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建空军
宋美龄之所以承担起建设中国空军的任务,是由多方面的因素所致。一是要使中国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必须要建立一支空军。要建立空军,需要一大笔军费开支,蒋介石感到把这项经营交给他人来办理不放心,交给宋美龄是最靠得住的。
正如《宋氏三姐妹》一书所分析的:“蒋介石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是明确的:国民党必须使中国的军事力量现代化,需要战斗机。‘然而,购买飞机涉及大笔款项,蒋介石决定不了他那些易于贪污的幕僚中,究竟谁能负起这一重任。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可以信赖。因此,这位只受过音乐、文学和社会美德教育的宋美龄,便把许多时间花在有关航空理论、飞机设计和比较各种飞机部件优缺点的技术刊物上。
她同外商洽谈,订购了价值两千万美元的产品。她从采购代理商进而成为中国空军司令,这在妇女中是没有先例的。”二是视察西北、华北乃至后来追击工农红军而到西南,走遍大半个中国,显示威势,笼络人心,了解民情,离不开现代化的交通工具飞机,否则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此任务的。一本书说:宋美龄“合理地断定说:在一切帮助中国统一的发明品中,恐怕要算飞机是最卓越的了。
她说:真的,它的消灭距离的能力,与它的帮同消灭相互远离的地方长官间的,或中央官员与地方官员的怀疑和误会的成就,恰巧成了一个正比例”。宋美龄说:蒋介石“几乎飞到了中国的每一个省份——完成了他在平常情形下所永远不能够完成的旅行。从南京到云南以及回来,走着长江的一路,用平常的交通工具,将费两个月的急速的旅行。然而现在用了飞机,它却可以在一天内完成了。从重庆到贵州的贵阳的旅行,常需16天的可厌的轿子旅行和花费许多的精力。由贵阳到云南的旅行,要费同样数目的时间,而且需要同样多的精力。可是蒋委员长却借着飞机,在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内,迅捷地飞越一重高山,而完成了第一段的旅行;在两个半小时内,飞过了第二段”。宋美龄下结论似地说:“飞机在蒋委员长的公务上替他所尽的效劳,实在是可惊的。”1937年3月12日,宋美龄还在上海英文《大美晚报》上发表了《航空与统一》一文。文章一开头写道:“一切促进中国统一的新发明,或许要推飞机的功绩,最为伟大。飞机消灭距离的能力,和促进边省与各省间,或边省与中央间的密接而消除其误会猜疑,恰好成为正比例。在没有飞机以前,尤其是边远各省的官吏,大都各自为政,和中央隔膜得很厉害。特别是僻远各省的封疆大吏,绝少入京机会。
就是交换代表,也因交通阻梗,往返需时,不能得到更多成效。而中央的高级人员,除了短距离间的旅行外,非万不得已,也很少长途跋涉,亲临内地。从前这种旅行,不仅要费许多时间,并且交通不便,须经种种的艰难与困苦,即如少数官吏因职责所在,巡历辖境以内,亦复如此。航空交通没有发展之前,官吏沿铁道线旅行,还勉强说得上迅速舒适;可是我国的面积太大,铁路所达到的地方,只是极小的若干部分而已。”接着,着重叙述航空交通给蒋介石加强对全国统治的好处,还借机把蒋介石美化了一番。文章写道:“我们不必说经济方面,只就我国政治社会的进展而论,航空交通究竟给了我们多少显着的影响,我们略略地估计了一下,蒋委员长飞巡各省的成果,就不难想象了。我们所有的省份,蒋委员长差不多完全到过的了——这种行程,决非寻常情形之下所能做到的。他飞航的旅程,跨越了无数高山大川和广漠平原,几乎飞尽了四边的国境。
时间既非常经济,来往也比较安适,凡是远省的僚吏,都能在他们自己的衙署里会晤他们,替他们解决各种问题,打消他们的疑虑,宣示中央亲切的诚意,这种飞行巡视,所贡献于国家的功绩,实在不是随便可以衡量的。”又说:“全国地理和特殊情况的实际知识,凡是从前最高当局所没法知道的,委员长因此也都能了然于胸了。和地方官吏,各处民众有了这种直接接触的机会,当他推进改良中国的计划的时候,更多了实地参证的可贵资料。其他官吏以委员长为表率,争相仿效,虽范围较小,而成效则有同等重要的。彼此都因而消除了地方成见,以谅解为基础,缔结起敦睦的情谊来。”文章最后写道:“国人的航空意识,现在非常发达,实为将来推进航空事业的佳兆。中国排除了纷乱的荆棘,进步为有秩序的国家,那末繁荣也将接踵而来。航空交通的需要,同时势必激增,将来各大城市必定有精良的机场和航空交通的设备,到那时,中国在世界航空发达的诸国之间,也将获得相当的地位了。”三是“西安事变”发生后,何应钦等人主张轰炸西安,宋美龄与蒋介石都感到必须把空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宋家王朝》一书评论说:“西安事变期间,蒋委员长在南京的许多亲信幕僚曾密谋策划把他炸为齑粉,如此看来,让这伙人掌握空军,显然是不明智之举。蒋夫人对丈夫说,她愿意亲自出马,设法把空军变成克敌制胜的有效武器,这比仅仅作为政治筹码更强得多。蒋介石欣然同意,让她负责。”
宋美龄具体担任了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职务,在上海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期间,十分忙碌。她认得每架飞机,每个飞行员。一有飞机起飞,她必在旁目送。一有空战,她就爬到高处观战,空战后,她还会兴致勃勃地向有幸生还者转述战况。
当时不少外国航空队为中国作战,以美国人居多,这些美国飞行员对宋美龄的忠心超出对一般将领许多。中国空军的建设,宋美龄在时间上和精神上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每天,她都要面对许多的突发状况。虽然晕机,但是长年搭机的经验使她对飞机也有相当的认识。陈纳德在回忆中说:“当十月间日本轰炸机又光临南京时,还有战斗机保护而来。这一次,起飞迎战的中国飞机都像苍蝇一样地被击下了,有一些狼狈逃回。这种情形,并不能完全责难飞行员。日本飞机几乎每天出动一百架以上来轰炸南京,使这苦难的首都成为一片焦土。那时蒋夫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几次三番地来机场慰问这些舍身为国的空中战士。这对于他们,实在是一服很好的兴奋剂。这种工作,虽然是非常伤脑筋的,可是蒋夫人则始终如一。她每次来总是替战士们预备热茶,倾听战士们讲述着出征经过。有一天清晨,蒋夫人与我们一道守候着去上海夜袭的飞机,那天天气很好,十一架飞机都安全返回了。当看到这些飞机掠过机场的时候,她真是高兴得什么似的。但非常不幸,她的快乐仅仅昙花一现,尽管天气很好,可是下降时第一架却坠毁在稻田上,随即第二架在地上翻身,青烟直起,第三架总算安全降落了,可是第四架又着火了,坠在其余机骸之上。结果下来,十一架飞机有五架全毁,殉难的机师共有四个。这时目睹当时情形的蒋夫人不禁声泪俱下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她呜咽道:‘我们已出了最高的代价,买了最好的飞机,并曾尽了最大的力量来训练他们。可是他们却活活地死在我的面前,这叫我怎么办呢?’这就是意大利人在洛阳的空军学校训练出来的毕业生,蒋夫人亦亲自目击了。”
开始与端纳相处
端纳原是澳大利亚的新闻记者,从辛亥革命前夕开始就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活动,抗日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年才离开中国(中途虽然离开过,如陪张学良出访)。
宋美龄与蒋介石同端纳正式开始合作是1934年1月端纳随张学良回到中国。当时,宋美龄与蒋介石邀请端纳与张学良游杭州的西湖。“杭州西湖是个美丽的地方,那里青山环抱,宝塔守望,湖上一条条堤道垂柳成行,一座座拱桥错落有致。在湖水浅碧、风景宜人的西湖边一家饭店的一个幽静的房间里,坐着蒋氏夫妇等四个人。委员长镇静自若,光秃的脑袋闪闪发亮。蒋夫人坐在他的左边当翻译。当端纳亲切愉快地瞧着少帅并开始讲话时,刚好是下午七点。四个小时过去后,他仍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端纳的确是“犯颜直谏”,指责这,痛骂那,“中国应该感到羞愧!”宋美龄相当大度,正式邀请端纳“来此工作”,端纳表示:“我会多给你写信”,“如果你能叫委员长照信上的去做,总有一天我会同你们一起工作的”。2月24日,端纳给宋美龄写了一封内容广泛的信。他在信中说:
亲爱的蒋夫人:
我同少帅正赴汉口途中,当时张学良被蒋介石任命为鄂豫皖三省“剿匪”
副总司令,总部设在汉口,端纳随张学良赴汉口。此行将开始调查长江一带的工商业问题,俾使你能逐渐对工商界面临的种种障碍有个足够的认识。
不管做什么事情,只要有助于商品流通、贸易发展,有助于建立那些能够制造进口货的工业,中国便能很快恢复其在国际关系中应有的地位。
今天,我看到江面上有三批装载抚顺煤炭的驳船逆江而来。难道你没有想到,这些采自所谓满洲国的日本煤,由沈阳用火车运到大连,接着从那里用轮船运到上海,最后装上驳船逆江而上,是同中国煤进行竞争?这是真正的耻辱。究其原因,那是由于官方的忽视而使矿藏未能得到适当的开采所致。
中国当政者的每一分精力,都应集中于这个目标:制造所有从日本进口的产品。中国无疑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她有足够的智慧,有能干的工人,此外还有着精力。当然,中国也有很多官僚,他们不把国家及其福利放在心上。这些人只把国家当作榨取的源泉,直到将其榨干汲尽为止。
国联的顾问们不必说出中国的毛病,大概人家也不愿说出来。但是,若要拯救中国,你就必须了解事实真相,即腐败的官僚习气:敲诈勒索,贪污受贿,黩武主义,苛捐杂税……我确信这些习气能够消除,确信你能为此助一臂之力。
但你必须铁面无情,坚定果断,毫不妥协。大棒能治好中国的许多弊病。中国人民之受压迫,实在难以置信。他们盼望有人作出榜样,前来拯救他们。难道你不能在哪儿找根大棒,毫无顾忌地使用它?
除非你或者某人迅速发起一场提倡诚实的运动,中国就要灭亡,而现在她正处于死亡的边缘……接着,4月13日和18日,端纳又很坦率、很实际地给宋美龄写了两封信,谈了他对治理中国的看法。“他都力劝蒋氏夫妇考虑消除中国人死要面子的毛病。”
他力图以此来“补充正在推行的‘新生活运动’”。
这一年10月,宋美龄又邀请端纳“视察边陲”,这两个月的行程万里的视察,端纳是这样预见它的效果的:“它强过一场政治上的胜利,也强过一次全国性的竞选演说,更非美国竞选总统时的握手和亲吻儿童可比。蒋在短短的二个月中增长了才干。从此以后,他开始懂得中国的经济问题,懂得还有一个他鞭长莫及的中国。”
这次视察之后,端纳离开了张学良,正式担任了蒋介石与宋美龄的顾问。“就蒋氏夫妇两人比较而言,端纳更喜欢蒋夫人在国家重大问题上所持的态度。”“端纳同蒋的合作非常顺利。顾问出谋献策,蒋言听计从。‘国民经济建设运动’的计划,完全体现了端纳一直为之奋斗的经济主张。为了推进这个运动,他通过蒋夫人,一连数周同蒋一起研究,提出并说明他的种种想法,甚至绘制图表,教他如何去实施。蒋发布了端纳的经济建设计划,它像他的新精神运动一样,也将有助于弥补‘新生活运动’之不足。”
端纳开列的所谓拯救中国的这帖“药方”,并不能治疗中国的疾病,端纳自己也意识到“委员长的总部还想维持现状,瞎摸一气”。但是,端纳并不死心,他在这一年10月离开大陆赴香港“外出游历,休息一下”时,还特地给宋美龄写了一封信,说:“我通过你,谨请委员长以新的观点看待全部问题。我晓得你比谁都清楚我所说的事情极为重要,因此,与其说是你,不如说是委员长应该对它加以思考。长期以来,中国一直在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现在,她应该觉醒过来,掌握自己的命运和前进的方向……我祝愿你在这种繁忙而令人鼓舞的工作中一帆风顺。我希望不久看到中国从阴影中摆脱出来,希望很快从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
我为你们大家祈祷。”
1936年3月,端纳从香港返回大陆。在处理两广“六一事变”中,“端纳和蒋夫人随同蒋前往那里。在抚慰谋叛者的过程中,端纳扮演了重要角色。他劝他们必须建立全国一致的战线,以迎接抗日战争的混乱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