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个城市里安了一个家,一个能被称为家的小窝。它辗转过好多条马路,还有一条河,一个老阿姨的AH饭店,一个阳光明媚的咖啡店,和一整片天空。
我开始喜欢坐地铁,看很多很多的人,和那几年的那个牢笼里的商店一样拥挤。也许是越怕孤独就越想挤进人群,存在感寥寥无几,我想起那天我在四中的天桥上站着,一个人一片天地、一片灯红酒绿,然后被赵利影的一句话膨胀了虚荣心。
她说,你不愧是学文的,文采这么好。
后来她成了我的莺莺燕燕之一,又把我甩了。
我经常去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走过两条街,两个蛋糕店,一个医院,带着积攒了好多年的伤感,点一杯拿铁,坐上一个下午。
——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她在黑色的广告牌上这样写着,咖啡、西餐、音乐、看书、等待……
杯子中间被我搅乱的那颗心,厚实的密度带着岁月里细细的泡沫,丢在垃圾桶里的糖一定在嘲笑我自讨苦吃,那个姐姐送我的那个槟榔,她肯定猜不到我喜欢的是青果味。还有在时尚网吧熬了一夜刷出来的一把领主神器。
愿风裁尘被我看了一半,它把我的人生也看了一半,我看我和郭小四在同样年龄的时候熬着夜同样的夜,看着同样的霓虹,感伤着同样的青春,在草稿纸上画着同样的文字符。
一半之后那家咖啡厅上的锁就再也没有打开,一直到包子回来也再也没有开门。
无论怎样的梦幻唯美都得建立在现实上,大抵是看不惯这世界的人都要被淘汰。
王云飞和泽林他们在网吧泡了一个夏天,我在KTV和那个小小的店里打发了一个夏天。当他们把LOL的段位升到白银的时候,我收获了一段空无所依的颓废,和一颗更加苍老的心。
只是有一次张安安过生日的时候,我去蛋糕店里给她定了一个蛋糕,当我站在她家楼下的时候她还没有看到我。是呀,我们中间隔着她厚厚的眼镜片。我猜想大概是她和她男朋友吃掉的吧,那是我最后一次送她的东西了,第一个是我跟泽林去一中拍大头贴的时候买的一个小乌龟毛绒玩偶,毛茸茸的小乌龟被她当枕头了。
列夫托尔斯泰说,选择你所喜欢的,爱你所选择的。
高一上学期我经常跟泽林一起去一中门口拍大头贴,每一个耳钉我戴超不过十天就拔掉,然后伤口重新长好,然后再把伤口打开。好像年少就该是陈珂那样的。
后来他们的生活越来越乱,我的更乱,我们几乎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我很少去找他们是我想留住心里最初的那些时光里的影子,然后一笔一划的在脑海里临摹而下,反复折磨。
回忆是彩色的吗?那些黑白的校服是证明我存在过的证据,光秃秃操场再也看不到,断裂的锈迹斑斑的篮球架中午得到解脱,我的影子在那里贯穿了每一个六点半,仿佛汗水里还能倒映出来那一整个拥挤的囚笼,和被吞噬殆尽的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