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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台湾民众在厦抗日运动资料(1)

编者按:1895年台湾割让后,来到厦门的台湾人或台湾籍民,并非都是违法之徒,尤其在20世纪20年代之后,随着有正当职业的公司职员、医生、学生等台湾人的逐渐增多,台湾人在厦门的形象逐步得到改善。与此同时,相当部分爱国的台湾同胞,以厦门为据点开展抗日爱国运动,积极支持祖国反帝爱国斗争,并为谋求台湾的自由解放而努力。台湾人抗日运动成员结构复杂,有三民主义信徒,有无政府主义者,也有共产主义者,有些人日后还成为中国共产党、台湾共产党的一员。台湾人在厦门的抗日运动,是全中国人民抗日爱国斗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以下为台湾总督府警察当局披露的相关资料选编。

一、厦门尚志社

自大正十年(1921年)前后,台湾人留学中国的人数俄然增加,其大部分都在厦门一地。依据大正十二年(1923年)七月调查,其总数已达一百九十五名之多。这些学生,经台南州嘉义出身者李思祯的提倡,为创设台湾尚志社而奔走努力,直至大正十二年(1923年)六月二十日,始创立成功。

依据创立后发表的简章,尚志社的目的是:“以互助精神,切磋学术,谋求文化的促进”。但视其实践活动的状况,都是站在民族自决主义的立场,启蒙台湾民众的民族观念为主,所窝藏的意图,无非是使台湾脱离我统治,为其终极目的。该社简章译文如左:

厦门台湾尚志社简章

第一条 本社称为台湾尚志社

第二条 本社以互助精神,切磋学术,谋求文化的促进为目的。

第三条 本社社员以留学闽南的有志男女学生为组织成员。

第四条 凡赞同本社目的之有志者,可直接申请入社,但录取与否,完全委于本社职员决定。

第五条 本社社员有特殊事情者,经职员认可,得自由退社。

第六条 本社社员如有怠慢,不履行社员义务,或污损本社名义之行为者,则加以除名。

第七条 本社社员入社时,须缴纳大洋一元,但临时有需要时,可再向社员或后援者,进行募捐。

第八条 本社社总务、会计、文艺等三部门,办理一切社务。

第九条 本社社员,由出席大会的社员公选之。

第十条 本社社员任期为一年,任期满后得连选连任。

厦门尚志社由于从没有收到检举调查,因此,缺乏资料详细说明其实际状况,但可以一提的是,在大正十二年(1923年)八月十五日,创刊机关志《尚志厦门号》,用以责难台湾的统治方式,并努力唤起台湾人民族意识觉醒的事实。又在大正十三年(1924年)一月三十日,当岛内台湾议会期成同盟会被检举之际,召开厦门学生大会,议决反对当局的处理方法,并作成决议书,分发于岛内、中国各地以及东京的关系同志等。其宣言书内容如左:

宣言书

夫立宪国以维护民权为贵,人民言论、集会之自由,乃宪法所保障者。然按台湾统治之现状,可知存有极大之谬误。因为这里,总督拥有立法、行政大权,径自进行独裁政治,为政者不顾台湾之历史、风习,又不与闻岛民之舆论,掠夺人民应有的权利,束缚公众之言论自由,视台湾岛民如奴隶,滥用权威与官势。如大埔林、噍吧哖之虐杀,彰化募兵事件之大施酷刑等,残虐暴行不知底止,根本无视于人道。近时,又因台湾议会请愿团事件,拘禁许多无辜岛民,企图一手遮天,以阴险手段,妨碍合法请愿运动,违背立宪精神,莫此为甚。又古往今来,竟有如斯大惨事,可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也。同人等为了东亚和平,为了日本帝国,更为了台湾,作成如左决议,以警惕当局,并表示吾人之决心。

决议文:

一、反对历代台湾总督之压迫政策!

二、反对台湾总督府对议会请愿者之非法拘留!

一九二四年一月三十日 厦门台湾学生大会

二、厦门中国台湾同志会

大正十四年(1925年)四月十八日,有人把《中国台湾同志会在厦第一次宣言》的印刷品张贴于厦门市内各处,又于同月十二日,再颁布第二次宣言。上述中国台湾同志会,似乎是以中华中学学生郭丙辛、英汉中学院学生林茂鉾等为中心,由台湾人学生和支那人学生组织而成的。而大正十四年(1925年)六月创设之中国台湾新青年社,所发行的《台湾新青年》,又似乎是作为该会的机关报来刊印。

该会在郭丙辛等人,参加同年七月成立的厦门学生联合会之后,其活动便不知不觉的归于停罢。至于它所发表的宣言书,内容如左:

中国台湾同志会在厦第一次宣言(抄译)

五月九日已迫近了,大逆不道的二十一条要求,尚未撤废,旅大租期期满后,已经过去二年了。

中国的同胞们!我们台湾人本亦属汉民族,我们的祖先来自福建、漳州、泉州、广东、潮州等地。但为了脱离满清的虐政,另图汉民族的发展,而移往台湾。不意,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的日清之役,清朝竟把它割让给日本,由是,东洋第一宝库的台湾,便沦入野蛮的倭人手中了。

日本是专制君主国,领台以来,于兹三十年,其间,我们所开拓的土地、森林、山产、海产,以及种种利权,悉数横被剥夺,并用苛虐的经济政策及魔鬼般的手段,恣意加以精神上、物质上的重重压迫。看吧!官员仅五万余人,便占全岛日本人的四成,他们以专制,实施其恶政、苛税、酷刑等,吾人的言论、出版自由,更正在被剥夺中。而且,他们还存有并吞福建的野心哩!

日本自领台以来,禁止台湾人来往于支那,除极少数人外,甚至连和亲属间的往来,都被禁止。他们以为妨害同胞间的亲爱互助,才是侵略福建的最佳手段。在台湾的竞争失败者,近来渡海到厦门的渐渐增加。由于缺乏求生的途径,遂开办赌场、烟馆、妓女户等,显有扰乱社会秩序的现象。故我们需要对此统筹一个救济办法,务期求得社会的安宁幸福才好。

台湾人不是日本人。纵使排斥日本人,也不该排斥台湾人。台湾人亦是中国人的同胞,亦是厦门人,亦是汉民族。在厦台湾同胞!请诸位绝不要假借日本的势力。诸位该明白本身所属的民族,和自已所处的地位,若为生计,另寻觅其他正业吧!切勿忘记国耻的日子,且应更进一步,策划收回旧有领土,撤废不平等条约,脱离外国的羁绊,以期成为独立自主的民治国吧。

十四年四月十八日

中国台湾同志会在厦第二次宣言(抄译)

国耻,国耻,不可忘却的国耻……收复旅大,取消二十一条款及一切不平等条约的记忆犹新……这些是摆在眼前的问题,但无法自主的人民,却后退了,大家只有五分钟热度而已。呜呼……

中国同胞们!我们笃信民族的独立。抛弃纸上的空论,首先整顿国内,然后一致对抗外部。为何呢?因为近来内政,外交均极紊乱,人民煎熬于涂炭之苦,导致国势日益衰颓。

中国同胞们!倘要为那被割让,已成为殖民地的台湾同胞洗耻雪恨,而且要达成独立的目标,首先非着手于自治议会的运动不可。我们要奋斗到底,与那非人道的东边狐狸(日本人)绝交。中国同胞们,你们原本就富于爱国思想,且有救国的志气。谋求民族的独立,有如阳光普射,光芒照耀四方之感呢!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根据马关条约,支付了二亿两的赔款,割让台湾和奉天的南部,加上承认朝鲜为完全独立国。从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直到民国十四年(1925年),旅大租借期却已超过了二年。

民国四年,迫于日本的最后通牒,我政府不得已而批准的,就是国耻二十一条款,是国人所不予承认的。台湾同胞们!我们非要记住不行。倭奴愈益添增凶狠无道、暴虐之势,进而压迫居留对岸的台湾同胞,迫使我们无处栖身。宜和中国同胞协力,以期报仇雪恨。

同胞们,自重吧!自觉吧!醒醒吧!昏睡的狮子该睁开眼睛,成为清醒的狮子了。五月九日已经迫近了,请各方团体结合起来,进行富于理性的运动吧。不要只发泄五分钟的热情,便停止。

三月二十六日,在东京举行的示威大游行的歌词如左:

一、野心狼子霸东边 欲壑终难填

霸占旅顺大连湾 到期不交还

同胞努力结成团 督促政府办

不达目的心不甘 国民外交最为先

二、国民外交最为先 同胞心要坚

抵制日货好手段 效力非等闲

足使倭鬼心胆寒 饿死东海岸

不废一兵不折箭 收回旅大在目前

留厦台湾学生之泣词(抄译)

同胞们!赶快起来,和祖国的同胞联系,和世界弱小的民族携手,打垮帝国主义,拯救世界上被压迫的人们吧。

我们台湾人三十年来,在帝国主义日本政府的压迫下,过着痛苦不堪的日子。然而,精神并未麻木,反而受其刺激,愈益奋发,出而谋求本身的解放和幸福。我们是汉民族,是中华民族。我们承继受了满清的压迫,坚持民族主义,移居台湾的祖先遗训,一向思想坚定,又重正义。

这次,上海的惨杀事件,表示帝国主义者的横暴已达极点。同胞所受的痛苦,和我们现在所承受的,并无两样。因此,以互助合作的精神,来对付压迫者,是理所当然的。

同胞们!赶快起来,加强联络、合作、进行排斥日货及罢工,以贯彻主义,期能达成我们的目标。云云。

三、闽南台湾学生联合会

接到台湾议会期成同盟会被检举的消息后,厦门方面也曾召开学生大会,表示严重抗议。此后,由于受到当时支那学生运动勃兴的影响,在厦学生间,也有人提倡,组成学生联合会。于是,以厦门大学李思祯(嘉义)、中华中学郭丙辛(北门郡)、厦门大学王庆动(彰化),集美中学翁泽生(台北)及洪朝宗(台北)、同文书院许植亭(基隆)、中华中学教师江万星(台南)、英华书院萧文安等人为中心,于大正十三年(1924年)四月二十五、二十六两日,召开成立大会。嗣后,台湾尚志社的活动,也自然的销声敛迹。

上述成立大会,前后凡二日,二十六日,则于柳真甫长寿学校,设置戏台,纠合四百多名与会者,演出新剧。剧本是根据彰化北白川宫遗迹碑毁损案的所谓募兵事件写成,题为《八卦山》及《无冤受屈》两剧,皆是讥讽台湾人在日本政府的统治下,被压迫、虐待的情事,以挑拨岛民的反叛意识为目的。而且其间亦曾高唱台湾议会请愿歌等,以凸显高亢的气势。隔日,更召开纪念演讲会,选出各校代表,轮流上阵,演讲台湾历史、日本统治下台湾民众的悲惨境遇、或煽动台湾革命等,厦门《厦声日报》主持人陈沙仑,则以来宾代表的身份,鼓舞激励学生。

此后,闽南台湾学生联合会,一直维持相当活泼的行动,举其主要者,则有:

(1)大正十三年(1924年)七月,接到辜显荣,林熊征等,为反对台湾议会请愿运动,而召开有力者大会的消息后,便印行反对的檄文,分发于岛内有力者,及“文化协会”会员,台湾议会设置请愿人等。

(2)大正十三年(1924年)十一月十六日,于厦门思明教育会馆,召开学生联合会秋季大会,参加者有会员六十多名,来宾十多名。会中,举行有关革命的演讲。当日,台南州北门郡出身的郭丙辛的演说内容,曾被登载于《思明日报》其译文如左:

日本管辖后台湾所遭致的惨状

诸位!根据刚才各位的演说,台湾承受的苦难,大略已经很清楚了。但我现在还要再加以彻底的剖析和补充。

一如诸位所熟知的,我们家乡台湾,原来是中国的土地,我们原来也是大汉的民族。尽管如此,在三十多年前的中日战争中,因为中国战败,遂把物产丰富,风景如画的台湾,割让给日本,嗣后的日本宛若秦始皇一般,暴虐无道。那么,负责统治的总督施政,究竟有是怎样的倒行逆施呢?

诸位!我们台湾被统治以来,一切民权悉数被夺,我们有如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就七八年前的噍吧哖事件而言,他们并不充分调查事件真相,只依据少数山贼的蜂起,独断看成是阴谋叛变,惨杀了我好几百名善良的男女老幼。追忆如斯惨绝人寰的往事,吾人不禁有肝肠寸断之感。再说,我台湾的一切物产,理该为我台湾人所有,但自被日本统治后,这些都被剥夺殆尽了。

比如说:目前我台湾的山林、矿山,以及主要物产如砂糖、樟脑、茶、盐等类的物品,都已成为政府的专卖品,没有任何一个台湾人有插手的余地。不仅如此,只要多多少少有利可图的事业,便都归入他们的手中,全被垄断了。假使他们不这样强夺我们的利权,我们当然也不这样强烈的反对。台湾人并不比他们傻,但那些穷日本人一旦来台,不出几年,便坐拥财产,俨然成为资本家。

一如上述,日本人苛虐我们台湾人的所作所为,诸位已很清楚。他们大肆侵犯我们,给我们带来种种痛苦,迫使我们几无立足的余地。我们饮恨,故而产生抵抗的意志,也希望反攻的日子,早日来临。再说,他们又厉行一种可致台湾人于死地的政策。那就是,为使我们三百万同胞完全日本化,不顾实际情形,执意斲丧我汉民族固有的民族性,令我中国的风俗习惯都向他们看齐,努力把他们的祖宗代替我们的祖宗。倘若我们竟同化于他们的话,就再也没有反抗他们的机会了。如此手段,不称为最险恶的手段是什么?

他们又利用很多流氓,渡海到中国各地,促使此辈干尽坏事,扰乱中国的治安,好让中国人仇视台湾人,使其对台湾人永远丧失同情心。这是他们的阴险政策。因此,我们有理智的青年,必须时时洞察他们的奸计,留心不上他们的当才好。一言以蔽之,我台湾的一切宝藏,已被日本政府公然掠夺而去,人民还要被课征百分之五十的苛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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