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索上悬着的时间并不长,浑身是火的飞蟒已经追到了。我们三个人,除去我身后的老赵,相互对视了一眼,脱离第二层铁索,跳入湍急的地下河中。
由于经过两层铁索的缓冲,我们距离水面只有三四米高。从这个高度上入水,并没有对我们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地下河水流速度非常快,几个人被冲散相隔着十几米远。我连呛了几口水后,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身后的老赵因为突然入水加上身体虚弱,好像又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查看他的情况,如果把他解下来,行动起来会变的更加困难。我心里只在默默祈祷,希望不会有太多的水灌到他的肺里。再看头顶上,那着火的飞蟒也冲了下来,但是却被横贯的一条条铁索缠绕住,离我只有几米的距离,我能清楚的闻到空气中充满了飞蟒皮肉烧焦的味道。
也许那飞蟒也想扑入水中湮灭自己身上的火焰,所以在铁索上用力的挣扎着。发了狂后的飞蟒显得力大无穷,铁索被它挣的咯吱哗啦乱想,铁索穿进的洞口,不断有碎石掉进水里。
见此情景,我没敢在耽搁,生怕这家伙万一挣下来,把我砸进河底。于是我背着老赵划水向坑子他们游去。我水性还算是不错的,即使这样在水中背着个人前进也是十分吃力。虽然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我却好不容易才游到他们面前。两个人扒着一块凸起的石块,稳住身体,见我过来,迎着我,把背上的老赵解了下来。
老赵这次可是太惨了,先是被尸刹咬了一口,现在又呛了不少水,我们把他靠在石头上,三个人分工合作,才倒出他喝进去水,昏迷过去的老赵,慢慢的醒了过来。醒过来的老赵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看来身体仍然十分虚弱。
坑子脑抽来一句:“赵哥要不要喝点水?”
我瞪了他一眼:“刚呛的还不够多啊。”坑子反应过来,不好意的挠了挠头。
老赵已经醒了过来,我们心里悬着的石头也就放了下来。此时缠在铁索上的飞蟒挣扎的越发激烈,铁索之间不断发出噹噹碰撞的响声。毕竟这铁索也是近千年前的东西了,也会生锈腐蚀,哪禁得住这发狂的怪兽这么折腾。一番晃动之后,其中一根铁索率先崩断掉入水中,而随着铁索崩断,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声音闷闷的向从地底奔袭而来。大飞蟒的身子也抽出来了一部分,最下面一段,已经快接近水面。
“快走。”我对两个人讲。随即一个人在前方开路,两个人架着受伤的老赵,向地下河下游逃去。
游出百八十米,我回头看了一眼烈焰中的飞蟒,一半的身体探入水中,另一半仍然挂在铁索上。几乎一半多的铁索都被它扯断,而它也耗尽了力气,就这么一半在水里泡着一半在铁索上挂着燃烧着。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有人在耳边敲鼓一样。
“他娘的不会又有什么怪物要杀出来了吧?”坑子道。
“应该不会,这声音不像活物能发出来的。”我回道。
“现在别跟我扯什么活物,我都不信。”坑子说。我没有回话,我也无话可说,这一次经历给我留下来深的印象,原本多少我们以为的不可能,都一件件在我们面前发生了,彻底摧毁了我们原有的世界观。
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边游边向后看。因为有伤员,所以速度极慢。就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地下河的水势一点一点涨了起来。当我再次向后看时,发现身后的河水翻成了巨浪排山倒海而来。由于河道本身的宽度限制,巨大的水流在狭窄的河道中堆起了四米多高的浪头。联想到刚刚那一阵轰隆隆的响动,以及现在正是汛期,我马上想到肯定是刚刚那飞蟒在挣扎时破坏掉了墓穴中的机关装置,同时也引起了墓穴防洪系统的崩溃,本来被拒之门外的山洪,一股脑全灌进了古墓。同时也引起了墓穴整体的大崩塌,大块大块的石头不断落入水中。
快跑,我们三个几乎同时萌生出同样的想法。三个人托起老赵,拼了命的往前划水。可惜事与愿违,我们越是想快,越是手忙脚乱,力使不到一块,结果导致速度变得更慢。
这样一来,很快浪头就追上了我们,我们无处可躲,只能干瞪着,看着浪头来到身后,随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毋庸置疑,我们已经被卷入了浪中。这样的水流速度中,想稳定下来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浪头卷着我们,不断地撞到两侧的岩石,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难以言表的疼痛,感觉整个人身体都被撞散了。我用双手抱着脑袋,身体蜷起来护住,以免头撞在岩石上,这种速度撞上去,妥妥脑袋开花。
随着浪头翻滚了不知道多远,河道渐宽,水流也逐渐缓了下来。我试着舒展开,稳住身体。四下寻找坑子他们的身影,发现坑子就在我不远处,我游过去,发现坑子满头是血,血顺着脸正往下流,坑子正在撩水洗脸,打算洗掉脸上的血。见我过来,嘿嘿一乐,哗哗两把水洗干净脸,现在也没有东西用来包扎,好在他伤的并不重,只是皮外伤。我与坑子会合之后,继续沿着河道向前游,在几十米在发现了宋进。
我们发现宋进时,他正扶着老赵,老赵耷拉着脑袋。我上前叫了一声老赵,老赵没有一点反应。我问宋进,老赵又昏过去了?
宋进摇了摇头,我扶起老赵的头,用手放在鼻子下一试,已然没有呼吸了,老赵死了?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虽然这一路上艰难险阻,受伤无数,但我们始终都没有丢下一个人,而今老赵就这样走了?如果当初不是老赵答应带我们下来,我们也不会有这样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与老赵虽然多半是生意上的关系,但有了这次经历,我早已经把老赵当成自家大哥对待。如今老赵驾鹤西去,我心里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刚哭了没两声,坑子说别哭了,你整清楚了再哭。我说人都没气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坑子摆摆手说:“你别这么早下结论,你看这人瞳孔还没放大。”坑子扒着老赵的眼皮。用一只几乎装烂的手电筒照着。
我急忙过去一看,果然如坑子所说,如果老赵死了瞳孔应该放大才对,但现在老赵的眼睛却像正常人一样。我说:“这怎么回事,但是人已经没气了,难道是没死彻底。”
“你别瞎掰掰了,这叫假死,是深度昏迷,机械损伤很容易造成假死,老赵现在就是受伤太重,所以出现了假死。”这回换了坑子给我上了一课,我却着实被教育了一番。
不过马上我就反应过来一件事,“**怎么知道这些东西?”我问坑子。
坑子一扭头,手扯着衣角道:“死鬼,伦家女朋友是护士啦……”看着坑子娇羞的样子,我强忍着没吐出来。
老赵没死就是不幸中的万幸,问题如何解脱他这种假死的状态呢?其实说到底,老赵就是因为受伤加虚弱,身体已经严重欠缺能量。我身后还有个背包,不过里面没有吃的,我倒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坑子的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宋进的包里大部分都是药品。想到药品,我看坑子脸上的血还在流,于是对宋进说,先把坑子的血止了吧。
宋进点了点头,打开包拿出一些纱布和药给坑子整理伤口,坑子一边乐一边说谢谢,这个时候还能如此乐观。恐怕只有坑子才能做到。
我一手扶着老赵,一手翻看宋进的背包,希望能找到一些残留的食物,翻了几个来回,却一点吃的也没有找到。就在我放弃的时候,眼前一亮,药品中一瓶葡萄糖注射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怎么忽略了这个东西,这不就是最好的食物嘛,我抄起注射器,扎进瓶子里吸满一管,慢慢打进老赵嘴里,如此反复几回,假死中的老赵终于有了点反应,呼吸开始正常起来。
我们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老赵从鬼门关拽了回来。沿着河道又行进了两个小时,水流已经变得相当平缓,就在我们觉得就快走出去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现在的河道,居然分裂成了三个岔路,我们现在岔路口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我们还身处地下,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去走。而且必须快点抉择,身后传来坑洞坍塌的声音,是山洪冲击古墓造成的,这古墓开山而建,一旦坍塌,怕是我们也要为其陪葬。
坑子说要不我们分开走,一人一个,这样至少能有一个走出去。坑子的提议不无道理,这只能是不得已的选择,至少不会让我们全军覆没。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左边的岔路中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这笑声在空荡的山洞中传播反射,异常响亮。坑子和宋进马上戒备起来,以为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而我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笑声和之前我们在杀死大水猴子后我听到的(哭声)笑声一模一样,只是当时只有我自己听到,现在是我们三个全听到了。
笑声依然从那岔道中传出来,仿佛故意在吸引我们。我心一横,走左边。坑子和宋进面面相觑,我解释说,如果他想害我们,我们就算不进岔道也躲不过,还不如直接进去看个究竟。我的说法打动了他们,我们托起老赵走进左边的岔道,奇怪的是,一进入岔道,那孩子的笑声马上就停止了。
小心翼翼的沿着河道走了许久,身后的坍塌也逐渐停止,随着一丝光亮映入眼帘,我们终于回到了地面。
再次回到地面,我再也坚持不住,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坑子在身后叫我,我回头望去,只见我们的身后远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看来那古墓已然是彻底塌陷下去了。
想办法找了些野果子吃了,又在河里抓了几条鱼,我们补充些体力,踏上了返程的道路,辗转几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