我起身走出卧室,听到浴室有水流声,放下心来。怎么说,我没什么愧疚后悔之类的感觉,他想做我也想,各取所需罢了,无所谓,我只是担心小笛知道了会胡思乱想,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暗暗想。

我等了一会儿,柯俊宝终于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笑笑没想太多,“出去吃饭?”

“恩……”

我俩穿好衣服出门,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我只能归咎于昨天上床的原因,等吃完早饭,我看看表快九点了,于是我对他说,“我就不送你回去了,自己小心。”

他呆了一下,有点无措的表情,“你不陪我吗?”

我皱眉头,是不是我搞错什么了?他是第一次?他不会以为上一次床就代表什么吧?再说他不是有个挺喜欢的人么,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一下,“宝宝,昨天真对不起啊。没弄疼你吧?”

“啊?哦……没事儿。”他低头笑笑,又是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终于感到我的想法和他的完全不一致。

“哦……我女朋友也总说没事儿,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事哈,”我笑得一脸轻松,果然看到他一瞬间蒙了的表情,我心里叹气他还真是个孩子,给身子和给心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有多少人心里是爱着一个人,却始终躺在别人床上,我看我得委婉地教育他一下,不要这么单纯傻乎乎地以后被人骗,“别人也是,搞得我都白担心。”

“……你跟别人,也做过?”他木呆呆地问。

他的表情我看着有点难受,但我需要狠下心告诉他一些东西,“啊?当然有啊,”我装作理所应当的样子,“呵呵,不过我心里还是爱我老婆哈,那个感觉突然来了也没办法嘛。”

“…………”

“啊,对了,”我摸摸他脑袋,“我还有事先走了,昨天晚上……恩,你别太在意哈,哥还是祝愿你和那个人能在一起的。”我想说到这儿应该算是说明白了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勉强笑了笑,“恩,好……我不会在意的,呵呵。”

“嘿,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拜拜。”

“……拜。”

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天的我有多么残忍,他那勉强的笑容里有多少苦涩,只是现在想想,却再也弥补不了什么,我只能看着他曾经送给我的一些东西来证明他曾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我记得很久以前他跟我说他很喜欢一首诗,十多年前他念给我听的时候,还是那个单纯快乐的男孩子。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很久以后,我看到这首《错误》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少年温柔的笑脸,他一直在我身后,一直没有走到我身边来,或许从开始我们就注定了并非彼此的归人,却只是过客罢了。

几天后我照例来小笛家,练了这么久的琴我也渐渐上手了,小笛是打心眼里喜欢钢琴喜欢音乐,每次他弹琴的时候我都觉得像是经过一场洗礼,清净而放松。那天我们在二楼弹完琴到阳台吹风,我从后面抱着他一起看院子里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他看着碧蓝的天空笑着说,“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天被叫做碧落。”

“为什么?”

“你看哪,”他指指碧蓝如洗的天空说,“像不像碧玉,又干净又温柔的颜色。”

我笑笑,摸摸他的脑袋,“恩,小笛,你说自己呢?”

“啊?”

“呵呵,”我转过他的身子,刮了下他的鼻梁,“又干净又温柔,漂亮的就跟天空一样,不是那个叫苏毓笛的小孩儿吗?”

“唔……”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吃糖吃多啦?”

“呵,”我抬头看看天空,忽然觉得很寥落,爱上他的单纯他的干干净净,其实也是一直在寻找我自己遗失了很久的东西吧,“小笛,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我以前……你离开我的那两年,高二高三,我可不是什么圣洁的人……呵,你真的不介意?”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都过去了,没关系。”

“那……如果现在呢?”我低头笑着看他,“如果现在,我跟别人上床,你会怎么样?会离开我吗?”

“……”他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笑了笑,“不可能,我相信你。”

“……呵,”我自嘲地笑笑,伸手搂过他,“有一句话,听过吗?”

“什么?”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低头看看他,笑,“小笛,不管怎么样,我只爱你一个人,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上天入地我也要把你找回来。”

“呵呵,好啊,上天入地我等你把我找回来呗。”

这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子,仅此一次,请你原谅我……我心里想着,抱紧了怀里的人。

我是真的这么想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即使上天入地我也不要他离开我,只是我忘了,忘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后一句,是两处茫茫皆不见。

大二上学期也还是一样,过的很开心也很充实,我把我打工的钱和奖学金尽可能地攒着,加上以前挣来的钱除去生活费攒了大概四五千。

一天我经过一家琴行,看到一个木质的钢琴特别别致,和小笛家里那个三角钢琴当然是比不了,但是那种古色古香的感觉让我预感到小笛一定会喜欢,于是我推门进去,问那个老板这琴多少钱。

“哦,现在搞活动打折,打完折,恩……八千六,您是会员吗?”老板热情地回答我。

“八千六?”我有点蒙,“这么贵?”

“哎,这个琴可是好的,不信你试试,”老板拉开琴座,我试着弹了一下,果然很好,而且这个外形真的很不错。

“小伙子弹得不错啊,那要吗?”

“……我再看看别家,谢谢您。”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纠结那个八千六,到了家我把所有的钱和存折拿出来数了数,能用的一共就四千七百多,还差四千块,还有一个多月他生日,怎么挣四千多……

当天晚上我想破脑袋想了N多种方案,最后定了五个可行的,小笛还以为我在学习,半夜给我煮了碗粥,他知道我的胃不好,强制我不许吃这个不许碰那个,晚饭他尽可能地回家给我做,我的胃在他在我身边的那几年真是养得非常柔顺。

之后的一个多月,我写文章投稿赚稿费,中午到饭店打工,下午没课就发传单,还帮一些小店设计标志和拍照,晚上帮人守店当门卫。那一个月我基本都没怎么回家,就说社团有事学习太忙我得住寝,小笛从来没怀疑过我,只是每次我累的无精打采顶着两个黑眼圈不住犯困的时候,他会心疼地拉着我的手却什么都不说,手心里传来他的温度,再累我也觉得值了。晚上黑漆漆的地方就我自己来回晃,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幽灵,半夜饿了也不舍的买什么吃,胃有点难受只好没完没了地喝水,估计那个月我胃肠道肯定特清净。

于是在我不要命的拼搏了一个月后,我用五个工作换来了四千五百块钱,本来就挺瘦一人儿又瘦了六斤,真是比吃什么减肥药都见效。我想我为了这钱连命都快搭上了,才换来一半的钢琴钱,心想这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可真够狠的。

一个月后,我兴冲冲地拿着钱去了那家琴行,结果很雷的是,活动期过了,那琴变成了九千五,我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哎,算了,不就多拿几百了,大不了饿几顿就好了。我特意让老板在小笛生日那天把琴运过来,我逃了一个上午的课忙完了一切,等着中午他回家给他惊喜。

中午门锁咔哒想的时候,我嘴角就翘起来了,我走到门口,小笛正好开门走进来,我伸手用力抱住他,在他耳边说,“小孩儿,十六岁生日快乐!”

“嘿嘿,快乐快乐~”他走进屋,我把卧室的门关起来,他呆了呆,“干嘛挡着?”

“恩……啧,里头我金屋藏娇了,有人睡觉呢。”

“啊?”他楞了一下,“谁啊?”

“你猜呢?”

“朴朔涛?”他想都不想就说。

“…………他娇么==、”

“……谁啊?”他有点不耐烦。

“那,告诉你不许生气……”我一脸忏悔的表情。

“……恩。”他勉强点头。

我松开手,他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时侯的表情,惊讶、惊喜、难以置信的模样,他走过去,摸了摸琴身,又下意识地按了一个键子,随着那声“DO——”的响声,他一下子就笑起来,我想,为了这一刻他的笑容,我做什么都有意义了。

“哥……”他转过身,开心地跑过来,“你买的吗?”

“对啊,”我摸摸他脑袋,“喜欢吗?”

“恩!”他猛点头。

“呵呵,喜欢就好。”我抱住他,亲了下他的额头,“来,弹一个曲子试试。”

“嗯哪~”

他走过去坐好,然后一首婚礼进行曲就在他指间流淌出来,我笑着过去坐在他身边,“干嘛弹这个?要嫁给我啊?”

“切,”他敲一下我脑袋,笑道,“是我要娶你。”

“哟,还挺霸道,”我捏捏他的脸,“小孩儿,是不是特爱我啊?”

“切~”

“恩,默认了~”

“恩,我一直特爱猪。”

“臭小子,咱俩谁能吃能睡啊?你就是一人形小猪。”

“猪就猪呗,我就算是猪也是一特聪明的猪。”他自恋地哈哈笑。我看他满眼的开心喜悦的模样,心想,为怀里这个聪明的小猪掉六斤肉累一个月我心甘情愿。

来的时间过的很快,我、小笛、宝宝和其他我所有的朋友们都没有什么大变化,我和赵娉婷后来也渐渐熟了,我比赛的时候她经常和凌珑一起来看,然后肖林就晃晃悠悠过来骚扰凌珑,凌珑把他当空气。隋朗据说看上他们班上一个女生,属于朦胧状态。

阿涛经常会给我打电话,说自己今天学到了什么,或者没事儿就损我两句,拜他所赐,我已经可以达到不管听到什么怪异的字眼都充耳不闻无动于衷的境界。不过我渐渐发现他不时会提到一个人,英文名叫Kyle的一个日本男孩儿,说那小子天天笨的要死,干什么什么不行,我觉得这俩人相处模式还挺逗的,不禁为那个让朴朔涛无比跳脚的男孩子默哀。

宝宝后来再也没有提那些事,有时候甚至会和我们一起玩闹,渐渐隋朗他们也把他当朋友,只是小笛对这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孩儿一直很冷淡。

时间就在我们这群人的笑声中慢慢流淌过去,算是大事的,就是大二末开始零星传来关于一个叫SARS的东西的消息,总觉得那些疾病离我们很遥远,我们谁都没怎么在意。结果意外地SARS传播的越来越广,让我们的大三“鸡犬不宁”。

肖林凌珑他们为了我和小笛的“人身安全”,强制我们回去住寝室,不过后来由不得我们犹豫,J大封校,全校戒备,但小笛还是坚持留下那个房子,没有外租。全国都被非典闹得沸沸扬扬,那段时间真是人心惶惶,原来繁闹的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人人都带着厚厚的口罩,一天洗十次手都嫌少。

没有硝烟的战争,一个个死去的人,让我们这些在安全港里被国家保护着的大学生们,深深地为那些人感动和难过。我们只能盼望这个灾难快点过去。

只是这段时间,却也悄悄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比如凌珑和肖林,比如隋朗和他的女朋友,又比如我和赵娉婷,还有日后出现的那个女人,那个让我和小笛陷入深深的痛苦中的人。非典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了人生转折,有好有坏,有时候我想,在那国家眼里庞大的灾难面前,我们每个人的改变,却是太过渺小,而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你在笑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伤心着,有多少故事悲伤地上演着,就像南康说的,你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都行色匆匆,遇见了,淡漠的看上一眼,谁也看不穿别人身后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是不是住着这么一个人。

大三下学期北京因为非典很多学校开始封校,我和小笛都搬回了寝室,学校也不上课了,基本都是网上教学,这倒是给那些没确立关系暧昧着的男男女女们很大的契机,我和小笛有了很多的时间却不能出校门,只能学完习在学校来回晃。那段时间唯一能和外界联系的就是网络和手机,我们每个人都给恋人、朋友、家人打电话,一打就是很久。

一天我接到赵娉婷的电话,刚接就听那边抽泣的声音,我一愣,忙问她怎么了。

“若飞……呜……凌珑、凌珑被隔离了,呜呜……”

我惊呆住,拿手机的手猛地握紧,“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就是说给隔了,就是有点感冒啊,凭什么就把人家给隔离了啊!”

我感到脑子发蒙,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朋友身边,“什么时候……“

“今天上午……怎么办呐,要是真的是……真的是的话……”电话那头又哭起来。

我感觉自己劝慰的声音都很机械,“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别哭……”我不知道我是说给谁听。等我放下电话,好久都呆滞,怎么可能,那个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会得非典吗?不,现在只是隔离了而已,不要多想……

过了不知道多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抬头,是肖林,他笑着看我说,“干嘛?思春呢?”

我呆了一会儿,看他不知情的笑脸,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你怎么了?谁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肖林……”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他,他有权利知道,虽然他不挂在嘴边,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凌珑……被隔离了……”

我现在还记得他那时侯的表情,惊愣然后难以置信最后全身僵硬地看我,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无措的他,“你说什么?”

“凌珑被隔离了,娉婷来电话说的……”

“确诊了么……”

“还没有,”我都有点后悔告诉他,他的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我不敢想象如果换成是我,如果是小笛被隔离了,我会怎么样,“只是有像感冒的症状,给隔了,你放心,不会有事儿,往好处想……”

“……”

那一整天肖林都魂不守舍的,晚上吃饭都没去,我理解他的心情,连我都很难受何况是他,我买了饭回去,却发现他不在了,可能出去散心了吧,这么想着我把晚饭放在他桌子上。

那天晚上我们都睡着的时候他回来了,我迷迷糊糊地起身问他,“你干嘛去了?”

他显然很累,坐在椅子上喘气,说,“我去Z大了。”

“什么??!”我睡意全消,“你翻墙?”

“恩……”

我半天没回过神来,J大管得那么严,他怎么出去的,“然后呢?看到她没?”

我觉得我在说屁话,被隔离了怎么可能让人接触,估计连楼都不让上去,结果他意外地点点头,笑得很温柔,“她在四楼……她在窗口站着骂我……呵呵,那么有精神骂人,她还没事儿。”

“……”那个瞬间,连我都感动,我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当时会是什么心情。

“我给她打电话,说在她校医院楼下,她还不信,哈,”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他笑了笑,“后来在窗口看见我,我也看见她了……她就对着手机骂我,呵呵,就那些词儿,翻来覆去地骂也不嫌累……”

“…………肖林,”我拍拍他的肩,“不管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但的确达到了震撼人心灵的效果……”

“靠,我是真担心她好不好……”

“好好,很好很强大,小弟甘拜下风。”

那天我怀着对肖林同志的无比敬意坠入梦乡。

没多久凌珑就给放出来了(这话真纠结),虚惊一场,不过不知道对他俩来说是不是一个契机,虽然她看起来无动于衷,肖林更是再也没提过。

后来过了几个月,非典渐渐缓和了很多,等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封校也解除了,一大帮子人都挤到我和小笛的小房子里,一堆人喝得东倒西歪,几个月没见,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所有人都非常开心。

隋朗在这几个月终于追到了一直喜欢的那个女生,我们几个老拿他开刷,他女朋友就是不好意思地笑,也不帮他,他就嘿嘿傻笑。凌珑对肖林还是和往常一样不给好脸色,但我想,那丫头也是口是心非一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我和小笛,肖林和凌珑,隋朗和他女朋友,还有赵娉婷,我们闹到很晚,最后都四仰八叉地在桌子椅子沙发厨房胡乱躺着,我和小笛看着一群醉鬼,长叹三声。

大二大三课业最繁忙的两年过去了,大四很快就到了,我打算毕业了就找工作,小笛却拗不过他老爸,最后答应出国留学读研一年,我虽然很舍不得,但我不能阻碍他。我相信他,一年后回来他还会是我的小笛,两年都可以挺过去,我等他一年算什么。

大四课不多,我在一家公司实习,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充实,我想这应该就是幸福了,只是偶尔想到他会一年后去英国留学,会在外面整整一年,我就有些难受,他总是会因为这件事觉得对不起我,我就笑着摸他脑袋安慰他。

我想,我比起以前更加爱他了,这三年多在一起的日子,已经让他深深烙进我的生命里,有时候觉得他已经就是我的一部分了。快七年了,从相识到现在,我们有过争吵有过伤害有过分离,但更多的是在一起时的快乐甜蜜的记忆,如果说三年前我可以狠心伤害他以此来放弃,那么现在的我,和他生活了三年多后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失去他,我不敢想象我的生活里没了这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他在我身边早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一天我去一个教室找小笛,远远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你这样就想走?”

“那你要我怎么样?!”我听到小笛的声音,一下子呆住,我没听到过他这么压抑怒气的声音。

“哼,你就不怕我把你俩的事儿抖出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呀,我就是喜欢你么,我都说了两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意思?”

我皱眉,这人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我往里瞄了一眼,是跟小笛一个艺术团的女生,这女生好像还挺有名的,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人很泼辣,谁都看不起似的。

“只有那个不可能,你别缠着我了行不行?!”小笛要走,那女生拉住他,他使力甩开,她又拉住,然后笑着说,“干嘛?你爽了就走了?你他妈把我当什么?”

我一顿,脑子蒙了一下。

“你有完没完?”小笛甩开她,眉头紧紧皱着瞪她,“我他妈什么都没干,你别在这儿胡扯!”说着就听到他要走出来的声音。

“苏毓笛你给我站住!”那女生声音很急,“你他妈站住!”

“我警告你费倩,你别逼我!”

“我就逼你怎么着了?!”

“你放开!你……哥?”我呆了呆,抬头看他走出来,眼睛盯着我,然后表情一下子慌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看着他,刚想说话,就看见那个女生哼了一声,看着我一脸讥讽地笑,我皱眉头,我惹着她了?

“王若飞是吧?”

“恩……你谁?”我瞟了一眼她拉着小笛的手,小笛忙把她甩开,她倒是摊手笑道,

“我叫费倩,你可得记着我点,”她看看苏毓笛,“看来你是什么都没说啊。”她笑笑,看见苏毓笛愤怒的表情一脸得意的笑,“你瞒得还真是好。”

“你给我闭嘴!”他拉过我,“哥,走,别理这个疯子。”

我站住没动,苏毓笛明显不敢使力拉我,他怕什么?怕我知道什么?我转头看到那个女人得意嚣张的笑脸,心里厌恶到了极点。我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女人,一句话也没有说,渐渐那个女的脸上的笑没了,表情有点害怕起来,“你、你瞪什么瞪!”

“别跟我用命令的口气说话,”我压下声音,每个字说的很慢,我感到小笛松开我,我还真是好久没发过火了,忽然阴沉的样子可能让他不习惯,“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我就是告诉你!”她恼羞成怒的表情,“你别以为你俩的事没人知道!”

我心里一颤,表面不动声色,我还是很冷静地看着她,“恩,有人知道,你?”

“对!”

“知道,那又怎么样?”

“你……”她显然被我噎到,“你不怕我传出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笛最近总是有心事一样,这个傻小子什么都不跟我讲,就知道自己一个人扛,对他的心疼全部转成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厌恶,我冷笑,“传出去?呵,我该学的都学完了,都快毕业了,你爱传就传好了,”我拉过小笛,“我们走。”

“你!你站住!”她绕过来,气的满脸通红。

我俯视着瞪她,恨不得把她踢飞,我压下心里的怒气,冷哼道,“你给我滚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还有,少他妈再缠着他!”

我看着她满脸屈辱的样子无比爽快,说罢,我再也没看她,掉头就走,身后听到她尖叫声,“你给我等着,你们两个!我一定让你们后悔今天这样对我!”

我冷笑,头也没回地拉着小笛离开了。

到了家,我脑子完全混乱,她到底是谁,怎么突然出来一个这么疯癫的人,小笛沉默着,我拉过他坐在沙发上,“她是谁?”

“……费倩。”他明显不想提她。

“她干什么?有毛病啊?”

“……她威胁我,”他别过头,皱紧眉头,“神经病!”

“傻瓜,”我叹气,摸摸他头发,“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他摇摇头,“她真的有毛病,他妈的。”

后来在他的叙述中我知道,这个叫费倩的女生从大二小笛加入艺术团开始就没完没了缠着他,看小笛一直没女朋友就没放弃过。非典那段时间她发现我和小笛总在一起就开始怀疑然后有意无意地刺激他,他后来烦她烦的不行就骂了她一顿,结果她变本加厉,到处开玩笑说小笛大三了没女朋友是不是同性恋了,听的人当然没当回事儿,不过小笛每次听着都浑身难受。他本来就一直敏感的话题被人一再提起来,他应该害怕过,可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这个傻小子,真是……我心疼地抱紧他,

“你个笨蛋……”

“……后来,有一次艺术团一个朋友过生日请了些人吃饭,也有她,她喝多了我把她送回去,结果……她他妈说我那天占了她便宜,我操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的。”

“…………”

那个女人喜欢他却被一次次拒绝,然后就想报复他了?管我们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反正她就当把柄来使,我今天那个反应倒是肯定了她的猜测了,真他妈的……

“别想了,”我抱紧他,他自己一个人忍受那个疯女人两年,真是傻瓜,“她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反正也快毕业了,无所谓。”

我不在乎的东西不能保证他也不在乎,我见他沉默,也不再说话,我心里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不要伤到这个我最疼的人。

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面对所有困难,可以保护我爱的人,却发现真正的灾难来临的时候,我原来是那么弱小,我原来也只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毛孩子,在那个男人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第二天我要去实习的公司,刚走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

“王若飞是吗?”

“恩,你是?”

“费倩,”我心里一颤,就听耳边那个尖锐的嗓音,继续说,“你有时间没,到XS来。”

没等我回话电话就挂了,我压抑怒气盯了一会儿手机,好,既然你挑战我的耐性,我奉陪。

到了XS,看到那个一身妖艳暴露的女人,我心里就不由自主地冒火,我坐到她对面,她翘个腿,一脸嚣张的表情,“哟,挺快啊,这么宝贝他?”

“你有什么事?”我冷淡地看她。

“你别以为我会怕你,”她哼笑,“你以为你的苏毓笛什么干净人呢?”

我皱了下眉,眼神暗下来,“你说什么?!”

“他跟我上床了,他要负责。”她一脸玩味地笑。

我冷笑,“他跟你上床?”

“对。”

我看了她一会儿,笑得温柔,语调平和地问她,“哦,然后呢?你怀孕了?然后把孩子打掉了?”她脸色一变,我依旧微笑,“恭喜你啊,你的理由是我听过的最俗套的一个了。”

她咬紧唇,怒视我,“你不信?”

“我信哪,”我身子舒服地靠在沙发椅上,笑道,“啧,真是辛苦你了哈。”

“王若飞!”她拍桌子站起来,所有人看过来,她忍了忍又坐下,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心里爽的不行,“我不管他怎么跟你说的,但我说的是实话!”

“哦,实话啊?”我忽然收起脸上的笑,狠狠盯着她,“我告诉你费倩,你不要以为挑拨我们会有什么好处,”我站起身,弯下腰看着她刷了好几层睫毛膏硬的跟刷子一样的眼睛,冷笑,“很遗憾哪,亏我还抱着挺高的期待来的,”我看她满脸屈辱的表情,嘴角的笑容不禁放大,“想整我,你还不够格。”

我转身要走,她忽然起身喊道,“你不信是吧?!”她从包里拿出什么攥在手里,“你自己看看,是不是假的!”

我瞄了一眼,是医院的怀孕证明,我皱了下眉,心里忽然颤了一下,耳边就听那个恶心的声音道,“你以为我愿意闹?!你以为我愿意这么拉下脸来找你?!我实话告诉你,这孩子我要定了,苏毓笛我也要定了!”

我努力平息心中的烦乱,沉下声问她,“他的?”

“废话!”

我暗自吸了一口气,走近她,我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清醒,努力让自己还可以思考。我压下汹涌来的胃痛,伸手向她,“给我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我,我握紧手里的纸,依旧冷着脸看她发疯的嘴脸,“你有本事就生下来看DNA鉴定,”我胃开始犯痛,却还是笑得一脸无所谓,“别随便拿个野种来充数!”我把那张纸折起来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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