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来偷我的鱼了,看我不打死你!”村长的声音仿佛又传了过来,江和平一激灵,才发现是一场梦——
江河平是酒城神牛村人,说到这酒城神牛村,不得不说是个大自然的奇迹!
先说这酒城,自夏商有史以来就产酒,历经几千年到现在,更是家家户户都酿酒,无论男女老少都饮酒,即使是外地人,到了酒城也可以闻到满城的酒香,所以留下了“风过酒城带酒香”的佳句。
说起酒城产酒的原因,用现代科技来解释,就是这里位于长江边上,华夏白酒金三角的中心,环境、气候甚至连土壤都适合酿酒。
而神牛村就坐落在酒城对面名为神牛山的半山腰上,这神牛山并不只有一座山,而是由长江边上的狼牙山、凤凰山、天仙山和狮子山组成,四座山连成一片,极像一座神牛,所以人们统称这四座山为神牛山。四座山像脸盆一样在中间围出一块高出江面约200米的小平原,平原中间就是神牛村。
由于地理位置偏僻,神牛村自古以来交通闭塞,与外界几乎与世隔绝,村民基本上过着“不知秦汉、无论魏晋”的生活,只有在交换或者购买油盐等生活必须品时,人们才会翻过西边的狼牙山,下到江边的宝来渡口,乘坐自制的简易竹筏,顺流而下三公里去酒城。直到世纪之交的1999年,也就是江河平15岁考上城里的省重点养正中学那一年,政府才修了一条过江的索道,方便人们之间往返。即便如此,也仅仅只解决了少量人的交通问题,因为索道的承重有限,大部分人和货物仍然需要通过简易竹筏来运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神牛村也恰恰因祸得福,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保持了自然的美好,村里到处都是千年的古腊树,村边的山上也满是野生动物,就连白天上山也能经常看到野猪黄羊。江河平就是在这样一个原始的村落里出生、成长。
说来有趣,江河平出生那年,恰逢罕见的大水,江水竟升起200米,竟差不多与神牛村相平,江老伯为了纪念这事,就给自己的儿子取名为江河平。也大概因为这个原因,从四五岁起,江河平就是村里有名的捣蛋鬼,上山爬树,下水捉鱼,进村偷鸡,出山摸狗,无所不干,无法无天,村里人常来找江老伯、江婶投拆,江老伯、江婶也时常打得儿子哭爹喊娘,无奈打过之后仍然恶习不改,江老伯、江婶也无可奈何。
江河平最喜欢玩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东边神仙山上的神仙观,另一个是西边狼牙山中的天仙洞。
神仙观是一个道观,道观里只有三名道士,老道士丘道长和小道士无事、无非。尽管江河平很捣蛋,但是丘道长很喜欢他,每次见他过来都会给他喝东边树林里采的紫蜂蜜,江河平因而也从不在道观里捣乱。无事、无非好像是孤儿,年龄与江河平相仿,平常也没有其他人玩耍,所以一见到江河平也特别高兴。
天仙洞是三个洞口相连的岩洞,其中两个洞口在村西边,就像是人的两个鼻孔,终年冒着白气;另一个在村外长江边半山腰上,就像是睡着的人,终年流着潺潺溪水。村口的两个洞口和村外的洞口直线距离不长,但若要走通却要曲曲折折走上好几里路,而且中间还有潜流暗河,所以人们进出一般都还是爬上狼牙山再走下来。
这天,二千年五月初五,江河平记得很清楚,他又到村长家的池塘里钓了两条大草鱼,正准备找个地方做烤鱼吃时,突然发现村长从池塘对面的小路跑过来了,边跑还边骂“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来偷我的鱼了,看我不打死你!”
江河平一看这阵势,二话不说,扔下手里的两条鱼,转头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多年的挨打经验让他深刻地明白这一点。
村长在东头,江河平没办法,只得往西跑。
跑到村西边的天仙洞时,村长还在后面紧追不舍,江河平无奈,只得跑进了天仙洞。
“江河平,你给我出来!”村长看了看洞口,没有追进去。
“不出!”江河平是真的不敢出去。
“好,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村长倒也不急,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掏出自制的烟枪,再塞了点烟丝,用火柴点燃,悠闲地抽了起来。
江河平见村长突然间不说话了,悄悄地往外看了看,见村长坐在出口前的石头上抽烟,心头郁闷起来,看这架势,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自己被堵在洞里,又该怎么办呢?
要不从村外的另一个口子出去?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往洞里看去,黑漆漆的一片,自己连手电火柴都没带,虽然大概认识路,但摸黑在山洞里走上好几里路,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
还是等吧,江河平无奈,又继续往洞里走去,直到快没有光线的地方,才在一个隐蔽干燥的角落,躺了下来,打算休息一下,等村长走了再出去。
躺了没多久,江河平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听见村长在叫他,随后又没有声音了,再之后又迷迷糊糊地感觉全身越来越冷,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晃动自己,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不好!”一清醒,江河平就觉得大事不妙,原来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身体上,并且还在不断地涌上来,再往进来的方向一看,已是漆黑一片。当时进来时为防止村长找到自己,特意找了个拐弯抹角的高处,这时又没有了光亮,水也已经漫到身体,可见这水已经比洞口还高,并且把洞口堵住了!想到这里,江河平心里忽然升起阵阵寒意!
必须要赶快出去,不然水会越来越高!打定主意后,江河平定了定神,猛吸一口气,潜入水里往出口方向摸索着前进。
由于看不清前面的路,在水里艰难地前进了几米,头上还磕了几个小包,但这还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江河平感觉快憋不过气来,继续前进,极有可能憋死在水里,退回去,可能就会困得更深!
一股从来没有的绝望感觉涌上江河平的脑海!能活一秒是一秒!江河平立刻做出退回洞里的决定,尽管如此,当他回到原来的地方时,一浮出水面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差点被水呛到。
等呼吸平稳后,江河平感觉全身从头到脚由内而外发冷,甚至直冷到心里,再摸摸刚才睡觉的地方,竟已经被水淹没!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能再待了。无奈之下,又摸索着向洞内高处爬去。
这个山洞江河平以前来过几次,都是跟几个伙伴一块来的,而且还专门带了蜡烛和采集了大量松脂,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那时进来完全是一种轻松愉悦的游玩状态。这次则恰恰相反,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准备,出口还被大水淹没,不知道走的是不是一条死亡之路,所以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唯一让江河平感到幸运的是,自己来过这洞里几次,记性也很好,大概记得洞里的地貌。回忆了一下以前来洞里的情景,江河平便凭着记忆往洞内深处爬去,那里有一片很大的空间,恰似一把大伞的骨架,在骨架的上方还有几条暗洞。只有到达暗洞的最高点,才有可能避开不断上升的水位。
江河平在一边爬,一边用手摸索着感受地貌,有好几次都不慎从石壁上掉落。所幸的是掉在了水里,还可以游回来重新爬,要是在平时,从几十米高的石壁掉到崎岖不平的钟乳石上,不粉身碎骨才是怪事。
爬了不知道有多久,江河平再举手向上摸时已摸到了石顶,江河平心中一阵暗喜,高度紧张的心里终于缓和了一下,于是不再往上爬,而是绕着圈开始寻找暗洞。
这次因为是平面爬行,速度快了不少,再加上暗洞有几个,江河平很快找到一个,于是想也没想就爬了去去。
一进暗洞,江河平松了口气,摸索着找了个靠里的平坦地方坐了下来。
暂时逃离了险境,江河平开始理自己的思路。
这算是哪门子事?自己刚开始不过是打算偷村长家两条鱼烤烤,结果被村长追到这山洞,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跑进洞里,睡了一觉后,洞里又发大水把洞口堵住,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平时根本不可能上来的暗洞里。要不是自己对洞里熟悉,要不是自己熟悉水性,恐怕早就死了。
再想想这洞,在村里有两个入口,在村外的长江边上还有一个,村里的入口明显要高,从村里发大水的话会从村外两个低的出口流出去,水位越来越高的可能性不大;那剩下的可能就是水是从长江边上的入口进来的,村里在半山腰上,比长江整整高出约200米,比长江边上的出口也要高100米,天,这么高都能涨上来,这是不是世界末日!
想到这里,江河平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又想了想,村里四边都是山,父亲母亲可以跑到山上,应该没有危险,村长在自己睡觉时似乎喊过自己,应该是发现了大水,也会提前告诉其他人,他们现在一定也很安全。
但是自己呢?父母他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担心自己呢?江何平心中满是惆怅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