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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廖剑仙

第二卷 第六章 廖剑仙

燕京廖蘅仙,世家子。少时即以任侠名。邻有妇虐其夫者,诟谇百端,夫屏息觳觫,不敢出一词,率以为常。一日,廖遇其人于途,笑目之曰:“君固须眉而巾帼者?何无丈夫气?”其人曰:“君葫芦中可有丈夫再造散,赐我服之,以洗此耻?否则请勿言。”廖曰:“当为君除却祸根,岂特不畏而已哉!”是夕,妇复申申詈夫,狺语哮声,达于户外。廖时被酒微酣,闻之怒甚,急袖匕首,拔关遽出,一跃登其屋,复从檐际一跃下。妇方戟指痛骂,霜锋过处,头颅已落。其人大惊呼盗,廖已耸身远去。报官穷缉,莫知主名。以廖有前时戏言,窃窃议之,捕役时其门。廖曰:“是不可居。”跳身出外,穷走万山中,足为之茧。偶至一岭,下有茅舍三四椽。入之,阒无一人。茶灶药炉,无不具;舍后菜圃数弓,诸蔬悉备;床下瓮中,余粮充。廖意此必清修之窟宅,隐士之幽居,今得而据之,意甚适也。自此独居山中,饥则食,饱则眠,俗虑全无,几忘尘世。

如是者不知几春秋,时值深冬,风雪大作,琼树瑶花满山,几为银世界。廖方戴笠荷蓑,踏冰渡涧,忽见一白猿跳跃而至,手持一柬,见廖即授之,拱立于旁。廖展阅其书,云:

寂居深山,何以消遣?吾子道念颇坚,终必有成。以子生有侠骨,可学剑仙,特无师授,总难入门。子来,仆可指导一切。今日六出花飞,瓮头梨花春熟矣,特持一瓢,与子共酌,以永今夕。仆居门径未悉,可偕白猿同来。

廖即随猿俱往,逾数岭始至。碧宇红墙,有同兰若。双扉正对溪流,度略而过,即见有二三老猿,踯躅门外,若伺客然。廖至,即启门,鞠躬肃客入。将升堂,一老翁降阶为礼,苍髯皓发,神采飘逸。坐定,老翁自言:“程姓,歙人,明季避兵至此,配白猿为妇,能酿百花酒,服之却病延年。白猿今已蜕去,老夫颇通猿语。”须臾,罗列酒浆,陈设蔬果,所奔走使令者,皆猿也。廖饮其酒,芬芳沁齿,胸鬲皆爽。酒酣,老翁弹铗而歌,诸猿曲踊纵跃,作罗刹舞。老翁起立筵前,拔剑旋转,寒光万道,目为之眩。呼令诸猿斗剑,各举利刃,攒刺老翁。老翁赤手入其中,转瞬间,群猿手内剑,尽入老翁手。老翁掷剑于地,顾廖曰:“君能之乎?”廖曰:“不能。”老翁曰:“以君之质,学之十年,可得其半。”廖知老翁为非常人,伏地愿拜为师。老翁乃留廖居其室之西偏,凌晨即起教之,指授不遗余力。

如是者约十年,老翁曰:“明日为君成道之日,如证上乘,则为剑仙;若遇魔孽障,则仅成剑侠而已。汝当澄心淡虑,勿为一切所扰。”至日,老翁授以雌雄二剑,搏之成丸,塞入廖两鼻孔中;又破廖背脊,纳一匕首,敷之以药,了无痕迹。老翁命廖趺坐蒲团,曰:“至子刻则道成矣。”廖依其教,闭目静坐,一时心中万念陡起,凡奇形异状,可怖可惊之事,无不接于目前。廖凝神敛性,兀不为动。顷刻间,大土山河,忽复明朗,旋于圆光中现一邻妇,披发浴血而来,向廖曰:“我即骂夫,亦无杀罪。汝逞一时之忿,使我身首异处,抑何忍哉!”自其头,掷于廖前。

廖心一悸,忽背上匕首猝掣空中,有若流星闪电,耳畔闻老翁语曰:“善哉!杀戒不可开也。”圆光中复现一美妇人,雾云鬟,容华绝代,珊珊至前,向廖再拜而语曰:“郎君独不忆西关阿翠乎?别如许年,竟尔不相识,抑何薄情乃尔!”其声娇婉,入耳荡心。廖急闭目调息,以心问心,谓世间一切境,悉由幻造。美人见廖不语,即以香颊相偎,喃喃述向日私慕意,口脂之馥,有逾兰麝。廖心几动,急自遏制,念此淫娃坏我大道,盍不杀却?忽觉鼻中奇痒,一道白光突出,美人已杳,启眸视之,座下死一九尾狐。老翁曰:“子不犯色戒,真侠士也。再修三百年,可成剑仙。请与子别。子自此出山,周游寰宇,见有同志,可以术授,惟断不可妄杀一人。”廖遂辞老翁下岭。转至向所居处,则庐舍全无,但见苍松翳空,黄叶塞径,行云舒卷,流水潺而已。

廖出山后,渐不火食,惟日饮醇酒一杯。旅居汉,设帐授徒,阴物色天下士。其地固南北通衢,峨冠博带者,熙往攘来,日凡数十辈,悉卑鄙龌龊,无一足以当其意者。平居常慨然叹曰:“天下之大,何无一人!”

楚南有左子湘者,亦奇人也。倜傥风流,不拘小节,与廖交最密,昕夕过从,斗酒弦诗、谈兵说剑无虚日,往往月斜不去,自宵达旦。左有所眷妓曰倩云,国色也,章台中推为巨擘,与左有啮臂盟,所掷头费不赀,拟以三千金为之脱籍,已有成约。金陵周生,左之友也,偕左作北里游。周志在寻芳,问柳探花,殊少属意。同至倩云处,一见悦之。周时以观察统带营兵,声势赫。倩云雅仰慕之,亦倾心焉,酒座间色授魂与,密自订期,周因颠倒失志,几忘为左之所欢矣。翌日,周潜往赴约,倩云待之,倍极殷勤,琼筵既开,芳情愈密,既醉,遂留宿焉。左知之,私责倩云负心。周猝从帷中出,挥拳击左,伤其目。左以力不敌,逸去。盖周能举五百斤铁椎,左右盘旋,神色不变,以勇力闻诸营。周呼鸨母至,立出五千金迎倩云归,为室,僦屋左寓对门,恒令倩云华妆靓服,乘肩舆游衢市,故使左见之。

左愤不能平,商之汪燕山,欲报之。汪谢不敏。汪故多力,然非周匹也。廖以左久不来往,省之,见左目肿赤,异而询之。左以直告。廖愤然曰:“足下何不早言,鼠辈直人头而畜鸣者耳,何足与友,君自矣。彼自负其能,立决之亦易事,然不如使作废人,受现世报。倩云君尚欲之否?俾充下陈,日受鞭挞,亦足快君意耳。”左唯唯,不知廖将何所作为。明日,忽传倩云盗金远,周两手足无故自堕。有曾为周生所屈害者,群称快事。左阴知此必廖所施伎俩也,特走告廖,观其曾知之否。廖见左至,谓之曰“君可暂返故山,倩云已在君家,任君处置。箧中有万七千金,可供挥霍也。”左初弗信;及旋,果如廖言。于是始知廖为异人。

廖后居九江,以事往南昌,道经鄱阳时,传湖中有水怪,常兴风涛覆行舟,商旅因之有戒心。廖渡湖日,风日晴美,波平若镜,舟人方相庆幸,越日狂骤起,浊浪排空,奔银喷雪,势撼山,有两蛟夹舟而飞,长年相顾无人色,谓必葬鱼腹矣。廖从容出,双剑亘若长虹,立斩蛟首,立时风息澜安,湖水数十里皆赤。自后其患永绝。廖一日偕友行山麓,忽遇雷雨,休于树下,时电光环掣,若万道金蛇,雷声甚怒,屡击不能下。其友忽见廖鼻中白光飞出,直射林丛,即有二巨蛇窜伏道左,霹雳大震,惊悸几殒,及醒,廖谓之曰:“此蛇能殃人,我故助天斩之也。”

廖生平异事甚多,与友绝不轻谈剑术。身材猥琐,容貌亦如常人,人视之,粥粥若无能者。将没时,晨起见白猿至,叹曰:“我其死乎?”即服衣冠,危坐堂中,近瞩之,则已体冰气绝。及殓,有双剑出自鼻中,直入霄汉而杳。人以为尸解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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