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冰寒之气瞬间让周围的一切寂灭。林枫和石浪双双被封在冰雕之中,除却眼睛之外别的任何部位都无法动弹。
一道人影立于冲天而起的水柱上,一席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满头白发散落在他的胸前,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他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沉睡了多久,只记得上一次醒来的时候,遇到了位不错的少年,于是指尖一偏,把本欲射穿少年的那道剑气往上一引切掉了少年草帽的一角,然后在少年吃惊的目光里再一次沉入潭底深处。但显然这一次把自己惊醒的人并没有丝毫那自己心动的地方,那么他们的下场便不会那样幸运。
神秘人慢慢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元力在指尖凝聚成一柄剑,剑以相当惊人的速度变大变长。而后手指轻轻一挥,巨剑便到了冰雕之前,距离眉眼只有一尺之地。别说现在二人并冰封住了无法动弹,就是实力状态完全处于顶峰也不会是这一剑的对手,元力外放并能凝聚成物,这样强大的实力整片大陆也寻不出一手之数,只是那都是些高高在上犹若神灵的人物,没理由会出现在这片寒潭呀。林枫和石浪在面临死亡之前,想法出奇的一致,没有考虑生与死而是把心思聚焦在这个神秘人的身上。
这个时候,剑已经破开冰雕,指到了林枫的眉间,以为下一秒就要刺下去的时候,神秘人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剑尖轻轻的拨动着林枫的白眉,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一个闪烁出现在林枫的对面,没谁能看清他是如何过来的,就连那道劲风也是在他停下之后才姗姗来迟的,吹起了他额前的发,露出了他的眼睛,那是双透露着无尽忧伤,裹挟着记忆的眼睛,哪里仿佛写满了故事。
巨剑已然消散,神秘人双手背于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枫的那道白眉,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微微前倾的身体,嘴未张声音却已经传出。
“今是何世?”
林枫听到这话后愣住了片刻,而后略带疑惑的说道:“陆氏帝国历二十一年春。”
“敢问前辈为何居于此方寒潭?”恢复了活动能力的石浪恭敬的问出了两个人都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不该你知道的便不该你问。”神秘人目光微斜看了石浪一眼。
“不知不懂便当问。”石浪并没有因为神秘人恐怖的实力而有所退缩,他一直就是这样,想问的时候便问,要说的时候就说,绝对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或是自己有危险而退缩,哪怕代价是命也当如此。
“谁教你的。”神秘人这回完完全全将目光聚集到了石浪的身上,也许一句话不对,下一秒石浪便会身首异处。
“我自己。”十二年来与狼共舞,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显然这种于身俱来的个性并不会因为外在环境的压力而有所改变。
神秘人将目光收回,没有再看石浪,背着双手在这寒潭上缓慢的走上了一圈,这一圈里他在四个方向的目光多做了停留,其中有一眼透过了草堂的结界落在了竹林里正在打坐的秋实身上,秋实隐隐觉得云外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自己,于是疑惑的把头仰起看向了云层之外。
两声破风声在身后响起,一直未露面的院长和那个神秘的守门人出现在了秋实的身后,凝重的看向头顶外的那片天空,直到神秘人将目光移开之后,院长和守门的那个老人这才重重的出了一口长气。
“院长,阁老。”秋实对着身后的两个道骨仙风的老者分别鞠了躬。
两个老人的目光还停留在先前的那片天空,神色相当凝重。
阁老有些疑惑的挥了几下手里那把破蒲扇,凝重的说道:“好强大的气息。”
“不知是敌是友?”院长轻浮了下随风而动的胡须。
“先前我还以为是错觉。”秋实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片天空。
“能是谁呢?现在大陆能随意破掉你我二人联手布下的结界,我真想不到还有谁。”阁老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难道是皇宫里的那位?”
“他是我教出来的,这气息太陌生了。”院长回答阁老时似有所思的看了眼兽灵山所在的方向。
秋实分析了下当前的局势说道:“乔白在那里应当无事,况且如果出了事想必这回我们已经能收到消息了。”
“我担心的倒不是那两个颇有天分的孩子。”
“如果,是敌非友的话,我想我们应当担心的是脚下的这整片大陆。”说完这句话,院长和阁老对视一眼,瞬间消失在场间,看光影消失的地方应当是极寒的北方。
看着师长们匆忙消失的身影,秋实又回过头看来眼身后的那片天空,把头顶上的那顶草帽的位置重新调整了下。
……
神秘人将目光收回,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喃喃自语:“没想到短短几十年,当初的小家伙就成长成为现在这般模样,也许这一次千年之前的遗憾或许真的能划上完美的句号。”
“前辈,所言何事?”
“没有,我说你很像我一位故友。”神秘人把目光重新转向林枫。
“那我可以替前辈寻上一寻……,如果前辈实在有什么难以离开这方寒潭的理由。”想着先前一直在寒潭边打转却没有跨出一步的他,林枫试探性的答道。
“那是为已故的朋友。”
“那我们也可以替前辈寻到他的冢,了却前辈这桩心愿。”尽管先前快要将自己逼到了死路,可看到此刻的神秘人石浪却没半分恨意,因为他觉得他们彼此很像,都是孤独的人。
“还什么青冢白冢,千年以前,他便是战死在这片浩瀚的星空之下的,要不然哪里还有如今苟活的我,和你们嘴里所谓的盛世和今世。”神秘人看着头顶之上的那片天空,整个人变得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