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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乡党篇(1)

原文与译文

【原文】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

【译文】孔子在本乡本里显得很温和恭敬,像是不会说话的样子。但他在宗庙里、朝廷上,却很善于言辞,只是说得比较谨慎而已。

【原文】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

【译文】孔子在上朝的时候,同下大夫谈话,显出温和而快乐的样子;同上大夫谈话,显出正直而恭敬的样子;国君临朝时,显出恭敬而心中不安的样子,但又仪态适度、行走安详。

【原文】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

【译文】国君召孔子去接待宾客,孔子脸色立即庄重起来,脚步也快起来。向与他站在一起的人作揖,向左或向右作揖,衣服前后摆动、一俯一仰,却整齐不乱。快步走的时候,像鸟儿展开双翅一样。宾客走后,必定向君主报告说:“客人已经走远了。”

【原文】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

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进,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

【译文】孔子走进朝廷的大门,谨慎而恭敬的样子,好像无地自容一样。不站在门的中间,走路时也不踩门槛。经过国君的座位时,脸色立刻庄重起来,脚步也加快起来,说话也好像中气不足一样。提起衣服下摆向堂上走的时候,恭敬谨慎的样子,憋住气好像不呼吸一样。退出来,走下台阶,脸色便舒展开了,怡然自得的样子。

走完了台阶,快快地向前走几步,姿态像鸟儿展翅一样。回到自己的席位,显出恭敬而内心不安的样子。

【原文】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

【译文】孔子出使别国时,拿着玉圭,恭敬谨慎,像是力量不足、举不起来的样子。向上举时好像在作揖,放在下面时又好像是给人递东西。脸色庄重、战战兢兢,步子紧张而小心,好像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直线往前走。在举行赠送礼物的仪式时,显得和颜悦色。和国君举行私下会见的时候,更显得轻松愉快了。

【原文】君子不以绀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绤,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译文】君子不用深青透红或黑中透红的布镶边,不用红色或紫色的布做贴身内衣。夏天穿粗的或细的葛布单衣,但一定要套在内衣外面。黑色的羔羊皮袍,配黑色的罩衣;白色的鹿皮袍,配白色的罩衣;黄色的狐皮袍,配黄色的罩衣。家常的皮袍做得长一些,右边的袖子短一些。睡觉一定要有睡衣,要有一身半长。用狐貉的厚毛皮做坐垫。服丧期满,脱下丧服后,便可佩带上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如果不是礼服,一定加以剪裁。不穿着黑色的羔羊皮袍和戴着黑色的帽子去吊丧。正月初一,一定要穿着礼服去朝拜君主。

【原文】齐,必有明衣,布。齐必变食,居必迁坐。

【译文】斋戒沐浴的时候,一定要有用布做的浴衣。斋戒的时候,一定要改变平常的饮食,居住也一定要搬移地方,不与妻妾同房。

【原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而,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

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肉虽多,不使胜食气。唯酒无量,不及乱。沽酒市脯,不食。不撤姜食,不多食。

【译文】粮食不嫌精致,鱼和肉不嫌精细。粮食变味了,鱼和肉腐烂了,都不吃。食物的颜色变了,不吃。气味变了,不吃。烹调不当,不吃。不合时令的东西,不吃。肉切得不方正,不吃。佐料放得不适当,不吃。席上的肉虽多,但不贪吃以免败坏胃口。只有酒没有限制,但不可喝醉。从集市上买来的肉干和酒,不吃。每餐必须有姜,但也不多吃。

【原文】祭于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

【译文】孔子参加国君祭祀典礼时,分到的祭肉不留存过夜。自家祭祀用过的肉留存不超过三天。如果超过了三天,就不吃。

【原文】食不语,寝不言。

【译文】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说话。

【原文】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

【译文】即使是粗米饭、蔬菜汤,吃饭前也要先取出一些来祭祖,而且表情要像斋戒时那样严肃恭敬。

【原文】席不正,不坐。

【译文】座席如果放得不端正、不符合礼制,就不坐。

【原文】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译文】举行乡人饮酒的礼仪结束后,孔子一定要等老年人先走出去,然后自己才出去。

【原文】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

【译文】乡里人举行迎神驱鬼的宗教仪式时,孔子总是穿着朝服站在东边的台阶上。

【原文】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译文】孔子托人向在其他诸侯国的朋友问候送礼时,总是向受托者拜谢两次送行。

【原文】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

【译文】季康子给孔子赠送药品,孔子拜谢之后接受了。事后孔子说:“我对这药性还不了解,不敢试用。”

【原文】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译文】马棚失火烧掉了。孔子退朝回来,问:“伤人了吗?”并不问马的情况怎么样。

【原文】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侍食于君,君祭,先饭。

【译文】国君赐给熟食,孔子一定摆正坐席先尝一尝。国君赐给生肉,一定煮熟了,先给祖宗上供。国君赐给活物,一定要饲养起来。同国君一道吃饭,在国君饭前举行祭礼的时候,一定要先尝一尝。

【原文】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

【译文】孔子病了,国君来探视,他便头朝东躺着,身上盖上朝服,拖着大带子。

【原文】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译文】国君召见孔子,他不等车马驾好就徒步先行。

【原文】入太庙,每事问。

【译文】孔子进入周公庙,每件事情都喜欢去询问他人。

【原文】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译文】朋友去世,没有亲属负责敛埋,孔子说:“丧事由我来办吧。”

【原文】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译文】朋友馈赠物品,即使是车马,只要不是祭肉,孔子在接受时是不行拜谢礼的。

【原文】寝不尸,居不客。

【译文】孔子睡觉时不像死尸一样挺着,平日家居时也不像做客或接待客人时那样庄重严肃。

【原文】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有盛馔,必变色而作。迅雷风烈必变。

【译文】孔子看见穿丧服的人,即使关系很亲密、平时很随便,也一定要把态度变得严肃起来。看见官员和盲人,即使常在一起、平时很亲热,也一定要有礼貌。在乘车时遇见穿丧服的人,便俯伏在车前横木上以示同情。遇见背负国家图籍和传送文书的人,也这样做以示敬意。 做客时,如果有丰盛的筵席,就神色一变,并站起来致谢。遇见迅雷大风,一定要改变神态以示对上天的敬畏。

【原文】升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译文】上车时,一定先直立站好,然后拉着扶手的绳索上车。在车上,不回头,不高声说话,不用手指指点点。

【原文】色斯举矣,翔而后集。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译文】孔子在山谷中行走时,看见一群野鸡在那儿飞,孔子神色动了一下,野鸡飞翔了一阵落在树上。孔子说:“这些山梁上的雌野鸡,识时务呀!识时务呀!”子路向野鸡拱拱手,野鸡便叫了几声,又飞走了。

医说

在不同的场合,对待不同的人,容貌、神态、言行都应不同。作为君子应衣着得体;应为人谦逊、和善;应态度恭敬、威仪;应举止温和、恭顺;应言谈不卑不亢,敢于讲话。孔子在饮食方面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且对于食物,有八种情况(腐烂变质、变味变色等)他不吃,否则,就有害于健康。

孔子力求使自己的言行尽量符合礼的规定,认为“礼”是至高无上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孔子的行为习惯完全渗透着规范的礼仪,是其个人修养的具体反映。马棚失火被烧,孔子首先问人有没有受伤,这是儒家“人学”思想的最好写真。只问人,不问马,表明其重人不重财,十分关心下属,是当今“人道主义”和“以人为本”思想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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