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总觉得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虚幻缥缈,看着依旧升起的太阳,我有些困倦。
从床边拿起手机,已经早上八点半了。屏幕上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是家里打来的电话。我按了回拨键,立刻就接通了。
“喂?”
我无精打采的哼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水流的哗哗声。
“儿子!你没事吧!你那边怎么样?”
“这不是很安全的和您通上电话了吗。这个月的生活费快没了啊,老爸。”
“好好好,你没事就好!哈哈哈,听爸爸说啊,爸爸这两天在南非大赚了一笔鱼鳞矿差价,说吧儿子,这个月要多少钱?”
“啊?你又跑去倒卖鱼鳞矿,就不怕被抓!?”
“你爸这水平,还能被抓?快说快说,我正洗澡呢。”
“两万吧。我要买些东西……而且我好像摊上了什么大事,哎,一言难尽啊。”
“那就别说了,多少钱?六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哦!我马上出来!菲儿,等一下啊!”
‘菲儿’?这是谁?
“呃,你可别又又给我找了个‘三月后妈’啊!!还有我只要两……”
‘万’字还没出口,他就挂掉了电话。
所谓‘三月后妈’,是指他和我母亲在我三岁时离婚后,直到现在已经和四个女人结过婚,每个生活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不过幸好他没给我赠送‘可爱妹妹’或‘活泼弟弟’。我可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说到我的母亲,我实在不怎么记得她了。她和我老爸离婚后就再也没有在我们的视野中出现过,我只依稀记得她温柔的面孔和一袭白衣……老爸从没有向我提起过母亲,我也从来不闻不问。虽然我表面上看起来漠不关心,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想看看这个抛下我们的家庭,甩手离去的温柔妈妈,到底有着怎样善变的伪装。七岁之前,我与老爸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得上‘靠着廉价泡面和十坪出租屋度日’,直到我依靠聪明的头脑靠近了精英学校,学费住宿费全免以外,还有每学期的奖学金——这极大地减轻了我们的生活包袱。紧接着,老爸不知道从那里学来‘倒卖’的‘赚黑钱技能’,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宽裕。近年来‘鱼鳞矿’在军事研究上的重用更是增加了老爸的财路,我的腰包也逐渐鼓了起来。
这一次我整整要了比平时多出来三倍的生活费。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但心里总觉得,如果没有钱就会很空荡——这可能是我小时候的穷日子过的多了,所以现在的占有欲极强的缘故导致。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钱该怎么花呢?要塞城市的花销本就不大,浮光城甚至连一个大型购物超市都没有,转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地下黑店’——走私的枪支,违禁品,甚至泛滥的毒?品,要塞城市里应有尽有。两万块,在黑店里连把沙子都不值。
不如买一辆摩托车?磁力动圈的,可以堪比跑车的那种?
想多了。我又没有驾驶证,买了也没用。所以似乎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
我很快的收拾好后,就随手抓起书包离开宿舍。
阳光刺眼。今天的世界仍然和平。仿佛一切都在有秩序的运行,全然不同于昨日的慌乱。
在去食堂的路上,我偶遇了希颜。想起昨天在自习室的尴尬,我现在有点想避开她。可还是被她发现了,只能笑呵呵的对她招了招手:
“Hi。起挺早的啊。”
我试图用开朗的语气跟她打招呼,但这句话从口中一说出,就有一股浓浓的‘怎么又是你?’的气息……我果然不擅长说话啊!
她莞尔一笑,似是根本不在意昨天的事,其实并没有值得在意的,只不过是靠的很近,甚至触到了胸部导致我脸红了而已嘛。
“你也是哦。一起去吃饭?”
她爽朗的应道,这时我注意到她换了个发型。昨天她将长长的刘海梳了下来,身后的长发很直很直的披在身后,两条细细的麦穗辫搭在肩上,甚是可爱娇媚,加之她昨天画了淡淡的妆,所以让人觉得成熟中透露出少女的情怀,春心荡漾的水波随微风轻轻泛起一般,平静的内心中演绎着深深的澎湃。
而今天她的发型一改成熟气质,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束在后脑勺,刘海扎了起来,只在两鬓留出一丁点儿,马尾辫的下端用橙色发网再束了一遍。我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她今天什么妆都没有画,更显得清新脱俗。配合她一身清爽的漏肚脐夹克和牛仔布的超短裤,今天的希颜,犹如夏夜里飞舞的萤火虫般跃动活泼;仿佛盛开在清晨,面向太阳的朝颜花,永远青春靓丽。
啊咧?
我似乎在往食堂走的路上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完全没有!只是我在夸赞她的穿衣和搭配品味罢了。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们坐在距离卖饭的窗口近的地方,我问她想吃什么,她笑着回答:“一杯燕麦,一个荷包蛋就好。谢谢。”完全不带一点客气的语气,我喜欢她这种直爽。
“好。一杯燕麦粥,两个荷包蛋分开放,十块钱的炸鸡柳。谢谢。啊对了,一包餐巾纸。”
我端着餐盘回到座位上,她正用双手托着下巴看我。我很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什么啦。觉得你好玩。”
“啊?我好玩?”
“没错呀。虽然平时很冷淡,但接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个闷骚啊!”
“闷骚!?”
“哼哼,开玩笑的啦。”
原来我在她眼里竟是这么个形象!总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比如面子。
我扒了一口荷包蛋,抓了几个鸡柳放进嘴里,气氛又陷入了沉默,好在周围很嘈杂,并不觉得很尴尬。她也没有再抬头看我一眼,我们就这么默默地吃饭,直到她对我说了句“喂!”
“嗯?”我用语气问。
“你有没有想过找女朋友什么的?”
“这个啊,完全没有。”
“哦呀?为什么?”
“因为我对女人可是不存在一丁——点儿的信任哦。当然,精神层面的。”
我脱口而出。的确,我可不想再重演一次老爸的情感经历,给我将来的儿子找四个‘三月后妈’。
“这样啊。”
她的声音变小了点,旋即话锋一转:“周末我请你吃饭吧!犒劳犒劳你!给我这个学渣讲题那么辛苦的。好吗?”
说完这句话,她又恢复双手扶撑脸颊的动作,只不过,坐在她的对面,我看到她乳量丰富的胸在两个胳膊的挤压下显得更为丰满圆润……该死该死!我到底在看什么地方!!
“呃……好,好的。”
(秋亦云!你看看你!说话都变得结巴了!一定是被女人迷惑了对不对?)我在心里责骂自己,但目光却始终无法离开那个像黑洞一样具有强大引力的地方。
好歹我也是男人啊!总不能没有生理上的反应了吧?所以,只要精神上不被迷惑就行!
我到底在自我辩论个什么劲啊。现在要紧的事不是赶快找个话题吗?
“呃,那个,就是……去哪吃饭呢?”
“哼哼,明明是我请客,你倒急开了哦。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喽,秘~密~~啊对了,还没有交换电话号码呢。”
说完,她掏出手机。
“用蓝牙吧。我打开搜索了。”
我也赶忙掏出手机,打开蓝牙。随即就搜索到一个名为‘NayPerQ’的设备。
“奈…”
“大帝?这个是你吗?”
大帝?大帝!!天啊!!我居然忘记改这个中二气息满满的手机用户名!!!这是黑历史啊!黑历史!!!
“是……是这个啦!”
“那我开始传输了。你也传输吧。”
“嗯。”
几秒钟后,我们交换了手机号。这是我的电话中第一次存有除了父亲和当地警局,急救电话以外的人。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
“说好了。啊!已经九点了!”
“什么?九点了!?”
“快上课了呢!咱们走吧。”
我们也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我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对我道谢后便转过脸。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这是短信的声音。我掏出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短信里赫然写着红色的三个大字:
远离她。
我一惊,差点呼出声来。这是谁发来的……还有,‘她’是谁?‘她’是指……希颜吗!?
我猛地转过头,看到远处樊埜手里握着手机,正静静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