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和文掌柜约定的时间,我和殿下辞别了魏王,离开了王府。到了十里钱庄,顺利取出了十万两黄金的军饷。在文掌柜的帮助下,佐殿下的亲兵扮成药王草堂押送草药的伙计,押着十万军饷直接回京。一路上,我让璞玉放出消息,命沿途玉牒宫的门人务必确保军饷安全。
一切安排妥当,准备离开钱庄的时候,文掌柜提出希望单独向我禀告一些事情。我让佐殿下和璞玉回避,随着文掌柜来到一间密室。
密室里早有人在等着我,见我到了,都很敬畏的跪拜在地。我有些诧异。
“文掌柜,这是?”
“回少宫主,这三位是天下仓的陈掌柜、药王堂王堂主、金石馆的刘馆主。”文掌柜一一介绍。忠心的羽竹门人已经急切地想拜见我这个未来的少主,虽然我内心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我这是我的宿命。本想极力逃避,但有些责任是逃避不了的。我轻轻摘下面纱,在我摘下面纱的一刻,我看到了四个文质彬彬的少年,用着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摘下面纱后的我。我微微一笑,四个少年更是看呆了。几个掌柜看到我的真容后,也是甚为诧异,文掌柜似乎特别激动。
还是文掌柜老成,恍惚一下之后马上说道:“初次见少主,有失礼之处还请少主责罚。”
“文掌柜多虑了。只是,文掌柜,你没事吧”我小心问道。
被我这么问,文掌柜也立刻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说:“今天见少主,就如见到了当年的韵大小姐,内心有感慨而已。”我知道文掌柜说的韵大小姐就是我母亲。三大家臣之一的韵家,擅岐黄之术,尤其擅长制毒解毒,帮助先帝建立羽竹门。只是母亲没有继承家业而是嫁给了父亲,后来皇上将羽竹门全部交给父亲打理了。
走到文掌柜跟前,双手扶起文掌柜“文掌柜,有心了!”。关于母亲,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小时候。
一一扶起陈掌柜,王堂主,刘馆主,见他们试了试眼角,被我扶了起来。我然后转身面向大家,“羽竹门是我外祖父毕生的心血,本应早来看看大家了,只是身不由己,今天才来。”
“只要少主心里有羽竹门,韵老爷地下有知也心安了!”文掌柜说到。
“这个自然,这间密室应该有供奉外祖灵位,带我先去上柱香吧?”
几个掌柜听我这么说,心里很是安慰,马上引我带外祖父灵位前。只见灵位上写着“忠义文公韵致远之灵位。”灵位下方放着皇上钦赐的“悬壶济世,救民救天下”功德铁券。
给外祖父上完香,在外祖父的灵位前,我正式接受了文掌柜他们的跪拜。
“各位都是羽竹门前辈,这么多年以来全仰仗各位的支持,才有了今天的玉牒宫。韵儿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像支持外祖父一样继续支持玉牒宫,共同为国效力。”
我看见脚下跪的一排门人,心里突然有一丝慌乱。看到他们坚定的服从,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拥有权力的快感,虽然只是一闪而过。此时我才不过十二岁。
看到几位俊朗的少年,文掌柜门的心思我已猜中了几分。“文掌柜,这几位翩翩公子我都见过了,给我介绍一下吧?”
文掌柜很开心,向我介绍到:“这个就是犬子文义,这位是陈掌柜的长子陈礼,这位是王堂主的公子王智,这位是刘馆主的公子刘信。”
听这些名字就觉得非常有趣了,如果外祖父有男丁继承,到我这一辈应该就是仁字辈了。听父亲说我本来还有一个舅舅的,只是身体太过孱弱,母亲出阁的第二年就过世了,也没有留下子嗣。父亲特意将我的名字取作兰韵儿,想必也有安慰外祖父的意思吧。
当时追随赵氏的三大家臣,今天都已经凋零的凋零,隐世的隐世,想到这里心中难免悲凉。
“我看几位公子都比我年长,韵儿就以哥哥称呼,不知道几位哥哥可否愿意?”
几位少年听我这么说,更加欢喜。文义似乎比较有威信,主动说到:“兰妹妹如此称谓,我等喜不自胜。”
仔细观察,这几位少年果然人如其名。文义相貌堂堂,几尺之外,依然可以感受他义薄云天的豪气。陈礼斯斯文文,王智机智有余,刘信憨厚实在。
“文义哥哥,陈礼哥哥,王智哥哥,刘信哥哥,小妹这厢有礼!”
四位公子相互看了看,相视一笑,然后一起说:“兰妹妹有礼了。”
四位长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文掌柜说:“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少主成全。”
“文掌柜,有话不妨直说。”我直接了当,想必文掌柜的说请必然和这四位公子有关。
“这四个孩子,一直带在身边熟悉门中事务,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出去历练。山雨欲来,我们几个商量想请少主带上这几个孩子,一起出去历练历练。这样等我们几个老家伙归西了,还可以放心将门中事务交给他们。”
我仔细思量了一下。在勤政殿的这些时间里我知道皇上在酝酿一场战争,一旦发起战争,需要源源不断的粮草、草药、兵器。皇上全盘谋划,首当其冲的就是玉牒宫。或许我的到来不仅仅是巧合,而是有意,我的到来是在开启一场重要的历史序幕。从此刻起,玉牒宫的每一个人都将随时接受皇命的召唤。我想这些门中的老人早就猜到了几分了吧,只是我自己还天真地不以为然。
“文掌柜,你也说了是山雨欲来,带他们离开了这里,可能会面临更多,你们都是门中老人,应该比我清楚吧。确定要这样吗?”在我的内心,或许平凡的人生对他们来说会更好。
“少主,这是他们责任,从他们出生就决定了。”文掌柜绝决地说。
听到这番话,似曾相识。我心里一颤,我对殿下,他们对于我,到底谁是谁的宿命?
“我就带走几位哥哥了,我会好好保护四位哥哥的。”最后,我只是这样简单地说。
辞别前,文掌柜交给我一封信,说是宫主昨夜命人星夜兼程送来的,让亲自转交给我。
很久没有收到父亲的书信了,心里突然温暖了几分,漫漫长路至少我还有爹爹。
爱女韵儿:
离家四年,为父日日思念,听闻已出宫到房州,心中甚为欣慰。吾家有女初长成,桃之夭夭,宜室宜家。烟雨谷中云波暗涌,风雨将至,还望速速赶往登州,务必请出孟靖,解烟雨谷之困。切记,切记!
见书信落款:慈父兰恃才
孟靖乃是清风门主持,名震江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其使了一手好剑,人称孟眨眼。并不是因为其杀人不眨眼,而是因为其剑快,常常在不眨眼间就可以取人性命。此人性格桀骜,是玉牒宫中位数不多的特例。听爹爹说因为爱上一个女子,受了情伤,这个孟靖就发誓不出清风门。画地为牢,将自己圈禁,不问世事。父亲几番亲自去到登州,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就是说不动这个孟靖,为此父亲头疼了几天。
父亲都说不动的人却要我去,哎,不知道父亲是故意考验我还是为难我。
想起小时候曾和父亲一起去过登州,去拜见过这个孟眨眼。当时的孟靖还与父亲称兄道弟,年轻气盛,英俊不凡,喜欢四处沾花惹草,很是快活。这个孟靖当是还教了我一套剑法,为此还专门拜了师傅。我的这个师傅,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毁在一个女子身上,让我说什么好了。
“文掌柜,几位前辈,几位哥哥恐怕现在就要随我出发了。”看完信,我对文掌柜说。
几位长辈看我神色急切,明白必然是有急事。文掌柜说:“既然交给少主了,少主只管差遣。老朽这就去为少主准备车马。
“恩,有劳文掌柜。文哥哥,你带几位哥哥简单收拾一下,马上就随我去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