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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禁体诗

禁体诗,是约定某些字禁止入诗,或者是限定某些字必须入诗。现存的禁体诗以宋欧阳修的七古《雪》为最早,它约定“玉月梨梅练絮白舞鹅鹤银等事皆请勿用”。但在欧阳修之前,已有人作过禁体诗。《六一诗话》载:“国朝(宋)浮图,以诗名于世者九人。当时有进士许洞者,善为词章,俊逸之士也。因会诸诗僧分题,出一纸,约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鸟之类,于是诸僧皆阁笔。”欧阳修之后续有仿作者,如苏轼《江上值雪,效欧阳体,……次子由韵》,元代汤式散曲《小梁州·咏雪效苏禁体作》皆是。

闺怨限“溪西鸡齐啼”韵,中嵌“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尺丈”诸字

无名氏

六曲围屏九曲溪①,尺书五夜寄辽西②。

银河七夕秋填鹊③,玉枕三更冷听鸡④。

道路十千肠欲断⑤,年华二八发初齐⑥。

道行万丈心如一⑦,四月山深百舌啼⑧。

【注释】

①六曲围屏:可以折叠成六扇的屏风。九曲溪:迂回曲折的溪流。亦地名,福建武夷山有九曲溪。

②尺书:指书信。五夜:即五更。

③七夕:农历七月初七夜。相传牛郎织女在银河鹊桥相会。

④玉枕:玉制或玉饰的枕头,亦用作瓷枕的美称。李清照《醉花阴》词:“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⑤道路十千:极言路途遥远。

⑥年华二八:十六岁。发初齐:意谓女子已成年。

⑦道行:本指僧道修行的功夫,此喻女子的修养。心如一:谓对情人的爱心始终不变。

⑧百舌:鸟名。百舌鸟善鸣,声音多变化。苏轼《安国寺寻春》:“卧闻百舌呼春风,起寻花柳村村同。”

【说明】

这首清代无名氏禁体诗,限用“溪西鸡齐啼”五字顺序押韵,并嵌用“一二三四……百千万尺丈”等十五个字。内容是写一位年轻女子对远游在外的情人的思念,表达对他的爱心始终忠贞如一。

闷坐成禁体诗,用“溪西鸡齐啼”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双两半尺丈寸东西南北”字①(选二)

胡颖之

百尺楼东十丈溪②,万花弄戏半墙西③。

舞成七二双行鸟④,声彻三千九夜鸡⑤。

八字眉峰描北苑⑥,四时《子夜》唱南齐⑦。

六张五角相思意⑧,一寸心灰两泪啼⑨。

十千斗酒万花溪⑩,百五韶光日半西[11]。

四网东南飞孔雀[12],七弦尺寸应鸡[13]。

初三下九等闲度[14]。袜两鞋双一色齐[15]。

六扇北窗檠丈八[16],二分新月照愁啼[17]。

【作者介绍】

胡颖之:字栗长,号力涨,又号幸止。浙江绍兴人。南社诗人。

著有《粪心簃诗草》、《全韵诗》、《客蜀杂录》等。

【注释】

①选自《南社诗集》。共四首,此为第一、第四首。

②百尺楼:百尺高楼。李白《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十丈溪:溪宽十丈。

③弄戏:古代江南一带称演傀儡戏(木偶戏)为弄戏。

④七二:七十二,表示数量之多。此句形容舞姿。

⑤三千:指三千大千世界。九夜:犹长夜。此句形容演唱声音响亮及表演时间之长,直至鸡鸣。

⑥八字眉:汉唐宫女眉式。眉峰,眉毛。北苑:宫廷北面的皇室。

⑦四时《子夜》:南朝民歌有《四时子夜歌》。南齐:南朝朝代名。

⑧六张五角:比喻遇事不称心、不顺利。张、角,星宿名。宋马永卿《懒真子》卷一:“世言五角六张,此古语也……谓五日遇角宿,六日遇张宿,此两日作事多不成。”

⑨一寸心灰:意谓灰心丧气。杜甫《郑驸马池台喜遇郑广文同饮》:“白发千茎雪,丹心一寸灰。”

⑩十千斗酒:谓斗酒价值十千钱。李白《行路难》:“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11]百五韶光:指寒食日,在冬至后的一百零五天。清纳兰性德《秋千索·渌水亭春望》词:“悠扬扑尽风前絮,又百五、韶光难住。”日斗西:谓太阳在西边已落下一半。

[12]四网:四处布下罗网。此句意谓虽处处提防,而孔雀却东南飞了(比喻情人远走高飞)。

[13]七弦:古琴的七条弦。鸡:古曲名,属相和歌。此句意谓七弦琴琴弦的长短与演奏鸡曲相适应。

[14]下九:农历每月十九日。《瑯嬛记》:“九为阳数,古人以二十九日为上九,初九日为中九,十九日为下九。每月下九,置酒为妇女之欢,名曰阳会。”等闲度:意谓无人为之欢会。

[15]一色:一种颜色。

[16]檠:灯台、烛台。丈八:指灯台高一丈八尺。韩愈《短灯檠歌》:“长檠八尺空自长,短檠二尺便且光。”

[17]二分新月:俗谚“初三初四眉毛月”,谓月亮十分之二部分有光。形似眉毛。

【说明】

这两首禁体诗限用“溪西鸡齐啼”5字顺序押韵,并嵌用“一二三四……东西南北”等23字。七律共56字,限用以上28字,创作难度不小。前一首写村头演傀儡戏的热闹场景,女主人公却因恋情失意而伤心落泪。后一首写寒食之夜张灯饮酒、弹琴对月时引发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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