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欧嘉应邀参加萧江城当地颇有名望的布莱克伯爵女儿的订婚仪式。
欧嘉穿着层层的手工纯白纺纱裙,缀的满满的蕾丝才真正符合她这个年龄,但她举手投足散发出来的冷漠疏离以及与生俱来的尊贵与优雅却令人望而却步。蒙德先生很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眼睛中满满都是宠溺,但仔细望去,竟似一潭幽深的湖水,有着冷冷的嘲讽和淡淡的杀气。
布莱克伯爵从主位上走过来:“蒙德伯爵,欧嘉小姐,你们来了。欧嘉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呢。你真幸福啊,尔文。”言语中很是亲昵。欧嘉脆生生地喊道:“布莱克叔叔好。”世人周知,布莱克家族和蒙德家族百年前先祖曾是密友,共同抵御外敌。不同于其他家族的利益纠纷等问题,两家的家主关系向来很好。“是啊,都很长时间不见了,什么时候也带你家的小家伙来蒙德家族的城堡吧,我必将倾尽全力是你们满意。”蒙德伯爵笑着,“对了,你女儿呢?”布莱克伯爵无奈却极尽宠溺地笑笑:“在后面和新郎聊天呢。新娘嫁人前都不许再见新郎,这孩子,就是这么恣意妄为。”
欧嘉却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逐渐的清晰起来。
她猛地转过身来:“布莱克叔叔,安娜姐姐有危险!”
说完,用手提起层层白纱,飞快地向后台跑去。
布莱克伯爵略有些生气:“大喜的日子,这孩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蒙德先生淡淡地笑道:“我劝你还是去看看吧,布莱克。毕竟,我们欧嘉的能力,女王都是认可的。”他并不担心布莱克小姐的安危,毕竟,只是盟友关系罢了。几百年的关系,未必像世人所见的那么牢固。
有些东西,比如人心,比如关系,是会随着利益的变化,感情的变化,而变化着的啊。
布莱克伯爵却是真心疼爱她女儿,想到欧嘉连年来破获的大案和其敏锐的洞察力,惊人的能力,连忙跑到后台,连礼仪也顾不上。
刚跑到后台,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便惊呆了,比起惊呆,他更多的是心痛。
他的女儿身着洁白圣洁的婚纱,脖子被新郎,那个出身高贵,被女儿深爱,自己也满意的男人掐在手里,男人的手似乎在不断的收缩。女儿脸色青紫,连呼吸也变得奢侈,她脸上布满泪痕,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而欧嘉一脸漠然地站在一边,置身事外地看着这场闹剧。
布莱克伯爵拼命地冲上前,想要冲到女儿和那个男人中间,但发现四周似乎有一圈奇异的咒文在闪耀,以那男人为圆心一米之内的土地都不可逾越!他们周围的空气似乎是实质的,想要进入那个圆圈却只能触碰到一圈软软的果冻一样的空气罢了。
他红了眼,见救女儿不得,便将全部的怒气发作在欧嘉身上。他提起她的领子,愤怒的吼道:“欧嘉?爱尔柏塔?蒙德!不是传说你天赋神力吗?你不是破获诸多案件吗?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不去救她啊?她是你的安娜姐姐啊!”他拼命地摇晃着她,看到她一无所动后,眼睛里的愤怒逐渐褪变成哀求。欧嘉看这位发间已有少许斑白的老人几乎要给自己跪下了,终于弯下腰来扶起他:“布莱克伯伯,您不要着急。安娜姐姐的未婚夫并没有任何法术,周围那一圈符咒是精通咒语的人刻意设下的,使普通人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安娜姐姐的未婚夫应该是被人在心里面种下了‘魔’,而那有心人使安娜姐姐身上带有诱发‘魔’发作的气味。至于您摸上去感到奇怪的空气,其实是结界。”
看着他奇怪的眼神,欧嘉继续解释道:“正巧前几天我翻阅了一些有关书籍,这种东西也是上古的术法,千年前就在萧江城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奇怪的是一夜之间,精通结界的术士们连同其子嗣都不知所去。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被有心之士收买或者强迫去了某一个地方。”
布莱克伯爵却没有心思听欧嘉解释,他打断欧嘉的话:“那我的女儿呢?”欧嘉笑笑:“就是您不让我去救安娜姐姐,我也一定回去的,安娜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她接着说:“刚才我用咒语破了那咒文,于是您便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情况。而那个男人,”她看看结界:“我在结界里埋下了伏魔果,他要是识相的话,定不会再轻举妄动;他若再动,就是圣母也救不了他了!”
话音刚落,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结界碎裂开来,咒文一片片剥落,安娜从结界里飞了出来。
布莱克伯爵忙上前查看女儿的身体,看到女儿面色渐渐回缓回来,如羽的眼睫轻颤,终于苏醒过来时,他长舒了口气,连连感谢欧嘉,对她说:“欧嘉侄女,这次幸亏有你,要不然我女儿……”想到开始自己对她的猜忌、愤怒,布莱克先生有些尴尬:“改日,改日必将携女儿登门拜访亲自感谢并谢罪。”欧嘉冷冷地笑了一下,心道刚才险些对我大骂出口,现在又是一副对待救命恩人的嘴脸,真正是人心叵测。但好歹,他不像那些虚伪小人,眼睛里只剩下永久的利益。他,是为自己的女儿啊。她也不拒绝:“嗯,好的,布莱克伯伯可要常带安娜姐姐去家里玩啊。”说完微笑着行了个礼离开了。
布莱克伯爵当然不回知道欧嘉在想什么,纵使他知道,也不会在意,毕竟,他总归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安娜?布莱克悠悠转醒,抬眼看到父亲的脸,他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安娜哭着扑到父亲怀里,口中呢喃着:“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布莱克伯爵拍着她的肩,仿佛又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英俊男子安慰爱哭的女儿。转眼间,已过多年。
他淡淡道:“安娜,活着便好。”
是啊,活着至少还拥有希望;而死了,连那熹微的希望之光也消失了罢。自己的,连同亲人的。
他心里告诉自己,安娜的仇,我此生必报。
将哭的睡着了的安娜轻柔地放在床上,他推开门走出去,将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告诉家族中暗卫,用尽全部力量,查出小姐未婚夫的真正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