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歌左思右想了许久,虽然心中难掩纠结,最终却依旧不得不做出了这般艰难的选择。
“唉,可怜的新爱妃,算是我对不起你,待你到了阴间,我会去给你烧纸钱的……”景歌叹息之中不由得开始背着她,左顾右盼中于寻着一处峡谷的瀑布前,便开始动手将她埋了起来。
“这地方看上去风景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吧?唉~”
“话说回来,我还有好多的疑惑想要问你呢,结果现在……唉~”
“对了,这是那天夜里用我俩头发编的同心结,现在一同交给你,也算是让你的身体回归完整吧,你可真的不要怨我啊……”
景歌一边呜呼哀哉地自言自语着,一边埋好土填好了坑,感觉像是将自己的最后一丝还未来得及含苞待放就已经悄然凋零的情感尽数埋葬了起来,最后再重新看了一眼那一抔黄土后,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依旧是那样的令人猝不及防,悄然若逝。
景歌只能逼着自己尽快的去适应起眼前的一切来,自从他十岁那年亲眼看见自己的皇兄死在自己面前开始,他就一直想要努力的将生死看淡,努力的想要在不去在意一些东西,甚至也努力的想要不去沉浸在其中更多的情感之中。
因为这些于现在的他而言,都将是多余的,只能成为他的绊脚石,自古成王败寇,靠的就是心狠,因此他便也只能逼着自己去做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尽管,其实这是他所最厌恶的一类人。
可是既然出生自了帝王之家,便也已然没有后路可言,因为他的肩上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的性命。
放心吧,苏莺,我不会让你白死了,待到我将万氏外戚满门扫清之日,便是替你报仇之时了。
景歌不由暗自下定了决心。
然而,事实上,不知怎的,这一次,景歌的内心似乎变得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只因当他重新收拾好一切,装作若无其事的悄然回到了太子府之后,那一夜却根本是彻夜难眠,他原本并非是一个胆小之人,更不信什么因果报应或者鬼神,可是不知怎么的,那晚就是这样梦到了苏莺来向他索命。
“你个杀千刀的混蛋!不但装疯卖傻的来骗我,竟然还把我孤零零的埋在那种荒郊野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梦中的苏莺凶神恶煞的举着双手死死的掐着景歌的脖子。
“喂!咳咳!我……我也不是有心的啊!我真的想要救你啊,可是怎奈却晚了一步……我也很伤心啊,咳咳……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索命就去找万嫣才对啊!要不……要不你冥冥中赶紧保佑我尽快肃清外戚,然后……”
景歌还想解释些什么,怎知却立马被她一声厉斥给打断来:“想得美!”
“嘭”的一声,景歌随即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脑袋狠狠的磕在地板上撞出了一个大包,刚揉着脑袋惊醒过来,却突然被外头一阵女人的哭声给吓了一跳,立马惊出一声冷汗:“谁!”
外头那个身影便不停的拍着大门道:“呜呜!太子殿下!不好了!呜呜,我家小姐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求您快出来做做主啊!”
原来在外头的乃是苏莺的婢女阿朱。
景歌这才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才总算是爬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便犹豫着打开了门。
刚一开门,阿朱那蓬头垢面、哭成花猫似的脸霎时又将景歌惊了一下,门外头守着的侍卫连忙将试图扑过去的阿朱给拦了下来,阿朱泣不成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头:“呜呜!我家小姐昨天应承太子妃娘娘所嘱咐去那娘娘庙祈福!可结果却一夜没有回来!呜呜!太子殿下,您平日里也是最喜欢我家小姐的,求您快说说怎么办啊!”
景歌一听,霎时也有些进退不得,面露难色,只得心虚地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她,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呃,咳咳,好吧……等我梳洗一下,待会就去找太子妃去问问……”
“呜呜!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
景歌长叹一声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于情于理,他却又不知究竟应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的好。
原本,以现在的局势和他现在的立场来说,真的不应该插手此事,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独善其身了,虽然于心中的确是有愧,可是他这么多年的隐忍却也绝不能就此功亏一篑啊,再说,现在就算是他将事实说出来,也没有证据能指正那万嫣,更没有能力能彻底绊倒万氏,同时,可怜的苏莺也不可能再死而复生了。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更加妥当啊……
景歌一路上都在不停叮嘱着自己,可却难免被那小丫鬟的哭声撩拨的心绪,令他的内心变得难掩焦躁了起来。
而事实上,等他带着小丫鬟去万嫣那里“兴师问罪”后,所得到的自然也是一个意料之内的回答。
“非常不幸,昨日苏妹妹回府时,不幸遇见了山贼,混乱之中坠下山崖,苏妹妹因此而生死未卜了。”万嫣一边假意抹着泪,一边眉头微挑着回道。
阿朱一听,脸色立马“刷”的一下白了:“什……什么?!你是说我家小姐……”
万嫣似笑非笑着瞟了她一眼道:“是啊,唉,也真是惨呢,不过你放心,现在我正加派人手去那附近山路搜寻,保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听见“死要见尸”这句话,阿朱心头猛地一颤,整个人倒抽一口气,便身子一软,瞬间晕倒在地,景歌赶紧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冲身旁的侍卫呵道:“快快快!叫御医过来!”
侍卫也是一惊,赶忙应声:“是!”
匆忙离去之时,景歌余光扫了身后的万嫣一眼,却被她嘴角那一抹嘲讽得逞的笑意扎得心头生疼,说不出的闷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