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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救我——有谁能救救我,快,快不行了,要掉下去了……”

一个小女孩绝望地用双手紧紧地抓住那最后一根救命树藤,身体悬在陡峭悬崖的边缘上。很不巧的是,小女孩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如同天花板一样平坦,没有凸出来的石块可以放脚,身体的全部重量都由双手承担。从小女孩不停颤抖着的双手和紧紧咬着牙关的样子上来看,她快到极限了。

悬崖的底部是一段宛如白色蚯蚓的小河,虽然足够的水深能大幅度地减少冲击力,可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如同让果冻般的身体跟硬梆梆的金属板来个亲密的接触一样。这个悬崖很隐蔽,悬崖的边缘长着一米来高的杂草,小女孩的身高也只比它刚刚高出一个头的样子。而杂草的截断点再往前面走又是一段向下的斜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出杂草堆,你就会顺着斜坡滚到悬崖边然后掉下去。

“是谁!谁在那里!”

这道声音对于小女孩来说如同割破黑暗的黎明一样。小女孩自己也不敢相信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再加上现在已时至黄昏,这不得不说是上帝伸出的援手吧。从声音的音线上来看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孩子。本想要马上松手的小女孩重新将树藤握牢,并作出了回应。

“救救我——”

“别松手,在坚持一会儿,我马上下来救你!”

悬崖上边的孩子清楚得意识到小女孩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糟糕,如果她本人够力的话早就自己爬上来了,如果还有力气而没有爬上来说明树藤有一处受到尖锐岩石的摩擦而随时都有可能绷断,再则就是恐高症……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所能想到的情况。这里有诸多的因素,不论哪一点都很糟糕,现在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一根足以承受两人体重,并且显老的树藤出来。因为老树藤中心并没有新长的树藤那样有那么多水分,表面很硬,很粗糙,而且也拥有足够的韧性,这样就不必在为悬崖边上下时因树藤的磨损绷断,也不必为手不经意间打滑而担心了。

等了漫长的几分钟之后,上边完全没有一点声响,小女孩稍稍有些失落。是不是上边的那个孩子去找大人帮忙去了,丢下了她一人,小女孩的手开始有些松动了起来。可是他说过“我马上下来救你”这样的话吧,这样忐忑的心让小女孩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已经已经……坚持不住了……”

就在小女孩想再度放弃的时候,一根黑褐色的老树藤从悬崖边上垂直而下,一个满头银发的孩子从悬崖边缘飞快地下移,小女孩注意到那孩子的腰上系着老树藤,身下还留着长长的一节。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孩子就已经来到自己身旁了。

当小女孩看到那孩子的面容时立马呆住了,那头银发在太阳的余晖下闪耀着月亮般的银辉,绿色的瞳孔下藏匿着勇敢和真诚,可爱的面庞下一双坚定的眼神看着小女孩。令小女孩倍感惊讶的是对方居然也是一个女孩子,而且看上去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

“可以递给我一只手吗?”

银发女孩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可是她摇了摇头,无力地回答到。

“不行没有力气了。”

“这样啊——”

银发少女似乎早就预想到会这样,便开始朝左右方向有节律地摆动着身体。

“啊,你要做什么?”

“到你那里去。”

银发女孩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可是……”

银发女孩虽然是下来了,可是她仅能从小女孩声音的来源处进行大概的方位判断,再加之小女孩的呼救声已经很微弱了。这也就造成了现在两人之间有大概5米的距离吧。考虑到左右摆动会造成一定的高度差,银发女孩微微地松开了缠在腰上的树藤,将自己身体下方余留的树藤向腰间挤,借助另外一只手将自己上方的树藤向外拉,这样银发女孩相对于小女孩的高度就下降了一些。

“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银发少女借着腰部和腹部力量,有规律地来回摆动着双腿,因为她的所在之处岩壁正好是向内凹进去的,脚又够不着,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不行了,已经再也坚持不住了。”

小女孩痛苦地呻吟道。

在那一刻,小女孩明白了什么是死亡,双手脱力,松开了树藤。天空依旧是那么蓝,清风还在耳旁吹拂着,这种如同鸟儿一样飞翔在天空的感觉让小女孩充满了无限的幻想。

——要是有翅膀,我有翅膀的话,大概就不会死了吧!?

对不起了,爸爸妈妈,对不起了,姐姐。好像这样子是不可能再见面了吧。我现在好想你们啊,好想你们……呜呜库库~~~

“唰唰”,连着两声,树藤受到了强烈的拉动而向下滑动了两下。

“呼呼,”小女孩的耳后一阵暖暖的呼气,“还好接住了。”

“……”

受到惊吓的小女孩木然了许久,就连是怎么被眼前的银发女孩拉上去的都不知道。不知道过了多久,银发女孩从树林里找到了一些细小的干柴,生了一堆火,用拇指般粗的树桠和剩余的树枝架起了灶台,在一排平行的树枝上放上了抹了香油后的干面包。

火堆的温暖和烤面包那迷人的芳香仿佛将小女孩的灵魂重新从死亡地带拉了回来。缓过神来的小女孩,受惊地小泣了一声。注意到她的举动后的银发女孩靠了过来,用手指着自己,咧开嘴,稚嫩的小虎牙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已经没有事啦,不要再害怕啦。”

“……”

今天的遭遇足以给小女孩的心理留下深深的阴影,不过银发女孩那副自信的微笑为什么总是能见到一束光,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现在的小女后仍然有些后怕,身体开始不自主地颤栗起来。银发少女看到小女孩这副模样便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件虎皮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小女孩的身上。接着,她又回到了火堆旁注视着自制烤架上那醇香的烤面包。

“幸好这次出来带着干粮,虽然是中午和早上的……嘛嘛,请稍等一下哦,马上就要好了。”

虎皮外套的温暖化作一阵一阵的暖流,透过小女孩的肌肤,渗进血液里,一直不断地流向那颗跳动着的弱小心脏。

——好温暖

“尤提娜……尤提娜?赫鲁贝斯——”

小女孩露出了坚定的目光将自己的名字叫了出来。正在用树枝翻弄面包的银发女孩突然愣了一下,随后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原本很温馨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而打破这一切寂静的是……

“啊呜呜~~~”

没错,狼嚎。

村庄边境的树林里有狼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对于一直居住在城市里的小女孩可就不一样了。

——难道要被吃掉了吗?

被吓得几乎快要全身脱力地小女孩吃力地在胸前划着十字,祈祷着。

“啊呜呜~~~~~啊呜呜~~~~~”

狼嚎声越来越近了,而且频率越来越快了。“嗖嗖……嗖……”远处隐约传来了杂草被拨弄开来的声音。唯一动作没有太大变化的银发女孩仍在烹饪着事物。不过,她并不是真正的什么动作也没有,而是调节着呼吸,倾听着狼的嚎叫声,隐约地再搜寻着什么。

“那个……怎么办……狼来了……我们会被……吃掉的……”

小女孩有气无力的颤音呼唤着银发女孩。银发少女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发出了“嘘嘘”声,示意她不要发声。

“啊呜呜呜呜~~~~~~~”

银发少女突然站了起来,朝左前方望去。在满月之光的照耀下,在另一座更高山头的悬崖边缘上,一只体格异常雄壮的狼在嚎叫着。银发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群家伙看来是吃饱了的啊,”银发少女拿起了一根叉着烤面包的树枝递给了小女孩,“来,吃吧!”

小女孩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接着,可是由于考虑到了什么,手立马缩了回去。她摇了摇头,可偏偏这是,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惹得小女孩的脸红成了一片。银发女孩当机立断,抓住小女孩的手,将烤面包搪塞给了她。

“不行,我不能要,这是你的面包……还有,狼还在叫……”

“不用担心那些已经吃饱了的家伙了,刚才那是狼王吃饱后所发出来的嚎叫。狼可是集体性很强的动物,没有狼王的发令一般是不会攻击猎物的。而且呢,你身上披着虎皮大衣,上面还残留着老虎的气味,有更强大的捕猎者存在,它们也不敢随意靠近。既然它都表示吃饱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害怕了,就算它们来了,我们还有那唯一的利器,”银发女孩十分有底气地看了看火堆,“就是它啦……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都惧怕火焰,所以,现在该我们填饱肚子了。”

银发女孩的这些话并没有打动小女孩,她依旧拿着烤面包,心有余悸地四处张望。似乎是看懂了什么的银发女孩同样拿起烤面包,用嘴在上面吹了吹。

“放心好啦,狼群并不在附近,刚才拨弄草丛发出声音的肯定是库迪鼠了啦。在这样的季节里经常能碰到它们。它们是性情很温顺的夜行食草系动物。在进食的时候听到了狼嚎才赶紧钻土,躲到地下的巢穴里面吧,不信你仔细听,”银发少女将手放在耳边,做出了倾听的动作,小女孩也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周围,“嗞嗞”的声音不断地从树林深处传来,“看吧,那‘嗞嗞’的声音代表着我们人类所说的‘警戒解除’的意思。现在很安全的啦,我们一起吃,好吗?”

刚一说完,银发女孩一口咬了下去。酥脆的声音和着甜美的芳香不断刺激着小女孩的耳朵和鼻子。这面包看上去已经是黑黑的了,不过里面确实出奇的白呢。还有这令饥饿者难耐,垂涎三尺的扑面牛奶醇香。简直就是令人欲罢不能啊。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完全不顾及是怎样滑稽的吃相了。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看着对方满嘴的面包碎屑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

“呵哈哈……呵呵哈……”

“诚光——那就是我的名字哦,是教堂里的神父先生给我取的。意义嘛,就是对待他人以坦诚,也要像阳光一样温暖他人。怎么样,好听吗,尤提娜?”

“诚光。”

小女孩跟着叫了一遍。

“嗯!”

小女孩双眼发出了充满希望与期待的目光,她又试着叫了很多遍。

“诚光、诚光、诚,光、诚,光……”

“嗯,嗯,嗯……我就在这里。”

所有的一切都被银发女孩温柔地应答了。

“好好休息吧,尤提娜,明天我们还要穿出这片森林呢。为了安全起见,就由我负责守夜。”

“请呆呆呆……在这里,我很害怕。”

小女孩抓住诚光的衣角,很不安地问道。

“我当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咯……保护女孩子可是男孩子的责任哦!”

“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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