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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精美肴选齿舌生香(7)

这种古老的海鲜,七八百年前,在宁波、舟山一带产得较多。南宋时的杭州人,将它当作家常海鲜食用,而现在却稀如凤毛麟角。据说闽粤一带还时有捕捉到。我见到的这对大鲎,牌子上写明是从广东空运而来的。

据南宋典籍记载,当时鲎曾以日常肴馔出现在杭州的集市上。《梦粱录》记载了两只鲎菜:一只菜是用新鲜的鲎做的,名叫“赤蟹假炙鲎”;一只是用腌制的鲎做的,名叫“酒鲎”,那是在咸鲞铺里出售的。《武林旧事》则记载了另一只名叫“鲎酱”的菜,据《本草纲目》记载,鲎“腹有子,如黍粟米,可为醢酱”,看来此菜是鲎子加调味品及用盐腌制而成的。鲎子做酱,一定要杀掉许许多多鲎,大概就是像对黄鱼一样滥捕滥杀,才使鲎成为罕见之物。

鲎的味道怎样?

现在的杭州人见都难以见到,品尝过它的人更是极为稀少。据说尚产鲎的广东,当地厨师的烧法是,取它尾腹部的肉炒豉椒;或以鲎的肉、膏、血和卵制成块状,切片蘸调料食用,吃过的人说它肉清甜、卵清香。鲎最味美的部分,是它剑尾两旁的两条嫩肉,像猪脊髓两旁的里脊肉一样,因活动得多,特别鲜嫩软滑。它有海鲜的风味,又不同于寻常海蟹、海虾的味道,吃过鲎尾的美食家聂凤乔教授说:“似龙虾肉,又很像鲜干贝拆散的样子,吃口柔嫩而略带些许脆糯感,味道醇鲜淡爽而稍具清甜。”取它炒鸡丝或滑蛋(即制成芙蓉菜),是粤闽菜肴中的上品,可上珍味宴席,价格甚为昂贵。

水产店不惜高价,空运鲎到杭州销售,虽然南宋时的杭州厨师擅做鲎菜,但今日之杭州厨师连此奇物的尊容都未曾见过,你叫他面对这脸盆大的怪东西,如何下手做成菜呢?

碧玉翠珠豌豆香

春夏之交,正是豌豆上市之际。此物鲜嫩清口,人人喜爱。清末民初,慈禧太后八个女官之一的德龄郡主在《御香缥缈录》一书中回忆:慈禧太后生前“常吃的几种蔬菜之中”,“比较喜欢的是豌豆”,而且“总是在极嫩的时候摘下来的,所以不但它的滋味是很清爽的,便是看它的色相,像一颗颗绿珠似的堆在白色的瓷碗里,也很容易引起你的食欲来”。自然,德龄郡主书中说的是豌豆的一个最大的特色,除此以外,味道鲜美可口,也是这种绿色“珍珠”的优点。因此,它常能博得人们的青睐。

豌豆,又称寒豆、毕豆、雪豆,含有碳水化合物,蛋白质以及磷、钙等微量元素及多种维生素,植物凝集素,是一种具有补中下气、有利肠胃调理、解毒通小便,能够消除汗斑、黑色素的美容蔬菜。以江苏地区出产的豌豆为例,每100克鲜品食部中,含蛋白质4畅4克、碳水化合物13畅2克、钙38毫克、磷79毫克、胡萝卜素0畅33毫克、尼克酸0畅8毫克、抗坏血酸38毫克……可见它的营养是极为丰富的。

豌豆吃法很多:在最嫩之时,可以连荚清水煮熟抿吃;等豆粒饱满时,可配笋丁、香干丁制作素三丁,与肉丁、笋丁配合制成荤三丁;与火腿末同炒,勾以薄芡,即为时令名菜火蒙豌豆;与虾仁合作,又成翡翠虾仁。

豌豆用之西餐,花色也很丰富,可做豌豆沙粒、奶油烩豌豆、豌豆炒鸡蛋。

等到豌豆成熟之时,最具特色的吃法是用半精半肥的咸肉丁(亦可用火腿丁),配以糯米,做成咸肉(火腿)豌豆糯米饭,其味咸鲜可口,堪称时令美食。它的具体做法是:以一家三口而言,准备糯米500克;夹心咸肉(或火腿)200克,去皮骨,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丁;豌豆500克。先起油锅,下肉丁稍煸后,加豌豆一起翻炒几下,然后下淘好的糯米,上下搅匀,放适量开水与盐,同平时烧米饭一样烧制。饭烧熟后,多焖一会,让肉丁的油香充分渗入糯米、豌豆之中。此饭香美可口,食之令人胃口大开。如能配一碗紫菜开洋汤或榨菜蛋花汤,更是美不可言。

等豌豆老了,则是与糯米或粳米熬制甜粥的时候,此粥最宜妇幼老弱者食用,为消夏佳粥。

鸭子吃香

一般人大多爱吃鸡而不大喜欢吃鸭,原因是鸡肉比较鲜美,而鸭子臊气比较重而毛又难拔。因此,鸡肉走俏,什么烤鸡、卤鸡、麻油鸡、白斩鸡、豉油鸡、醉鸡、虾油鸡……林林总总,不下几十种。现在吃风似乎有所转变,人们开始垂青鸭子,原因是多方面的。从祖国医学的观点看,鸡是温性的,特别雄鸡是“发”物,而鸭子却是凉性的。清代医学家、食疗专家王士雄曾推荐吃鸭的好处:“甘、凉,滋五脏之阴,清虚劳之热,补血行水,养胃生津,止嗽息惊……雄而肥大极老者良,同火腿、海参煨(小火炖——笔者注),补力尤胜。”因此,历来有“老鸭炖酥,功抵参芪”之说。

说起吃鸭,我国至少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早在周代,便规定老百姓的贽币(即见面礼)为鸭。南宋时的杭州盐桥,出现过一个专门卖烤鸭的名厨,名叫王立。大文豪曹雪芹爱食烤鸭,曾对朋友说:“若有人欲快睹我书(指《红楼梦》)不难,惟日以南酒(绍兴酒)烧鸭享我,我即为之作书。”北京全聚德、便宜坊的烤鸭,已成为美国《吉尼斯世界之最》中的一条,享誉全世界。至于国内各地名厨精制的鸭肴,更是举不胜举:南京“板鸭”、安徽“无为熏鸭”、苏州“陆稿荐酱鸭”、湖南“常德卤鸭”、四川“樟茶鸭”、无锡“母油船鸭”、北京“绿豆水晶鸭”、淮扬“三套鸭”、广东“柱候鸭”、山东“冬菜鸭”……连慈禧太后都爱吃清蒸鸭。此鸭烧法亦颇奇:将去毛之净鸭装在一个有盖的瓷罐里,再把瓷罐装入一个一半清水的大锅里,放好烹料,盖紧锅盖,文火蒸三日。此位皇太后专吃鸭皮,这是最精美的部分,而肉却赐给下人享用。不要说清蒸鸭吃皮,连烤鸭之类,精华亦在那层脆香的金黄色皮上。

就说杭州名菜吧,杭州酱鸭、杭州卤鸭都是人所皆知的。上名堂的还有火踵神仙鸭、五香肥鸭、金牛鸭子、葱扒鸭子、盐水鸭条、嫩姜子鸭片、笋干老鸭煲、红泥酱鸭,等等。

至于家庭制作,火腿炖鸭、虫草炖鸭,都是简易而补性大的。进入冬天,买只精多肥少的洋鸭做酱鸭,或者用花椒盐擦后做风鸭,都是上得了台面,可请客可自飨的腌腊妙品,且经济实惠,味道鲜美,叫你吃过一次,年年想做,岁岁想品尝。

鸭要比鸡香。

闲话盖浇饭

在城市里,无论走在大街还是小巷中,你都能见到一家家菜馆与饭店,不论规模大小,都在出售一种名叫快餐的大众化饮食。它从4元起价,一直到10元一客,为芸芸众生的工薪阶层提供价平物美的果腹之食。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各种各样内容的、任凭挑选的快餐盒饭,常使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时市民吃饭有定粮,成人每月只有25斤粮食,其中1斤还是糕饼券,由于副食品缺乏,居民们常有吃不饱的感觉。我家兄弟姐妹四人,每每由我到离家不远的天香楼去排队吃盖浇饭,以省下粮食给弟妹们吃;吃盖浇饭成了我的“专利”。说起盖浇饭,现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恐怕是没有见到过的:卖饭的师傅手持一个铁皮勺子,在蓝边瓷碗中,倒扣上一团籼米饭,然后浇上一点蔬菜,放上一两片红烧的肥肉,或者一两块小的咸带鱼鲞,即算成了。

这种盖浇饭,当时卖三角钱一碗,曾是我青少年时代的美食,也曾是同代人常吃之饭,更是劳苦大众的家常便饭。比之现在的快餐,那时的盖浇饭实在是太粗陋也太简单了。时至今日,即使是4元一盒的全素快餐,味道也要比那时要好吃得多了,因为那是用比较讲究的烹调方法烧出来的。

说起盖浇饭,不由得使人大发思古之悠情。其实,盖浇饭并不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个特定时期的产物。早在两三千年前的周代,就已经有了。《礼记·内则》记载,周代“八珍”中,有二珍,一名“淳熬”,是把煎好的肉酱浇盖到早稻米饭上;一名“淳母”,肉酱依然,只是把早稻米饭改成了黍米(黏米)饭。看来这周代二珍亦都是盖浇饭。经过两三千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盖浇饭反而退化成一种粗糙的果腹之食,而随着时代的进步,到了今日,快餐实际上又变成了一种较前更为味美的盖浇饭。君不见,现在的快餐盒饭中已有三荤二素,鸡、肉、鱼及新鲜蔬菜,精心烹制,任君挑选,口味可谓不错也!

我相信,随着经济的发展,有一天社会上会出现山珍海味的快餐盖浇饭,价平而物美,会叫我们那些吃过周代“淳熬”、“淳母”二珍盖浇饭的先民先祖,在九泉之下也望之垂涎不已!而寻常百姓,却会像现在吃家常便饭一样,端着就坐下来吃,并且吃得啧啧称美!

鲜嫩润滑话鱼羹

无论海鲜、河(湖)鲜,无不鲜美可口,而作为烹调古国的国人,素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着称,更进一步以鱼肉制成各种色彩缤纷的羹类,献飨世人,以致各大菜系中,鱼羹品目甚为繁多。尤其是物产丰富的江南一带,花色品种尤其繁多。

首屈一指的鱼羹,要数南宋古都杭州的宋嫂鱼羹,此菜相传已有七八百年历史。据南宋典籍《梦粱录》、《武林旧事》记载,此羹为追随小康王赵构南下的汴京平民宋五嫂所制,具有北宋风味。后赵构做了皇帝(号称宋高宗)微服游西湖,在钱塘门外宋五嫂所开的小饭店里,品尝了宋五嫂制作的鱼羹,引起了思乡之情,便赐给宋五嫂许多金银财物,并命她随时入宫做羹,以供他品尝。此事不胫而走,传遍京城,一时成为临安(杭州)风行的名菜,时人皆以一尝为荣,故传下当时一诗云:“一碗鱼羹值几钱?旧京遗制动天颜。时人倍价来争市,半买君思半买鲜。”后来,杭州历代厨师在制作过程中,不断改进,以肉质更细嫩的鳜鱼代替黄河鲤鱼,并辅以各种鲜美的配料,如火腿、香菇、蛋黄、鸡汤等,又从烹调上改进,遂成为杭州的一道传统名菜。因其羹味近蟹肉,故又有“赛蟹羹”之称。

江南盛产有“果中之荔枝,花中之兰”相喻的莼菜,以东海所产的黄鱼与莼菜组合,再辅以火腿、蛋清、鸡油、猪肉汤等,可制成莼菜黄鱼羹。此羹莼菜清爽,鱼羹鲜滑,具有苏杭一带风味。

由于江南东滨舟山渔场,海产品极为丰富,以蛤蜊肉与黄鱼肉组合,再配以火腿、鸡蛋、猪肉汤等,还可制成鲜嫩味美、别具特色的蛤蜊黄鱼羹。此羹带有浓厚的浙东风味。杭州张生记的雪菜黄鱼羹,则带有浙东宁波风味。

黄鱼(亦可用鱼)还可以扑以干淀粉敲成鱼片切成丝,与冬菇丝、火腿丝、竹笋丝、鸡汤等做成雪花鱼丝羹;如果鱼片与熟鸡脯片、熟火腿片、熟香菇、鸡汤等组合,则可制成三片敲鱼。此两羹鲜嫩滑爽,制作精巧,皆具有温州风味。

形制奇特的,要数赣州的“鱼头鱼尾羹”。此羹色泽淡黄,浅盆的两边露出鱼头与鱼尾。粗粗看来,这浅盆里盛着一条鱼,鱼身淹没在羹中,鱼头鱼尾露在外面,其实是一碗鱼羹,里面并没有鱼身,只是用一个鱼头与一条鱼尾装饰在盆的两边。鱼羹是用鱼肉与鸡蛋合做成的,虽然比不上上面所说的几种鱼羹的精致与鲜美,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吃完鱼羹,便可以看到一根连头连尾的鱼骨,其中含有“有头有尾”的意思。着名书画家、作家丰子恺先生生前赴赣州革命根据地参观,在品尝了当地的“有头有尾羹”后,还写下一首赞美的诗:“赣州有名菜,鱼头鱼尾羹。我爱此佳肴,教育意味深。有头必有尾,有叶必有根。有始必有终,坚决不变心。革命须到底,有志事竟成。我爱此意义,多吃一瓢羹。”此羹不仅味美,而且内中还含有深意,蕴藏着人文精神与文化色彩,足见我国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与源远流长。

九孔碧藕秋日鲜

立秋一过,又到了“冷比霜雪甘比蜜”的秋藕上市之时。藕不仅是一种可口的果品,也是一种精细的蔬菜。它营养丰富,含有淀粉、糖类、维生素C、无机盐、天门冬酰胺等多种有益人体的营养成分,还有一定的养生健体的作用。历代医家对它评价很高,认为藕生食有生津止渴、消食解酒、除烦开胃、行瘀止血作用,而熟食则能养心补虚、开胃舒郁、止泻充饥,所以它是一种果蔬兼具的秋日佳品。

藕生食以选肥白鲜嫩者为主。当水果吃,只需刮去藕皮,切成薄片,用冷开水稍涤即可。当饮料,可洗净,用器具擦成泥状,以纱布包扎挤汁,为绝妙之清凉果汁。如果切成细丝,用盐稍腌沥干,用糖醋拌之,则为糖醋藕丝,为时令冷菜之一,宜于下酒佐粥,吃口爽脆,酸甜宜人。

用藕做菜,宜用不锈钢或铝锅,因遇铁会起化学反应,藕色会变黑,影响成菜之色。家庭做藕菜,除上述之凉拌外,一般以炒食为常见。如要做出花色美味,这里教你几招:煎藕夹子,此为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先生家乡——江苏兴化的吃法。先取藕一段,刮去皮,每1厘米切一刀,第一刀虚切(不到底),第二刀实切,要切断。这样,就形成藕夹。先在冷水中浸泡一下。你如果喜欢吃咸的,请准备肉末,拌以葱花、姜末、黄酒、精盐,在每一个藕夹的虚刀中嵌入一些肉泥,然后在鸡蛋、面粉与水拌成的中等厚度的面糊中沾一下,入油锅炸至金黄色,捞出沥干油后,即可沾花椒盐(用花椒与盐炒后碾碎制成)或番茄沙司,用之佐酒、下饭、过粥。如果你喜欢甜的,可在藕夹中嵌入细沙或果浆,其炸制之吃法完全相同,唯食时要蘸糖吃,亦可充为点心,食之必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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