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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贫民窟的猫(3)

07

贫民窟的小猫获得了轰动性的成功,可是贾普是聪明的,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沉默,一切事情都必须交给自己的“管家”来处理。现在,这只小猫的身价在飞涨,曾经以为100美元已经是幻想,可现在看来或许能够获得更多。

小猫被人买走了,它告别了自己的暂居地—展览会,来到了第五大道的一座公馆里。这里,有着比贫民窟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的生活,可是对一只贫民窟出来的小猫来说,不是幸福的,是恐怖的。小猫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宣布着自己不属于这里,他依旧做着自己在贫民窟做的事情,它会捕鸟却总是失败,它会对爱抚表现出抗议,它也会因为恐惧而蜷缩到餐桌的中央,它不喜欢底衬绸带的篮子,它会不停地将地毯弄脏,它沉迷在垃圾罐里。可是,这一切都被主人接受了,甚至被理解为它作为高贵出身的名猫的应有之处。

幸福似乎笼罩着这只来自贫民窟的小猫,它已经得到了最好的饲养,它成了新主人炫耀的资本。可是,这些对它来说都不幸福,一点儿也不。这里没有它熟悉的味道,它讨厌这里的一切,它只想回家,回到那个满地肮脏的地方。它开始疯狂地用爪子撕扯下套在脖子上的证明它高贵血统的蓝色缎带,它努力地避开人和狗,它努力地往外跑,可是这些都没有让它成功地离开公馆半步。

直到这一天的到来,当它看见一些垃圾箱被搬进了屋子里,它知道自己离开的机会来了!于是,在3月的一个夜里,它趁着垃圾箱被拿走的时候,逮住机会便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很快便消失了。

它的消失引起了轩然大波,它的新主人也发布了寻物启事。不过,这些它都不知情,它也不想知道,它只想回家。这次逃跑,它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格兰摩西山庄,这也是它回到那里的唯一机会,就算路途中会发现各种的小危险,它也不会介意。没有了固定的餐点,离开了公馆不久它便觉得有些饿了,可是这种感觉是幸福的,再加上扑到它鼻子里的让人作恶的船坞气味,让它看上去更加开心了。

它迈着步子不停地跑着,也在不停地躲避着狗、人,还有猫,它知道自己的家在南方,所以它就朝着南方一直前进。大约是两个小时之后,它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那里有它熟悉的气味,让它的新主人厌恶的恶臭味。迎着太阳,猫咪穿过了老篱笆上的一个老洞,然后翻过一堵墙,疲倦地爬回了鸟窑后面的垃圾场,然后窝进了它出生时就居住的废弃的饼干盒子里。

经过一段舒舒服服的长时间休息,猫咪从饼干盒子里走了出来,安静而慵懒地走上了通往地窖的台阶上,沉浸在觅食的老时光中,幸福着、憧憬着。就在这个时候,地窖的门被打开了,黑人站在门前对着里面的养鸟人喊道:“老板,我们的‘皇家安卡洛斯坦’回来了!”

猫咪听着声音,只是扭转着身体走向另一个方向,并没有在意黑人的喊话。此刻,贾普正好看到猫咪跳过了矮墙,于是他用温柔的具有诱惑力的声音呼喊着猫咪,可是它没有领情,只是一跳就消失了,它要寻找食物。

猫咪的饥饿被黑人和贾普看在眼里,这也是贾普知道自己唯一可以抓住这个可以给自己带来财富的家伙的途径,于是他们在外面放上了碎肉和其他诱惑的食物,还有大大的捕捉盒子。在饥饿的驱使下,猫咪还是中了贾普的圈套,它再一次地被逮住了,接着它便被黑人管家送回了第五大道的公馆。

“梅利先生向您问好,先生。这是‘皇家安卡洛斯坦’,它回到了它老主人的住所,现在梅利先生很乐意将其完璧归赵。”管家的说法不会给贾普带来任何的报酬,可是管家却能够大方却公开地领取自己的酬金,或者还可以更加明确地获得更多的东西。

就这样,小猫咪又回到了让它厌恶的地方,为了不让它再次逃走,它被严加看管。就算如此,它还是没有厌恶过去的生活,反而是更加地向往了,并开始变得狂躁不安起来。

08

因为痛苦,小猫不分昼夜地在第五大道的公馆里嘶吼,它似乎在求救,希望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来拯救自己。但是它错了,没有人来,不过这样的生活就要改变了,它的新主人要去乡村的别墅度假了,它也可以换一换环境了。

这对它来说,再好不过了,它可以呼吸新鲜空气,整颗心也可以活过来了。

它被放进了衬底蓝色缎带的篮子里,然后放进了车尾的后备箱中,最后剩下一片黑暗。一路的颠簸,嘀嗒声、轰隆声,一次接着一次,它不知道外面发生着什么,偶尔还能闻到刺鼻的让人讨厌的气味儿,那种气味足以让它感觉到窒息。它不停地嚎叫,可是没有人听得到它的声音,因为它的声音被那些让它讨厌的声音掩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太阳的光线钻过篮子和盖子之间的缝隙,照在了猫咪的脸上。换了一种交通工具乘坐,它和篮子一起被放在了一辆老式的马车后座上,车轱辘不停地磕绊着地面发出让人厌恶的嘎嘎的声音,到最后它还听到了一个让它毛发直立的可怕声音—狗的叫声。也就在这个时候,最后的颠簸也结束了,它和篮子被提了起来,小猫咪到达了新的住所乡间别墅。

别墅里的每个人都想着去取悦这只假的皇家猫,可是没有一个人成功做到,除了一个人,那个满身都是油烟味的雍胖的厨师。这个人是小猫咪无意走在厨房的时候发现的,小猫咪见着她,顿时有了一种贫民窟里熟悉的感觉,不是因为人,只是因为她身上油烟的气味,所以它没有避开厨师的抚摸。而厨师也得意地点起头来,说道:“没错,如果给它的脚心涂点儿油,那样它可以舔自己的毛发,那就有办法将它留在家中。”所以,她这么做了,她给它的脚心涂上了油,她不知道这是可怕的亵渎神圣的罪责。

所以小猫生气了,它憎恨这里的一切,包括唯一一个让它熟悉的人。它用舌头清理着自己的爪子,而厨师看到了这些,只是高调地告诉大家,这只猫一定会留在这里的。但是没有人可以想到,对于自由的向往以及对家的渴望,对这只小猫咪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在这里,它留了下来,原因却是为了这里的垃圾桶,不过它觉得这里的垃圾桶还是没有贫民窟的味道,不过它的随和却让大家对它放心了不少,也渐渐对它放松了警惕。

在这座别墅的后面,有一个堆放垃圾的地方,房子的周围也被垃圾场围绕着,散发着让人作恶的气味,这是严重被污染的证明。整个乡村看上去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这里没有一缕烟雾从屋顶冒出。这也让小猫咪太过憎恨这里,它觉得在这个鬼地方,只有一个没有人在意的角落,还有一丝丝幸福甜蜜的气息,那是一处灌木丛。它是真的喜欢那里的,它可以在那里自由地猛冲,然后还可以在叶子里不停地打滚儿,唯一的不足就是这里不会发现烂芋头,也不会见到真正的垃圾罐。所以,如果它拥有自己的自由,它早就逃离了这里。

机会终究还是来了,从码头运来的毛织品被放到了别墅里,毛织品带来的船坞和贫民窟的气味,让已经安分了不少的小猫又想起了什么,这种力量被迅速放大。第二天的晚上,家里最小的男孩调皮地给猫咪的尾巴上套上了一个罐头盒子,这让猫咪生了气,它毫不犹豫地亮出爪子表示自己的愤怒。被抓到的小美国人大哭起来,他的妈妈被惊醒过来,拿着书冲着猫咪打了过去,但却被猫咪躲开了。猫咪蹿上了阁楼,躲了起来,直到深夜降临,它才滑到了楼下,然后从一扇没有关上的门,跑了出去。

黑夜对猫咪来说只是一片灰色,它能够在黑夜中看到人们看不见的路。它迅速地从矮树丛和花坛中间穿了过去,然后翻过了矮墙,开始回家。如果要问,它怎么知道它是怎么来这里的,然后顺着返回去?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因为所有动物都有一种方向感,猫咪也有,它知道自己只要往南一直走就对了,就算是一个大致的方向。

而等它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离别墅两英里外的哈德孙河流,从河水中散发出的气味,让它知道自己的行程是对的。此时,它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鼻子,通过鼻子闻到的气味,它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走,而当它来到河畔上的铁路的时候,它就更加清楚自己的方向,于是就在铁轨和围栏之间开始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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