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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蛇做的桥

正得意于前方遇阻之时,银执大人转头向我们看来,眼中突然间冒出一道白光,我不禁地打了一个寒颤。那道光仿佛是在对我们两个说:“别做梦了!”

正前方,对过崖岸的附近,几株高耸入云的榕树似卫兵一样驻守在边疆,在这个酷热的地方,躲在下面美美地睡一觉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天方夜谭。一对犯人,是必要穷尽人间所有疾苦险阻,上刀山、下火海,奔腾在未知的一道一道的刀刃上的,没有功夫和这命去消遣的。而再看这榕树,不但耸峙云霄,而且还冠幅极广,远远看上去,像一顶顶硕大的皇帝专用的绿色华盖,其威势气度自不必待言。而对于我们,它们已经不是供我们乘凉的好帮手,而是时刻散发出压倒一切、不容质疑力量的一个个巨兽,必要时,它们会用它们的气生根或者榕须什么的将我们活活勒死。

果然,它们不是我们的朋友。它们不会帮助我们的。助纣为虐而已。

银执大人用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两个相互内套的金色圆环,圆环闪着金色的光,俄而,两个圆环自行拆散变成了两条金色的小蛇在空中轻灵爬行,如同在水中一般,不过倏然又消失不见了。这时候,对岸附近榕树们的气生根、榕须、旁的一些枝干都像洪水猛兽似地朝我们蔓延过来。

我正惊奇这伟大的造物之时,它们转眼间又都变成无数条粗细不同的青蛇,有的停下来,有的继续往前伸展,有条不紊,仿佛这一切都是银执大人事先设计好的。

我不禁感叹起来。

它们头尾互相扭结在一起,最末端的蛇则用蛇尾紧紧地缠住榕树的枝干,离我们最近的蛇缠绕着崖边的两块已经看不清写的什么字的石碑,一共两列,其他的蛇,一则密密麻麻地横搭其上,尽量不留下任何空隙,二则,有的互相绞合于一起,形成两侧的护栏、扶手,三则,就连头顶上都盘绕着数不胜数的青蛇,共同搭成了网格似的屋顶。说也神奇,竟这样搭成了一座桥。

“过桥!”银执大人在空中挥舞着鞭子,鞭笞在那些囚犯的身体上。

可是我却因为恐惧不敢前行,只得看着别人缓缓地往前移动着,我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真是奇怪,小时候的胆量哪里去了?越活胆子越小!”我闷声自语。

眼见别人都已经踏上桥,我是最后一个了,被这样孤零零地丢在原地。我真的开始着急了。只得硬着头皮,迈上这座诡异的桥。我低着头,一只脚试探性地踏在构成桥甲板第一节一条青蛇身上,感觉到别样的触感,身体也感觉重心不稳,我下意识地扶起桥的扶手。可是当手碰到那些既光滑且波纹丛生的身体的时候,我的手像触电一样迅速撤回。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头顶传递到双脚,犹如被彻底地清理了一遍一样。这时,它那绕在桥扶杆上的蛇头上的眼睛睁开了,吐着蛇信子,转过头来狡黠地看着我。我心中不禁一毛,因为胆怯,便把刚刚迈出的一步退了回来,重新立在崖边坚实的地上。才算踏实了很多。

“崇刚哥!”我叫道。

“怎么了?”不留意间,崇刚哥快要走到桥的中央了,竟然听到我的叫声才留意到我已经被远远地落下了。

“有点害怕。过不去。”

他则又走回来,牵着我的手,说:“这样,深呼吸,正视前方,你想象这里是夏天用来午憩的走廊,到处都盘纵着硕果累累的葡萄枝蔓,大胆地往前走!没事的,有我的!”

他的眼神温暖而柔和,却并不缺乏刚毅的气息。

在他的鼓励下,我收敛好心情,便又踏上了桥板,“深呼吸,夏天休憩的走廊,结满葡萄的藤蔓”,我心里默念着,一步一步地跟着崇刚往前走。

还没等所有人安全到达崖岸,银执大人便施法,原本已经消失的两条小金蛇又重新出现在空气中,再次彼此头尾咬合,重归成一个完整的金圈。

那些互相配合编织成桥的青蛇们也缘此按序拆解、缩回、恢复原形,眼看着我们脚下的蛇也要跟着撤回,我心中便如燃火一般:“快啊!来不及了!天啊,我们要是坠入这深渊中,定是粉身碎骨!”但是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加之踩踏在这些肉坨坨的东西上面的怪异感,它们搅和在一起,我已经说不出心中何种滋味了。

“叫你平日不多锻炼些,整天吃那么多,现在可知道有多不好了吧!”

“太快了,我跟不上了,我们要掉下去了。”我回过头看去,眼看着我们脚下的青蛇也要飞走了,我惊呼道。

“再坚持下,马上到了。”崇刚拉着我的手继续飞驰。

他在前面飞奔,我被他拉着紧跟着。他是安全达到对岸,不过我右脚还是慢了一步,脚下的青蛇不等我踩稳就迅疾撤去,我的右脚便踩空了。

还好崇刚已经站在了岸边拉住了我,他一手把着岸边古旧的字迹不清的石碑,一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卖力地往上拉动。

当下的我根本不敢往下看,下面就是死亡谷。我的身体已经悬空了,说白了半条命早已经在死亡线里面了。只要崇刚稍微一疏忽,或者他突然力气用尽,那么我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崇刚哥,救救我,我不还不想死!”我哭着说道。

“彪儿,我拉住你了!你不要害怕!千万不要往下看啊!”

我诺诺地点头,止不住泪水哗啦哗啦流出来。

为了救我他脸上已经是汗水涔涔了,右小臂上也青筋暴出,“你怎么这么重啊,不过,不要害.怕,我不会放手的!”我感到我们两个人的手掌都出了大量的汗,混合在一起,我立刻把那种不单纯的想法打消掉,只是重重地提示着自己——千万不能因为手掌光滑而有丝毫麻痹大意,否则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现在我说一二三,说到三的时候,你左脚用力蹬住悬崖的石壁,你自己得找好一个支点。”

“准备,一、二、三——”他一只手紧紧地扳着石碑,丝毫不敢松手,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重心,一只手握住我的,目光泛着隐隐的忧郁之色,但是依然佯装坚毅信心十足。

我跟着节奏将左小腿肌肉的力量集中的左脚一处,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脚尖用力一蹬。

直觉上像是踩空了,但是身体却明明向着那个光明的方向挣脱,一刹那间,眼前仿佛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那是生之光,还是死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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