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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扎营于莫赛德河北支流(4)

我在沿岸边一路向“百合花园”走去。我最钦佩和惊讶的是莽原上的那些完美的百合花。每一潭潭水的岸边,还有那板岩的凹陷处都是百合花盛开的地方,它们把根深深扎进黑色的沃土中,吸收水分而且不怕有水害伤害它们。在它们光洁高挑的花梗之上有许多平滑轮生体的叶子,同花瓣一样的精美。百合在生长的过程中似乎对每一份光和热都有准确地测量,光和热在越过上方倾斜的树枝时,经过了过滤和调节,更适合百合的生长。中午时分常常有暴风雨来临,不管有多么强烈,它们都丝毫无损。百合花下面还有很多灰藓科植物(Hypnum)生长,它们像是在地上铺上了美丽的地毯,边上布满了蕨类和紫罗兰,以及一些雏菊。每一种在百合花周围的花儿都无比的清新可爱。

今天的天空里仅有一片白色云团,看起来像孤零零的山峰,光和影让它有了丰富的姿态。云团构成的巨大穹顶和向外凸起的浮雕般山脊共同夹在空谷和沟壑中,有着难以预料的色彩变化,语言和文字在它们面前都太过贫乏。

6月22日

很不寻常的一天,多云,天空中到处弥漫着薄雾般青云,更有带来周期性降雨的积云,后者几乎霸占了75%的天空。

6月23日

多么宁静、辽阔的山居时光,不但适合人工作还适合人休息。太阳温和的光照使得万物都看起来那般神圣,我们忍不住要打开所有的窗户去和上帝会面。不论一个人的身体有多疲倦,只要过上一天这样的山居生活,再劳累的他都不至于在路上晕倒。不论他是长寿还是不长寿,他的人生不论是经历狂风暴雨还是平淡无奇,看起来都会非常丰厚。

6月24日

常规的云亮,还有雷声。牧羊人比利在羊群上的麻烦事太多。他告诉我们自从发明了羊毛和羊肉开始直到现在,他没见过有哪个羊群带着如此多的邪恶。他说到,如果以后再有羊走丢的话,不管多少只他都坚决不会去找了。比利分析,他去找一只羊就有可能又走丢10只羊。这么一来,只剩下我和卡洛去找丢掉的羊了。比利有一只小狗叫杰克,它也是个麻烦鬼。每天晚上杰克都会从营地出走到布朗平原去找它的邻居。杰克不是什么优秀的品种,就是一只非常普通的小狗,但是它对爱情和战争有十足的激情。每一天它为了能从营地离开,都要咬断所有绑在它身上的绳子和皮带,而比利又一次次地把它从长满了灌木的山上拉回来,最后比利不得已只能把它绑在木棒上,一头是它下巴上的项圈,一头是结实的小树。只不过小狗利用这木棒做了杠杆作用,夜里它反复扭动,最后磨断了拴在小树上的绳子,它又可以踏上自己熟悉的路,尽管还拖着那拴着它的棒子,一路来到安全的印第安人聚集区。

比利在它身后紧随而来,很不客气地打了它一顿,还恶狠狠地骂道:“今晚必须好好教训一下这昏了头的骚狗。”最终比利把杰克拴在了一个同它体重几乎相当的荷兰烤箱的铸铁盖子上面。铁锚一般的盖子直接系在了它的项圈上,就在它下巴的正下方。这一次杰克再也无法动弹了,只好无精打采地站在那里一直从白天到夜里。它待在那里,不能东张西望,甚至无法躺下,若不是用前爪尽力向盖子外面伸的话,是不能把自己的头伸到两爪之间的。不过,就在天亮之前,我们突然听到远远的高山上传来了杰克的一声又一声的狂吠,事实是那沉重的盖子也没用。杰克很显然是直立起后退走路,或者是慢慢爬到那里,盖子还是如沉重的盾牌一样贴在它的胸前,好比一个套着可怕盔甲要去迎接挑战的战士。第二天晚上,比利生气地将小狗、锅盖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都绑起来,丢进了一个装豆子的旧麻袋里了,这一次杰克彻底失去了逃跑的可能。离家之前的杰克被响尾蛇咬了,它的头和脖子连续一个星期都肿得比正常尺寸要粗很多很多。尽管如此,杰克仍旧非常活跃,直到痊愈。其实它得到的唯一治疗就是每天都往它中毒疼痛的喉咙里强行灌1~2加仑的新鲜牛奶。

6月25日

虽然这个营地是牧羊的营地,但是我们已经觉得如此气象万千之处已然是我们最温馨的家了,而且这感觉日渐增长。离开会让我感觉难过不已。迄今为止,羊群还没践踏“百合花园”。我打心眼里很同情那沾满尘土、有着乱蓬蓬头发、始终饥饿难耐的羊群们,每天它们都要走上好几英里的路才能吃到足以喂饱它们的15~20顿灌木和青草。

6月26日

纳托尔(Nattall)的山茱萸花花期时节开得十分绮丽且鲜艳。盛放的花让整棵树都变得雪白,花儿的花苞大概6~8英寸宽。山茱萸如果长在溪流边上的话,大概高度在30~50英尺左右。要是能独立生长的话,山茱萸的树冠会非常宽阔肥大。一群又一群蝴蝶、蛾子以及其他长着翅膀的生物都会被山茱萸那张扬的花苞所吸引,两者之间应该是相互满足,相互受益的吧。山茱萸花生长期间要有大量的水滋养,是一种和桤树、柳树和棉白杨(Cottonwood)一般的“饮水大户”,只要是在溪流边的山茱萸就会长得很好。在离溪流很远却潮湿的峡谷中,山茱萸也长得非常欣欣向荣,一般来说它们会长在松树之下,只不过相比溪流边的山茱萸,峡谷里的树型小了不少。到了秋天,山茱萸的叶子都成熟了,有红色、紫色和淡紫色,看起来十分妩媚动人,不管周围有什么样的花朵都相形失色。还有一种在山坡阴面生长的山茱萸,它们会像灌木丛一般茂密生长,有时候人们把它称之为黑实山茱萸(Connussessilis),羊群常常会吃掉它们的叶子。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雷电的声音,除此外我们还听见了时而轰隆隆,时而隐隐约约的巨大回响。

6月27日

在去派勒峰山脊顶的清凉山坡上,大量地生长着鸟喙形的加州榛树(Beekedhazel,学名是Corylusrostrata,Var.Californian)。我们的祖先凉爽故园中的橡树和石楠树(Heaths)同这种榛树十分相似,具备了有特别吸引力的因素。在我看来应该是把所有爱那些树木的感情都转移到榛树上了吧。这种高度大概为4~5英尺,长着柔软多毛的叶子,摸起来非常束缚。印第安人和松鼠钟爱榛树的榛子,于是热衷于摘采这样的坚果。今天的天空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异,蓝色背景下到了中午后还会有白云来装点。

6月28日

处处都充满了暖意的夏日,太阳光炫目地晃动着,震颤着人们的神经。松树的松针和杉树的叶子到这个时候发育得差不多了,它们都发出了晶莹的光泽。晒得烫乎乎的石头上趴着亮亮的蜥蜴,在营地附近生活的它们已经大部分被驯化了。我们的每一个动作它们好像都非常关注,还好奇地观察我们,从不担心自己会遭到伤害。它们有时候会扭头看看,有时候会摆出漂亮的姿势。温和单纯且毫无心机的蜥蜴们有着充满魅力的双眼。我想在离开营地的时候,我一定会十分难过的。

6月29日

最近,我正在和一只小鸟试着做朋友,它是在瀑布和河流的干流上飞来飞去的一只很有意思的鸟儿。尽管从身体构造上来说它称不上水鸟,但它一直在水中觅食且从不离开溪流。它脚上没长蹼,可是一旦在水中觅食就如同鸭子和潜鸟一样大无畏地扎进激流旋涡中,还能用翅膀去游泳。在水浅的地方寻找食物的时候,它会习惯把头扎进水里,一会儿抽出来扭一扭,很是欢乐活泼的模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它有着知更鸟一般大的身体,翅膀短且轻快,很适合在水中游泳或空中飞行,尾巴大小合适,微微向上翘,乍一看那上下点动的尾巴有点像鹪鹩(Wren)的样子。这小鸟全身灰色还带点蓝,头部和肩膀还有一部分褐色。它们时常在瀑布和瀑布、激流和激流之间用坚固的翅膀飞行,啪嗒啪嗒的模样也很像鹌鹑的翅膀。沿着曲折迂回的河流飞翔的它们,有时也会选择在突出水面的岩石或是搁浅的树枝上降落。和其他鸟儿不一样的是它们从未在方便干燥的树枝上降落。这鸟儿可以做出每一个你能想象的奇特优雅的动作。这小家伙还擅长唱歌,歌声非常甜美,有别于尖利强烈的声音,宛如歌鸫(Thrush)的鸣啭或是悠扬的笛声,不至于低沉地喧闹,人们几乎很难从它们那精力旺盛活泼跳跃的模样去想象那声音。

溪流最美的地方一定是气候宜人,还有阴凉的树荫和潺潺的流水,瀑布飞溅起来的水花化解了暑气的炎热,这鸟儿生活得那样的惬意。没日没夜它们都在聆听源自溪流的音乐,也难怪它们的歌声如此动听。这小诗人呼吸的每一次气息都是它的歌词,环绕在瀑布和溪流周围的空气和它们的歌曲互相融合,似乎在它们出生之前,这最初的音乐课就开始了,它们还是蛋的时候,就已经和瀑布一同激动、震颤,并与它们的音调和频率互相协调。虽然我还没发现它们把窝搭在什么地方,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从不离开溪流的它们一定把窝搭在了溪流附近。

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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