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星光洒下人界,飘摇中的灯笼串,被寒冷的夜风一吹,整条街便都有无数只弱光的手,不约而同的指向尽头。
苻府,两个烫金大字在红木牌匾,往下是扇乌黑的门,一对铜环极不安分,叩着门,显得诡异。
苻府,它的宏伟也尽在黑夜包罗中。西湘小院落内,二夫人宁氏正在努力的分娩。
她纤瘦的手紧抓住床沿,跳出的青筋紧绷而微颤,头仰着,目光就是定在天花板上,汗水湿透她的衣裳和头发,凝在她睫毛的水珠不知道是不是泪。
她没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只是皱了眉头。她一直是很坚强的,咬着牙,除了极力维持呼吸规律的喘息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旁边守候了四五个婢女和一个老奴,见自家夫人如此模样,却分担不了,默默擦着眼角。
“奶娘,孩、孩子出、来了吗……”她面色苍白,声如细蚊。唯独是眼睛还有期盼的光亮。
老奴俯身听个明白,
“诶!小姐,半个头都出来了呢,在坚持一把……”老奴用热毛巾擦她的汗。
好不容易看二夫人安下心,又听见后面几个小丫头哭哭啼啼,老奴瞪了她们一眼,自己也伤心。
压根就不是这回事,死气沉沉两个时辰,下面就瞪出一只白嫩嫩的左脚,怕是……
“要不老奴这就起身,去宫中寻得苻丞相回来?”
她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外边夜风大……”
老奴当即就落了泪,夫人心疼老奴,也心疼丞相。
此时另一边的东厢院落。一个身影悄然出现窗边,望着暗夜发了愁。
轻轻地用手掌去扶八个月大的肚子,眼神起伏不定,一分忧伤,一分哀怨,一分无奈……
外面飘进几滴冷雨,正好落在大夫人李湘芸清丽脱俗的脸上,明明还是及其年轻,神情不免有些老气横秋。
寒气一直渗入她的心窝,惨笑一声,背过星光破碎的斑驳,吞了一粒乌黑的丹药。
夜转过半,一声喊叫,一声杯碎。
“啊!来人啊!来人……”李氏倒在地上,一地碎瓷片将她的手掌刺的血肉模糊。她浑身神经都好像被肚中婴儿撕扯断了。
她疯狂地喊叫,她不知道生孩子那么痛苦,她越喊,就越窒息,就越痛。
“姑姑!你不要吓阿蔓!”小丫头警醒,一听到声音,就立马起来去寻李氏。
阿蔓小心扶起李氏,她痛得拼命抓阿蔓的手。
“阿蔓……我要痛死了!”
“姑姑不要胡说!”阿蔓以为她是不小心磕着了,谁知道她流了一地的血,可吓死阿蔓了。
“要、要生了!”阿蔓瞪大了杏眼,要知道姑姑可是将孩子看到比她生命还重要。
于是也大呼起来,引来了东湘的奴婢们,她们七手八脚地将大夫人抬到软塌上,一会儿东湘想炸开了似的忙活起来。
李氏要生已是定数,早产两个月。要是懈怠,出了一点状况,无论是丞相这边还是夫人娘家那边可都是得罪不起的。
“姑姑你干嘛这么傻呀,谁让你去吃那催生丸了……”阿蔓眼里蓄满了泪,着实是心疼她的身子骨。
“我!不能让、西厢那贱人,比我先……”李氏瞪着眼珠,一字一字的说。
早在几月前,李氏就开始服用一种缓型的催生汤药,已经将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本来身子就越来越坏,如今又服用强制型的催生丸,不是想死是什么。
“那贱妾又没那么快生,你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