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统,字叔彻,是西晋时期的敦煌人。他从小就在京师读书,曾在太学任过职。学识渊博,特别是对阴阳、天文、术数颇为精通,造诣很深,有先见之明。早在晋武帝时,他就预测中原要发生内乱,便离开中原回到敦煌故里。当时的敦煌人笃信梦的预兆,相信凡是人做梦,都能在生活中得到印证。索叔彻是位占梦大师,所以,来找他占梦问吉凶的人特别多。人来车往,就像赶集那样热闹。
有位老人名叫令狐策,梦见自己站在冰面上,与冰下面的人谈话,感到奇怪,不知吉凶,来找索统圆梦。索统说:“冰上为阳,冰下为阴,这一定是阴阳(男女)之事了。诗经上说:‘士如归妻,迨冰来泮,(士人娶妻,开冰以前),这是指婚姻方面的事。你在冰上与冰下人谈话,为阴阳语。这个梦预示你将要为人说媒,到开冰的时节,婚事就成了。”
“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会给别人做媒呢?”令狐策摇着头走了。
时间不久,敦煌太守田豹请令狐策当媒人,为儿子说亲。女方是本乡人张公徽之女。他不好推脱,从中说成了这件婚事,恰至仲春冰消之日完婚。后来称媒人为“冰人”,就是从这个故事来的。
当时敦煌郡任主簿的官员姓张名宅,一天来找索统占梦。说梦见自己骑着骏马上山,山上有一房舍。他纵马绕了三周,可是只见松柏苍翠,找不见屋门在何处。索统便用拆字法给他解梦说:
“马为离,离为火,火者乃祸也。人上山,为凶字。只见松柏,墓门象也。找不到门,无门也。三周为三期也。你在三年以后,必定身遭大祸。”
张宅起身告辞后,一路上,心里觉得这梦占得好笑,便不放在心上。三年以后,他果然以谋反罪被处死了。
还有一叫索充的人也来找索统占梦,说梦见天上有两副棺木掉下来,落在他面前。索统对他说:“棺者,职也,当有京师贵人举荐你为官。两棺者,频再迁。”
不久,司徒王戎给敦煌太守写信推荐索充。太守先让他任功曹,后又升迁举为孝廉。
索充又梦见一虏,脱去上衣指着他。索统占梦说:“虏去上半,下半为男子,夷狄阴类,君妇当生男。”后来,索充的妇人果然生了一个男孩。
索统占梦,没有不灵验的。名气越来越大,被人称之为占梦大师。
——选自《晋书·艺术传》
开食石十六国时期,河西地区造窟建寺,佛教非常兴盛,涌现了一批很有名望的高僧。敦煌人单道开就是当时的名僧之一。
单道开从小喜欢佛学,能诵经万言。当时佛教中盛行苦修苦练。单道开入佛门后,遵照佛律,同僧徒弟子来到一座深山中修行。这座大山高耸入云,峰顶积雪常年不化,山间松柏苍翠,流水潺潺,远离尘世,荒无人烟。他们一行十多人在山洞中居住下来苦修坐禅,渴了喝泉水,饿了吃干粮。可他们带的干粮太少了,不到半年就吃光了。断粮之后,就采集野果充饥。到了冬天,就捡拾松柏子当饭吃。天长日久,就连松柏子也捡光了。又将松树上的松脂刮下来填腹。这样,有的僧徒耐不住这荒山野岭的寂寞和饥饿,偷偷地离开了。有的在饥饿、寒冷中生病死了。最后,只剩下单道开一个人了。山中的野果、柏子吃光了,连松脂也刮不到了,吃什么呢?单道开在溪中喝水时,发现水下的小石子光滑细腻,便捞出几颗,送进口中,吞咽下去,几天也不感到饥饿。于是,他隔几天肚子饿时,就吃小石子,还挖出山中的野姜和小石子一同吃。他每天做完功课,就在山中奔跑,练行走功。这样,整整修行了七年,终于练就了一身过硬功夫:冬天,袒胸露怀,不觉寒冷,夏天烈日暴晒,可自调温热,昼夜不睡仍精力兖沛,翻山越岭,行走如飞,日行七百余里。
有天晚上,单道开坐禅到半夜三更,忽然山动树摇,狂风大作,一群呲牙咧嘴、青面红发的恶鬼,挥舞着刀枪棍棒,来到山洞,围住他乱砍乱打。单道开巍然不动,稳坐诵经,毫不惧怕。经声镇住了恶鬼,它们张牙舞爪了一阵,见奈何不了单道开,只好灰溜溜地退去了。这时,风止树静,星光闪烁,一片宁静。一阵香风徐徐吹来,好多身穿翠绿绸裙的女子,步履轻盈地进了山洞。
这些女子个个天姿国色,娉婷婀娜,十分迷人。她们围住单道开笑个不停,在他面前摆弄姿态,百般挑逗,若是功力浅薄之人,早已神魂颠倒,难以自禁。可单道开口念佛经,双目不睁。众美女见他毫不动心,只好悻悻退出洞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原来,美女是树神变的,恶鬼是山神变的,前来试探。单道开果然不为所动,虔诚修行。
后赵建武年间,秦州刺史上表送单道开入京。他不骑马坐轿,每日行路七百余里,两三日便从秦州到了京都。到京之后,后赵王石虎对他格外器重,送入昭德寺修行。单道开在寺院内造了九尺多高的重阁,阁内编草房为禅室常在里面坐禅。石虎给了他许多金银财宝,他都施舍给穷苦百姓。当时,有许多崇拜仙家的人来询问自己的今生来世,单道开都不予回答。秦公石韬眼睛疼痛,请单道开治疗。敷药后,石韬的眼还疼痛,心中非常恐惧,又很担忧,怕治坏眼睛。但是,经敷药数次后,眼病痊愈,疑团化消,人们才知道单道开还能治眼病。他的修练功夫已炉火纯青,连当时最有名的高僧佛图澄也极力称赞他说:“单道开能观国兴衰,他若离去,国有大灾。”以后,单道开离开邺城南渡许昌,石虎的子侄为争权夺利,自相残杀,邺城大乱,应了佛图澄的预见。
东晋时期,单道开离开许昌,带领弟子南下,先到建业,不久又到南海郡,后来人逻浮山。独居山野石室之中修行,百余岁寿终正寝,受到后人的敬仰。
——选自《晋书·艺文志》
索彦义退水
索励,字彦义,官拜贰师将军,是个有才略、有胆识的将领。
当时,他奉命率酒泉、敦煌的将士千余人,到楼兰去屯田垦殖,以保西域安宁,丝绸之路畅通。古楼兰国四周被茫茫沙漠包围,干旱缺水。新垦田地若无水浇灌,就长不出庄稼。索励是敦煌人,懂得敦煌开渠引水的技术。他召集鄯善、焉耆和龟兹三国的三千多兵士,和他的部下计四千余人,由他亲自指导,开挖渠道,引来雪水,浇灌新垦良田。沙漠中有水就有生命,田地里禾苗一片葱绿,生机盎然,丰收在望。谁知此地河神偏来作祟,认为自己驱水浇田,劳苦功高。可这些将士从不祭祀上供,便心生嫉妒,乘夏时天降暴雨,想冲毁河堤,要让索彦义新垦田地的庄稼浇不上水,秋后颗粒无收吃点苦头。于是,河神汇集各处雨水,涌人渠道,便渠内水势猛涨,洪涛滚滚,河堤沿线,频频告急。
索彦义知道敦煌祭祀河神的习俗,并明白这是河神作怪。为保住河堤,忙率众将士一面加紧护堤,一面设坛祭祀。他亲自在祭坛上奉献五牲供品,焚香跪拜,进行祈祷,诸河神接受供奉,收减水势。并带领将士,列队于河堤上,敲锣击鼓,大声喊叫,刀枪猛刺波浪,乱箭齐发,要驱走河中妖邪。一连祭祀了三日,将士在堤上也大战、防护了三日,水势才慢慢退了下去,终于保住了河堤。
原来河神享受了供奉已心满意足,见将士挥刀舞枪害怕刺伤自己,人们日夜护堤,无机可乘,只得灰溜溜地退了洪水回去了。
由于渠水及时浇灌了庄稼,楼兰新田三年来连续获得大丰收,粮食积存下百万斤之多。索彦义退洪水的事在西域诸国传遍了,胡人称他为“镇水之神”。
——选自《水经注·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