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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图片报道的新闻性原则(1)

作为新闻的一种类型,图片报道遵循着新闻传播的基本规律:陈述事实,遵循真实性原则;传播信息,遵循新闻价值原则;传播及时,遵循时效性原则。坚守真实性,追求新闻价值的实现,迅速及时地传播是图片报道新闻性原则的基本要求。新闻的本源是事实,新闻以客观地反映事实为自己存在的任务和目的,图片报道同样如此。图片报道的真实性是图片报道的生命所系,图片报道记者应该同一切有违真实性原则的行为作斗争。新鲜性体现于图片报道的内容,它反映出被报道信息的新闻价值程度的高低;在客观记录事实的基础上,图片报道必须具有新鲜性,新鲜性是图片报道赖以生存的空气和维系生命的血液,没有新鲜性的事实充其量只是资料或是历史数据。图片报道还需要得到迅速及时和有效的传播,这就是图片报道要注意时效性。时效性要求反映图片报道的传播特质,它要求图片报道实现传播的效率和效果,它是图片报道产生社会影响、实现传播效果的关键。

第一节真实性原则

一、真实性是图片报道的生命

新闻的本源是事实。新闻是对新近发生事实的报道。没有事实,就没有关于新闻的传播行为,新闻传播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因此,坚持新闻的真实性就是要坚持对新闻事实进行客观的报道,避免或是尽最大程度地减少新闻报道与事实之间的偏差。而背离事实甚至捏造事实的所谓报道从形式上看是虚假新闻,从本质上看应该算是一种谎言,不管它的表现如何,它总是与新闻报道的精神与要求背道而驰,是令人无法容忍的行为。新闻学者徐宝璜所指出的:“新闻须为事实,此理极明,无待解释,故凡凭空杜撰、闭门捏造之消息,均非新闻。”联合国新闻自由小组委员会经过5次讨论制定的《国际新闻道德信条》(草案)在第一条就规定:“报业及所有其他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应尽一切努力,确保公众所接受的消息绝对正确。他们应当尽可能查证所有的消息内容,不应任意曲解事实,也不故意删除任何重要的事实。”美国编辑人协会制定的《报业信条》也规定:“报纸为争取读者的信任,在任何条件下,都要力求正确。凡为报纸力所能及,而未能作完全与正确报道的,这种报纸不可宽恕。”其他国家的新闻职业规范也都要求新闻报道要做到真实可信。

作为新闻的一种重要形式,真实性原则同样对图片报道具有制约作用,真实性是图片报道的生命,图片报道必须坚持真实性原则,把真实性要求贯穿于图片报道活动的始终。

图片报道由新闻图片和文字说明组成。新闻图片来源于摄影。摄影的技术特征表明,照片只是通过照相机对拍摄对象所做的客观的机械的记录,一般而言,它是纪实的,是真实可信的。也就是说,照相机和照片本身并不会说谎和造假。美国学者斯坦利·卡维尔在《看见的世界》一书中描述:“关于摄影媒介(无论是拍摄物或动作)的一个事实,就是它非绘画,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摄影并不是让我们看到和事物相似的东西,而是让我们看到事物本身。”就技术写实特性而言,在摄影诞生之前的任何信息传播工具,在保证传播的真实性方面,都是无法与摄影方式相比的。摄影技术的诞生和发展,为我们提供了真实记录和还原世界物质客观形态的可能。但是事实上,在图片报道实践中出现了种种违背真实性的图片造假事件,分析这种现象出现的原因,归根到底是由摄影者的主观原因造成的。

由此可见,图片报道的真实性原则首先应该体现为对摄影者的职业要求和道德规范,要求摄影者主观上没有造假的目的和动机,尊重事实,一切从实际出发,客观、公正地进行报道。

有关传播过程的论述有一个为大家所熟知的拉斯维尔提出的5W模式,这个模式中的五个要素都因包含有一个以W开头的单词而得名。“早期在传播方面的一个口语化模式是哈罗德·拉斯维尔(Harold Lasswell)提出的(1948):

谁(who)?

说了什么(says what)?

通过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

对谁说的(to whom)?

产生了什么效果(with what effect)。”

就图片报道的传播过程来说,摄影者处于传播过程的起点阶段,摄影者制作传播的内容即新闻图片的内容。因此,如果摄影者带有强烈的个人的目的和意图,他就可能利用图片报道在制作和传播中的诸多可操控环节进行故意造假。目前社会上出现的诸多假新闻图片就是由此原因造成的。

2006年3月24日,第二届中国国际图片报道比赛“华赛”评委会完成了所有奖项的评选。评委们从个国家和地区的2.万多幅图片报道作品中选出了128幅(组)获奖作品,其中16幅(组)照片获各类别金奖。中国深圳的参赛者林勤的获奖作品《中国农村城市化改革第一爆》获得经济与科技类金奖。该新闻图片记录了2005年5月22日深圳市对皇岗口岸附近的城中村进行改造爆破的情景。林勤在赛后接受采访时说:“这张图片用影像语言来说话,富有画面冲击力的‘瞬间美’打动了评委。”但是,该金奖公布后立即引来了社会的质疑,有人认为获奖者曾用软件对照片上的内容进行了结构性剪贴。“华赛”组委会经过多方核实,后来证明这幅获奖图片报道作品确实是经过Photoshop软件处理,是一幅有违图片报道真实性原则标准的造假图片。

2006年4月3日下午,“华赛”组委会收到了《中国农村城市化改革第一爆》图片的作者——林勤的传真,传真全文如下:

中国国际图片报道比赛组委会:2005年5月20日在深圳福田区渔农村“中国农村城市化改革第一爆”当天,我选择了离爆破点最近的一栋建筑俯视爆破现场,13时爆炸声响起后的2秒内15栋握手楼陆续倒下,我拍完一个爆炸全景,又分段拍了几栋楼瞬间倒下的“接片”。当网上有人质疑我拍的这张照片时,我才仔细阅读了“华赛”的参赛作品要求中第11条的其中一个规定是:“比赛不接受多次曝光的照片。”我认为我拍的这张“接片”属多个瞬间,是不符合“华赛”要求的,我认为,大家同在一个平台上竞争,我送“接片”参加比赛获奖对大家也是不公平的。因此,向组委会正式提出取消我的获奖资格。在此,对给受众造成的误导,对“华赛”及其主办方和协办方的声誉造成的影响,我表示深深的歉意!

此前我没有在任何网站上发表关于此事的任何言论。

深圳参赛作者:林勤

2006年4月3日

这个事例有力地论证了图片报道的真实性原则对摄影者提出的职业道德要求及其从业行为的规定性。它要求拍摄者首先在主观上不能有造假的意图,要充分尊重被拍摄者自身发展的规律,把自己当做一个目击者和事实的客观记录者。在拍摄方式上拒绝摆拍而用抓拍,采取不干涉对象的拍摄手法,进行忠实的记录。其次要求拍摄者具有较多的拍摄知识和较高的职业素养,尽量避免单张图片中元素的组合不当或是多幅图片之间错误的逻辑关系而形成与事实不相符合的情况。例如新闻广角镜头的运用所带来的畸变和边缘失真现象,运用不当就可能形成图片画面与事实不符的现象。

图片报道的真实性原则要求我们拒绝摄影艺术性对图片报道的过度诱惑,不要随随便便地把图片报道与艺术性扯上关系。就图片报道而言,真实性和艺术性是很难简单地共生于同一体的。图片报道是对新近发生的事实的报道,而艺术是对生活的概括和反映;艺术来源于生活并不拘泥于照搬生活,其对生活真实的超越与超脱必然跨越图片报道的真实性原则。也许艺术的终点还是表现了人性和人类生活的真实,但最起码就细节和过程来说,艺术并不是完全真实的。

但是,图片报道的真实性原则正在受到种种挑战。从文化的创造与发展角度来说,作为文化成果的视觉图像并不是稳固不变的,它与外部现实的关系始终是互动的,有时甚至会不断地被赋予新的内容。特别是图像进入数字化存储后,图像的改动在计算机的介入下变得几乎是不露痕迹,在这种形势下,图片报道的真实性原则所面对的生态环境变得严峻起来,图片报道的从业人员的鉴别能力与道德水平显得十分重要。

二、客观性对主观性的限定

德国摄影记者富那特·威阿格在解析“当代摄影”概念时有着这样的论述:“如果说摄影在历史上首先被看做一种客观地记录世界,再现真实的媒介的话,那么在当代摄影发展的进程中最新趋势则是把摄影看做一种主观化的媒介。”美国资深图片报道师凯希·瑞安认为:“造成图片报道发展变化的主要原因是摄影师的思维,特别是他人的观察事物的态度,而不是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纽约大学教授普莱尔则更简洁地这样概括:“自由的镜头是主观的。”从理论家与从业者的论述中,我们不难发现一个最具典型意义的论点,那就是摄影的主观化倾向,这是当代世界摄影的趋势性变化。怎么评价和把握这种变化,特别在图片报道领域如何应对这种发展趋势是非常值得探讨的。

首先,摄影的主观与客观问题从摄影诞生时就已经存在。由于摄影的器材和技术特征以及表达效果的再现意义,摄影在本质上最能体现客观记录特点,这是摄影立于世界各类文化方式之林的本质性特征。但摄影绝不是停留在机器和技术层次上的简单记录手段,除去医疗、科技、资料等小范围的摄影活动之外,摄影图片都是摄影者主观思维与客观世界相结合的产物,即使被摄内容是建筑或者风光也不例外,作为社会生活反映方式的图片报道则表现得更为明显,新闻图片是摄影记者观察眼光与大脑思维选择的结果,技术与机器只是借助的方式,这种主客观结合是图片报道赢得受众,不断发展的基本条件。在图片报道的实际拍摄中,我们应当寻找到摄影者主观意义的恰当定位。摄影是瞬间的截取,在新闻事实的延续过程中,以正确的思维判断和敏锐的观察和预期,以及迅速的现场反应能力,完成对新闻事实的本质性的表达,这在传统意义上充分体现出拍摄者的主观价值。事实上,选择便是摄影者主观意义发挥的最佳通道,摄影记者的价值观念、思维与判断、情感取向等都通过对瞬间视觉形象的选择表现得到充分的体现。

这样,摄影记者的镜头才是充满生命活力的镜头,充满情趣与魅力的镜头。

另一方面,图片报道的质的规定性又要求摄影者的主观影响力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它不能转化为影响新闻事实的实际行为,在这一点上,界线是严格的,是不可逾越的。在图片报道活动中,由于特定现场、形象、瞬间等限制性要求,报道者对新闻事实的“尊重”程度是相当高的,新闻事实所涉及的环境、人物、事件及其他各种新闻要素都在特定时空中按照自身的规律延续着。报道者可以有自己的视角,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观点,也即是有报道者主体思维与表达的空间,但是,报道者主观作用一旦跨越界线,新闻事实很有可能出现人为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有时会使新闻事实所包含的新闻价值大量损耗,更有甚者,主观影响力的严重“越界”会导致假新闻图片出现,因此,图片报道强调报道者自身的相对被动位置,强调记录意义的特定方法,主观影响力的控制是图片报道本质方法的重要组成部分。

诚然,正如理论家和从业者指出的那样,在时代急速发展,社会生活急剧变化的今天,人们在阅读与接受各种信息方面的习惯、要求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强调个性,强调新颖,强调视觉节奏变化已成为摄影,尤其是图片报道必须面对的现实生存状态,主观化特征是图片报道应对现实的策略之一,也是图片报道自身发展在特定历史时段的必然结果,主观影响力的恰当发挥,可以使得图片报道带给人们更多视角丰富、方法独特、富有个性化效果的优秀图片。正确处理好拍摄者与被摄对象关系,使主观影响力发挥与控制处于有序计划之中,这对于当代图片报道来说是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

三、新闻图片与事实之间的误差

绝对的真实是不存在的,对新闻的真实性认识和评判也是复杂的,但是真实性是新闻报道永远的努力方向和最根本的评判标准。新闻事实经过报道者的记录、转述和传播等环节而不存在偏差是不现实的。尽管图片报道的新闻图片是借助照相机拍摄的,这也并不能保证新闻图片就是事实的最忠实的描述者。从一般意义上说,比较对新闻事实的记录和描述手段,图片比文字、声音更客观和可信。但是,摄影时的角度选择也完全有可能是最不能说明事实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角度,摄影者对事实的把握也可能处在一个浅层的表象阶段,更为可怕的是摄影者可能带有预先的成见而截取事实的一个侧面来支持他早已存在的观点。这些事实说明坚持真实性对图片报道来说并不比文字报道和声音报道来得简单和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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