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一场通往地狱里的征途。
周杨背着了了走下去。
有的时候,周杨探探了了的呼吸和脉搏,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周杨就会一阵发呆,然后就像着魔一样的想,也许了了已经死了呢?也许,了了正在地狱里的某个地方等他呢?
周杨就会克制不住内心的荒芜,手指反反复复的在了了的脖子上摩挲,只要微微用点力气,只要一点,这一条孤寂的无以复加的路就会结束了,他会很快的下去找了了,然后就又可以见到了了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越往后走,周杨的这种想法越重,了了无声无息实在是太让他忍受不了,他想要看了了的笑想的要发疯,也许他真的是快要疯了。
了了的脉搏愈发虚无,几乎没有清醒的时间,不吃不喝,成日成夜的睡,周杨渐渐的欺骗不了自己了了还在活着了。
只要了了还有一丝的呼吸,还有一丁点的心跳,多远多艰难的路他都能走下去。
可了了若是醒不来了呢,了了素来诡变,若是为了安抚自己而制造出尚有一丝生机的假象,其实根本就没打算醒过来呢?
周杨抱着了了靠在树下,觉得像是大冬天里掉进水里,四周全是刺骨的凉。
他把头一下又一下的往树上磕,希望能把这个念头赶走。
越用力越是没办法赶走,就像在脑袋里生了根一样,渐渐长到周杨再也忽视不了的地步。
了了若是不愿意醒过来,若是这一切都是了了的筹谋呢?他的努力挣扎伤痛都成了笑话,他……又该拿了了怎么办呢?
他能不能完全放弃所有的希望,把自己同了了一块烧了,天地为棺,在这深山茂林里,骨灰相融到再也不彼此。
周杨勾唇笑笑,压下心里疯狂的念头,踩着月色往前走。
前面有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这么放任自己想下去,恐怕他就不是了了知道的周杨了。
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你甘愿用上性命,却再也无法探知到他的存在。
周围是不用人粉饰的太平,热闹如同晨钟惊起飞鸟,流光溢彩美艳不可方物,热气腾腾的饭,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粗布衣裳的妇人揪着孩童的耳朵絮絮叨叨,醉鬼躺在街角抱着酒坛子睡得香甜,乞丐俯下身子冲着来往的行人一下又一下的磕头,窑子里的姐儿来不及抹上淮河船上好的胭脂,站在楼下同缠绵了一夜的恩客告别。
你站在路一边,熙熙攘攘的人目光落在你的身上又很快转开,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
你突然发现,你的所谓的歇斯底里,也许在别的人的眼里并不是那么重要。
周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看,除了背上的这身体,这世上再也找不到了了存在的痕迹。
哪怕他肯用上性命,只要背上的身体醒不过来,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了了。
周杨反反复复的想,他跋山涉水途径无数波折,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
家偷着出来玩的姑娘在他的面前扔了几块碎银子。
周杨的状况实在是不能说是好,人瘦的脱了形,背上背着大大的包袱,几乎比他自个儿还要大了,黑黑的脸上除了一双眼睛别的地方再也看不出来一丝的活人气儿,手腕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磕头的乞丐怨毒的用被眼屎糊满的眼睛瞪着周杨。
周杨伸出黑黑的手,慢慢的朝面前的姑娘伸去,在快要挨到华美的衣裳的时候又突然缩回来“姐姐,这些银子能救人命么?”
小姑娘往后退了两步又觉得不合适,她就像这个世上的很多人,自封一个好人的称号,在周扬的手将要碰的她的时候有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在很多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更喜欢用银子来买那些乞丐的感恩戴德,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救苦救难的漂亮菩萨一样,而不是面前这个小乞丐的问题。
她又扔了几块碎银子匆匆的融入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