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第128条则重点强调了条约的最终愿望是在为其成员国文化的繁荣作出贡献时,同时也尊重各成员国和地区之间的差异,但终极是实现共同的文化遗产的核心精华。德国就是这样的国家,它可以在政治、经济方面融合,但在文化、价值方面的融合显然要照顾自己的特点。整个欧洲的共同价值和文化应该存在。在德国,沃夫冈·迈克尔(Wolfgang Mickel)就曾建议建立“一套少量共同价值基础体系”,这套体系应包括和平、公正、国际合作、共同遗产、个人和政治自由以及民主和法律规则。英国的马丁·迈克力(Martin McLean)还试图将这一点实践在课程领域,但他同时指出传统和定向所代表的多元方向只表明对地方教学及课程的忠诚。德国在欧洲统一上保持着谨慎的和开放的态度,特别是在价值领域方面,由于历史的原因,它不得不考虑邻居们对它的怀疑。德国面临着困难的选择。因而在未来,欧洲统一将成为德国道德教育发展的主要制约力量,当然也是当前和未来时代的一大特色。
第四节当代德国道德教育的问题与趋势
一、德国道德教育面临的问题与矛盾
(一)“价值体系”的整合问题
1.东西部德国的价值整合
1990年1月,原民主德国以新五州的形式加入联邦德国,德国宣告了统一。由于东西两德以前的政体不同,导致了社会价值严重混乱。新五州学生无法完全认同西德那套价值观,因而产生了空前的彷徨、空虚和失落感,滋生“二等公民、受人奴役支配”的意识。面对大量失业和思想空白,新五州地区青少年犯罪及吸毒等社会丑恶现象有增无减,使得青少年的价值观体系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而德国在对青少年开展教育时,特别是价值观教育时没有适时调整教育方针。随着西方文明的入侵,东部地区便出现了道德危机。因此推行新的道德教育模式在德国已成了当务之急。此外西部的教学大纲和教科书基本上以师生交际教学活动为主线而编写的,注重培养学生的独立思考与自学能力,而东部的新五州地区学校师生习惯于权威式的讲授法,因而在教育的方法和途径方面有必要进行改革。
毕竟东西部还是有许多共同享有的传统,因而对于东部整合进西部的过程而言,并不是很难,因此我们对这次的整合应该充满信心。
2.与欧洲的价值整合
德国现行教育制度的基础基本上都是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教育改革时代制定的。该制度反映的是当时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一些情况,而在此期间,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等条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德国根据形势发展对教育政策作了一些调整,但其根本宗旨未变,导致了教育出来的学生有些不能完全符合社会的需要,不具备在当今日益激烈的竞争和欧洲一体化的进程中应有的基本素质。德国社会各界,特别是经济和科学界普遍抱怨各类学校的毕业生缺乏学习和工作热情,缺乏责任心和进取心等,这便突出地反映了德国在价值观教育方面的缺陷。
面对上文提到过的“邻居们的谨慎”,德国第二次的漫长的欧洲化整合会像第一次那么“顺利”吗?
(二)未被“统一”的“真空地带”
对于东部地区的教育者而言,统一后所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莫过于“极右”青年和排外的“种族主义”(xenophobia)及针对外国人的恐怖暴力活动。据估计,在德国只有大概5万多名活跃的新纳粹分子。右翼政党利用东部高失业率和“二等公民”的概念大做文章,极力煽动这些极少数人的活动。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只有1/3的东部地区人认可德国的西方民主模式,因此自1990年以来,右翼政党约吸引了大约13%的选票和将近1/3的30岁以下的选民。而东部地区人口却只有西部的1/4(东部:1600万;西部:6500万),这样算起来,东部地区拥有“可观”的激进右翼势力(约占全国人口的75%)。由于东部地区出现的“道德真空”,因而在青少年中涌现出了大量的新纳粹分子,另据有关方面的统计,在原东柏林约有1/3的青年持极右观点,而同时约有1/10的人认为应当有一位像希特勒那样的领袖和政党,并欢迎新纳粹执政。自20世纪末以来,德国新纳粹分子频频活动,在培养民族精神的背后,潜伏着种族主义的阴魂,并在学校价值及道德教育中显现出来。统一后1周年时,在3周内就发生了500多次青少年袭击外国人事件。Allensbach学院调查报告显示56%的教师感到他们在学生面前是“无力的”;西部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Bochum的一个研究更显示约80%的高中学生曾经威胁或向老师言语攻击过(hatetirades),1/7的Bochum教师都被学生身体攻击过;1998年慕尼黑青年问题研究机构的一项全国调查还表明,67%的德国学生(6~19岁)曾目击过“暴力事件”、“1/3的人声称自己就是受害者”,这个数据要远远超过校园暴力“盛行”的美国。就在最近的2002年4月26日,德国东部城市爱尔福特发生一起恶性校园枪击案,共有18人在这起事件中丧生,其中包括14名教师、3名学生及发动袭击的枪手。据警方称,枪击事件已经结束。当地警方证实,这名枪手曾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这次事件后,现任德联邦总理施罗德表示很震惊,随即在与各州州长的会议上一致同意通过立法管理枪支,以防止再发生此类事件。他们计划在6月中旬再次开会讨论如何控制或禁止宣扬暴力的电视、录像节目和计算机游戏。我们当然很赞赏德国政府所采取的措施,但仅仅管好了枪支就能制止“暴力”吗?德国前总理赫尔穆特·施密特(Helmut Schmidt)在1998年他所撰写的《寻找公共道德》(Aufder Suchenach Einerffentlichen Moral)一书中说,虽然大多数人生活的中规中矩,但在公共领域,道德正在走向瓦解,肆无忌惮的利己主义、私欲和贪婪正以前所未有之势蔓延。面对新世纪,我们要有足够的勇气去认识自己的不足和失误,要有勇气去解决社会问题,还要有勇气去倡导公共道德。的确,最终解决上面这些“恐怖”数据的办法是着手在道德领域进行重建和整合。现状已经敲响了警钟,而且向道德教育提出了紧迫的任务,如何与右翼“争夺”青少年将是当代德国道德教育现实而重要的、首先要解决的教育问题和责任。
二、德国道德教育的变革与发展趋势
(一)价值观念的变化提出了新的教育要求
1.宗教与民族特色的淡化
不可否认,“浓郁的宗教气质和强烈的民族情感”是德国价值教育的突出特色之一,但诚如前文中价值教育课程以“世俗”的伦理学习为主,虽未明确说明宗教教育地位“旁落”,可实际情况却是这样发生着的,另外,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德国的统一,这种“鲜明的”西方特色正在逐渐“褪色”,宗教信仰和民族情节的价值教育渐渐在退居次席。因为原东德地区约有80%的年轻人是在未接受洗礼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这就是其中一个最强有力的推动原因。壳牌石油股份公司德国青少年教育机构所做的一项调查表明,在预定的40个目标中,笃信(宗教)仅占倒数第四位,而“家乡自豪感”比它更差。很明显在过去40年中青少年与基督教教会的联系明显减弱了。
与教会的疏远并不表明青少年中将会缺少对道德至关重要的价值取向,只是个人偏好转移到了其他对社会更具有现实意义的代表价值上了。
这一变化其实在德国价值教育界已开始了,包括教材内容及目标的制定上,我们都会发现这一变化及趋向。
2.价值关注内容的变化
即使是现实的价值内容,当代德国青年所关注的内容也已大大不同于以前了。如德国的青少年文化在政治上更趋保守,在对政治社会的抗议形式上出现了低迷的景象。以前德国社会所津津乐道的青少年中的环保运动、反对核能、反对非常规生活方式及带有政治意味的红军团(Rot‐Armee‐Fraktion)和带有民族倾向的联邦国防军爱好者等群体均发生了改变,取而代之的是穿着20世纪爱德华七世时期服饰的“无赖青年”(grufties,teds)、衣着考究刻意追求外表与众不同的青年(poppers)、网络迷、技术迷、乐队迷、X代、街舞族(HipHop)等年轻人群体。这些群体的出现必然带有他们不同于20世纪的价值关注内涵。这里还是借用壳牌石油公司1997年的统计结果,在统计结果中“发展自己的能力”和“享受生活”已变为最重要的内容了,而非上一代人的“适应他人或对他人负责”这类价值观念。
总的来看,价值内容方面的确从上一代甚至是物资缺乏的物质主义的上上一代所推崇的顺从、服从、适应等变为了自主、摆脱权威、享乐和个性化的后物质主义了。
对于以上的诸多变化,价值观及道德教育界不能坐视,而应积极考虑应对策略,只有紧紧把握住时代的脉搏才能吸引住课堂上学生的注意力。
(二)从德国教育和课程改革趋势看价值教育教学和课程体系发展趋势
新世纪德国联邦与各州文化教育部长达成共识,未来社会应该是一个学习的社会。面对这样的社会,德国必须对教育的各个方面进行一次深入的新的变革。那么价值观与道德教育也不例外。如在课程改革理念的改革上,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价值观教育方面的方向:强调对成长着一代进行广泛的、集中的本质性教养;特别培养学生的“社会能力”,加强各学科之间的联系,使学生能整体地认识世界和建立对世界的整体观念;在总的目标方面,帮助学生形成成熟的社会负责的个性。北威州对社会负责的个性还作了特别规定。如学生们必须学习作出对社会负责的个人判断、决策和采取行动;学校必须促进他们对他人的理解,同他人合作,正确地估价自己的愿望和需要,认识到这是民主社会和同其他国家、民族和文化关系的基础;向学生传授关于民主社会的基本价值观和规范的认识,使他们了解民主社会活动的能力,使他们建立平等、民主的理念;还应引导学生建立基本的价值观,并将此作为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包括重视人的尊严、尊重人权、维护民主和法治国家的原则;使学生了解世界还是落后、贫穷和灾害的原因并形成消除落后、贫困和饥饿以及促进和平与自由的意识;学校必须鼓励学生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提出问题,认真对待自己的理想、宗教和其他宗教和世界观;培养学生文化活动的能力,使他们了解自己民族和其他民族的文化传统,具备批判理性,发展创造力、审美能力和想象力;培养学生形成自己独立的判断和行动的能力,获得对自己和世界的独特的认识。
(三)从德国学术界的伦理讨论看德国道德教育的发展趋势
伦理道德是一个社会、时代、文化和意识形态决定的行为价值标准,人只有通过学习才能获得这些标准,并且这些标准本身需要解释和定义,不同的伦理道德标准并不因为人的性格特征不同或基因不同而各异,而是因为产生伦理道德的社会环境的不同所致。最近德国理论界爆发了一场关于人文主义和人文主义教育是否应该终结的大讨论,支持“终结说”的德国哲学家彼得·斯洛特戴克(Peter Sloterdijk)在巴伐利亚爱尔厄宫的名为《人类驯养场里的规则》的演讲中对人类的教育提出了质疑,试图彻底否定人文主义教育。他利用德国历史上出现的几次历史性的灾难证明人类的道德的教育要么只能培养出一些奴化的顺民,要么就是增大了一些人的专制;他提出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途径就是通过“人类工程学”对人类的伦理道德观进行基因优选和改善,也就是要相信“技术”的力量,放弃人文主义。此言一出立刻在德国激起了千层波浪,包括当代德国哲学泰斗哈贝马斯在内的众多哲学、教育学界的学者教授纷纷对此进行反驳和回击,如柏林工业大学人文学院院长P·舒尔茨·哈格莱特教授就撰文写到,不能让人文主义被罪恶利用,任何道德教育都不能是万能的,学校中的人文主义教育不可能培养出清一色具有人文主义道德的人来。因此正如我们不能用学校教育的消极方面来否定学校教育一样,不能以人文主义与人文主义教育下出现的丑恶现象来否定人文主义与人文主义教育。看来这场讨论最终将“巩固”了传统道德教育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