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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穆严轻咳了一声,神色很不自然,“怎么了?睡不着吗?”朝她伸出一手,很自然的,就像亲人一样。

“口渴了,想喝点东西,你饿不饿?”心眉沿着旋梯走下来,雪白的裙摆轻轻摆动,旋出阵阵起伏的波浪,犹如精灵一样,让穆严居然觉得刚刚与白媚那般,亵渎了她。

“你都看见了?”虽然两个人的婚姻不算婚姻,但是白媚说的对,不管怎么样,他们结婚了,这是事实。穆严探索着她,心眉并无任何不快,只是脸色很淡。

“穆大哥,我们离婚吧。”心眉给自己冲了杯牛奶,给他泡了一杯绿茶,拉着他一同走到花园外赏月,淡淡的开口,昂着优美雪白的颈项,看着天空。

说是赏月,今晚的云层浓厚,月亮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云虽然一样白,却太沉重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重,虽然,心眉不知道是因为冷御,还是因为看到了穆严与白媚的亲密,她不是吃醋,事实上哪怕作为妻子,她没有吃醋的权利,只是觉得,空荡荡的。

“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刚刚我们只是——”话突然哽住,在她清澈的大眼中噎住。

“你们没有任何错,穆大哥,不要觉得对不起我。”心眉转动着钻戒,突然笑了。

缘分,或许她与穆大哥有夫妻缘,所以即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日子却过的非常的平顺。

但是平顺,代表着平淡,没有激情,犹如白开水般,哪怕人离不开水,但是生活就是生活,柴米油盐,更需要调料调和,调出各种的味道,才叫品尝,才叫品味,或许就是因为两人少了爱情这味调料,所以她才觉得沉重,但是,却能够坦然的接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离婚了,你要怎么办?小天怎么办?”穆严有些急切,以为心眉在怪他。

“那天晚上,在这里,他吻了我。”心眉突然说道,大眼闪动困惑。

穆严自是知道她说的什么,很意外她居然说了出来。下一句,却让他无语。

“我们这样,算不算夫妻出轨、打平了?”心眉轻松的戏谑,却发觉,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心眉,告诉他吧。”

“不要!”

“为什么?这么折腾着,小天也跟着折腾!因为宋凌霜?冷和她其实——”刚刚开始穆严或许支持她,毕竟作为男人,他或多或少知道心眉的担忧,但是时间久了,冷身边即使有个宋凌霜,今晚的订婚宴早已说明他不爱她,他们之间,只有利用的关系而已。

而冷在阔别三年后,居然吻了心眉,是否说,他的心,其实是有心眉的,只是,他被欺骗蒙蔽了?穆严自己其实也算一个感情白痴,他与白媚又何尝不折腾了这么多年。

“宋凌霜是我什么人?”心眉冷冷一笑,用眼神告诉他。她没那么伟大,为了一个才见面之缘的女人拱手送出一段感情。

看的穆严觉得自己真是白痴,就是啊,宋凌霜是她什么人?

“那为什么?你们之间除了那个事情,没有任何的阻碍。”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亲口告诉他。穆大哥,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很难启齿,我害怕,一旦我说了,我们之间会变的更加的复杂、更加难以收拾。”就是这样的心情,为什么要她亲自开口,小天让他见着了,她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便宜都被他占尽了还要如何,就连儿子,他也占了优势,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不用她再添加一件。

以后,她要过自己的生活,为自己,为小天,不再为感情伤心,所以,离婚。至于这个钻戒,她还是很珍惜自己的手指的,暂时借用。

“心眉,那最起码,起码——”

心眉促狭的看着他,鼓舞他继续,穆严乖乖闭嘴了。要是冷御还想不出来,只能怪他活该,别怪他没有帮他。

“对了,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同冷一同回一趟意大利。”

笑意敛去,心眉眯起眼眸,突然揪起他的领子,低吼:“穆大哥,我同他,已经结束了。”

穆严轻轻的拨开她的手,用温和的笑容安抚她突然的暴躁:“心眉,我不是给你们两个人制造机会,而是这次,需要你帮我,帮龙腾。”一字一句的吐出,穆严很认真的告诉他,他没有撮合他们。

心眉愣了,大眼呆滞的落在他认真严肃的俊脸,手慢慢的松开,垂下,小脑袋垂头散气的。穆严的要求,她拒绝不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就当作,报答他这几年对自己的照顾。

穆严看穿了她的心思,无奈一笑,揽住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长发,简短说明这次的任务。

“就这样,接一个人?为什么你们不让他自己来?这些钻石究竟怎么回事?”心眉大眼满是疑惑。

“心眉,这些事情,涉及太多,我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压力,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而且这个项目对天启的发展非常有益处,你就当作出差,天启那边我会交代由你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你只需做好这个工作即可,别的事情,交给我,嗯?”

心眉定定的看着他,虽然心里谜团重重,但是穆严这么说,除了答应还能如何,就只是出差,只不过是同冷御一同出差而已。

小天都让他见了,还有什么怕他的呢,心眉露出笑容,欣然接受,难得穆严对她提出了要求。

为了制造合作的假象,其实也不算假象,天启跟四海旗下的珠宝公司还真的有项目合作,为了迎接米兰新一季到来的时装周,打造一系列的珍珠首饰。这个项目早在一月个前天启就从多个竞争对手脱颖而出,并且同四海敲定了合作方案,四海集团不仅提供珍珠,也参与到这次的设计方案中,心眉借此名目同冷御一同出国敲定最后方案,主要还是请那位珠宝鉴定专家做客。

A市有一面靠海,出产天然名贵的淡水珍珠,颗颗粒大饱满圆润,闻名世界。而大大小小的珍珠养殖场不计其数,只是,很多都已经纳入四海旗下的珠宝开发部管理,避免了恶性竞争。所有精心挑选的珍珠早已送到米兰,只等候安排命运。

两个人此时正单独坐在机舱内唯一一间豪华的套房,设备齐全,应有尽有,豪华精致程度几乎媲美总统套房,不仅有小型的吧台,沙发桌几,连床都预备了,看起来就舒适柔软,很有躺上去的欲望。

昨天被折腾,今天一早又早早的上了飞机,心眉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一见到那床,一股浓重的犯困感就袭来,眼皮都快粘上了,小脑袋不时的点了几下。

看他坐在另外一边沉浸在工作中,似乎没有追问小天的意思,更不打算理会她,这样更好,心眉自我安稳了一番,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眼皮粘上就掰不开了。

终于,小小的呼声加入了文件翻阅的节奏中,配合的恰到好处。

一股淡淡的宁静温馨开始弥漫,原本专心办公的男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抬头,却顿愕了。

以从未有过的轻手轻脚,工作中严肃精锐的黑眸不自觉的柔和,将她的身子放平,手指顺着眉眼来回摩挲,粗糙的温柔,让心眉逸出舒服的低吟,小脸蛋一偏,落入他的大掌中,蹭了蹭,睡的更沉,发出猫咪一样的呜咽。

真的这么累?顺着优雅的颈线来到起伏的胸口,眼神变的幽暗,一簇小小的火焰开始燃烧。

这具身体,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引起他浓重的欲望,就连宋凌霜都办不到的事情,她却轻而易举的挑拨了感官的反应。

握住一边的高耸来回揉捻,感觉敏感的顶端因为他的动作变的坚硬了,身子不安的动了动,却没有转醒,而是凭着本能,似抗拒,却又自动将高耸更往他的大掌送,低吟了出声,略显苍白的脸色浮现了层层绯红,诱人亲吻。

没有继续吃吃豆腐,他的手反而来到平坦的小腹,这里——浮现小天肖似的脸庞,浓眉蹙紧,昨晚他想了一夜,那张小脸,毫无疑问的,肯定是他的儿子,哪怕亲生儿子都不可能长的这么像父母,何况是一张烙印出来的小脸蛋,但是,明明日期不对!谢也亲口证实了,小天真的是早产,原因——想起他的揶揄,皱的更紧,六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存活?越想越乱,似一个谜团,他找不到一个突破口,越想越折腾,还折腾不出一丁点端倪,再难处理的工作他游刃有余,却在这个问题上,愣是找不出答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眼睛失神的盯着她的小腹,一个轻轻按压,陷入柔软的肌肤中,想起她怀孕的美态——圆润的身子散发孕妇特有的风韵,圆滚滚的大肚,以及,他埋入她身体那种致命的快感,长久压抑的欲望似乎找到一个突破口,喉结急促的上下滑动,眼睛更加的深沉,悄悄的,撩起她的裙角,蜿蜒而上。

眼睛,依然停留在她的小腹,仿佛那里可以给他答案。

下一刻,一个闷声,他被踢下沙发,眼睛还愣愣的盯着那个地方。

“宁心眉——”咬牙启齿的声音、带着未消解的欲望,沙哑无比,眼睛通红的望着放肆的女人。

居然趁他毫无防备的就给了他一踢,上次那一摔她上瘾了是不?

“活该!卑鄙无耻下流,朋友妻不可戏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真替你感到可悲。”心眉冷哼,将身上被他弄的凌乱的衣服整理好,恶狠狠的瞪着他。

“妻子、朋友?”他慢悠悠的起身,高大的身子无形中增添了一股胁迫感,步步逼近,将她的身子再度困在沙发中,邪气的上下打量,如鹰般敏捷的压住她微微张启的红唇。

“你干什么?放开我!”心眉尖叫,左右摆动躲避他的唇,却被他狠狠一咬,一股浓重的血腥顿时充斥彼此的口腔,突来的疼痛让她张口****,反而让他趁机侵占的更加彻底,咸腥的血液,成了催化剂,招惹更狂野的吮吸啃咬,不顾她破裂的伤口,只有野蛮的掠夺。

疼痛反而让心眉的理智更加清晰,大眼愤怒嗔张,对上他深沉灼黑的瞳孔,互不相让。心眉冷冷一笑,使尽了吃奶力双腿乱踢,踢得他变成不行更好,犹如小野猫一样的反攻,男人却利用先天的优势,精悍的薄唇更机野蛮的掠夺,身子一个侧转精准的按压,紧紧压住不安分的双腿,更加紧密的贴合;心眉不甘心,双手快速朝他俊脸挥过去,圆润的指甲划出五道红痕,还来不及得意,手掌已经落入他的大掌反而被他倒扣在头顶,心眉彻底被激怒了,身子扭动的更加厉害,顾不得擦枪走火的危险,脑海突然清晰的浮现穆严教的防身术,压制的一脚得空脱离他的压制,勾到他的后腰恶狠狠的踢打,下身反而更加暧昧的贴合他的,不仅没有让男人松开,反而引发他野兽的嘶吼,双唇的厮磨已经满足不了他,一手撕的一声,滴答滴答扣子开始乱舞。

“冷御,你这个王八蛋,你放开我,我要告你*****,告你xing侵犯,你这个混蛋——”心眉的尖叫声呼入他的口中。

这话犹如闷雷砸进失控男人的脑袋中,所有的侵犯顿时僵滞,激狂火热的气氛犹如遭遇冰世纪,冰冻冷凝,只有残存的粗喘证实还有人类的存在。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冷的可怕,眼神更是要将她吞噬一般,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语的深沉以及,心眉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痛苦,压抑的痛苦,这句话,击中了他的软肋!

原来,那天晚上的事,不仅仅是她的一个痛苦回忆,对他,更甚!

但是,刚刚的他,不值得原谅!他的行为,同那晚有何区别?不,区别大了,最起码那晚,他喝醉了酒,醉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就像被抛弃的小孩一样痛苦无助,心眉在想,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反抗激怒他的话,或许——或许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是清醒的,并且清楚的知道,她是穆严的妻子,他朋友的妻子!这样的行为,不值得被原谅!他活该!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要是敢再碰我,我一定会告的你身败名裂,哪怕你再有权势,我不怕你!”心眉大胆的迎视他冷若冰霜的目光。

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他冷冷的站立在沙发边,凌乱的发丝掉落几撮,脸色潮红带着她留下的五红爪,身上的衣服因为她的撕扯还是他自己的,同样狼狈,只是,他的眼神,以陌生异样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刚刚要告他的女人,没有他认为理所当然的、逆来顺受的委屈,有的,是坚韧刚毅的反抗!目光来到她裸露的胸口,闪烁了几下,突然,脱下高级的手工西装一挥,落在她的身上,整理好自己的凌乱一声不吭的走出这个豪华的套间。

心眉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高大的背影透露出一股荒凉萧索的痛苦,疼痛,就这么突然的袭击了她,潮红的血色消失殆尽,大眼紧紧的闭上,一滴泪就这么顺延而下,落在他的西装上。

她的话,重重的戳击了他的伤口,那道她以为,不会存在的伤口。

他记得,他记得那天晚上他曾经对一个纯真的女人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心眉总以为,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而他,说不定只是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当成荒唐的梦一场,梦醒了也就没有啥可以操心担心的,毕竟,她逃了,而他,更不用因为她主动的逃离而愧疚自责。

原来,是她错了!他的痛苦并不比她少,他们只是不约而同的将那件事情深埋,谁也碰触不到,她起码还告诉了冷奶奶,倾诉所有的痛苦。

但是,他没有,他连个倾诉的对象也没有。

心眉突然呜咽出声,眼泪如珍珠帘,将西装湿了一角。她说了,刚刚那句话,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就这么脱口而出,是因为他的侵犯,还是,她喊出了她深压了几年从未喊出的恨意——他痛苦了,她快意了,她不后悔,但是心去好痛好痛,就像要心脏病发无法呼吸,胸口因为缺氧,一阵阵憋闷朝她袭击而来。

“你做什么?深呼吸!”他手上拿了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心眉抬起泪眼,看到他担忧的眼睛,而他的手,又朝她的胸口而来。

直觉的,她躲避了他的碰触。

他的手僵持在半空,脸色更加深沉阴郁,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但是,依然朝她深过去,却是在她憋闷的胸口来回按摩,他的指尖,带着冰凉,就这么将她胸口几乎要爆炸的憋闷给疏散了,心眉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

呼吸的感觉,妙不可言!

胸口的手消失了,心眉愣愣的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个小盒子,他拧开,用棉签沾了一些,涂抹在她刚刚憋闷的地方,那里,泛着血丝,是他失控撕扯造成的伤口。

冰凉,却无比的舒适,难怪她觉得胸口处疼,原来,是伤口的疼,不是心脏的疼,心眉替刚刚的疼痛找了一个借口,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冷御收起盒子,亲自替她扣上衣领,好几颗已经掉没了,若隐若现的更加诱人,他的脸色却平静的吓人。

“那个,刚刚——”心眉结巴了,刚刚的那番话,她没有说错,为什么在他平静的面孔下,她愣是觉得愧疚了?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啊。

“刚刚是我失控,对不起!”他站起来,很平静的走到那叠文件前面递给她:“这是我们这次合作所有的资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径自埋入文件中,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除了,空气中一股似有若无的不安分分子,只是暂时沉寂了,并未消失。

他突然抬头,看着认真研究资料的她,黑眸闪过奇异的光芒,唇角勾勒出狐狸样的狡猾。

“心儿——”他打破沉静。

“叫我穆太太或者宁小姐!”心眉严厉的指正,他又打什么歪主意,心儿是他叫的吗?这个男人死性不改。

“你不是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吗?”纯黑的镶钻钢笔随着他的动作晃出令人眼花的光芒。

“我骗人的!骗子的话你也相信?”心眉头也不回的回应他,拧眉看着眼前的图案。

“哦——”他长长的哦了一声,又沉默。

心眉的思路已经被他打断,敢情他就为了这个问题?还是——心头一阵,小心翼翼的偷偷瞄他,他似乎察觉一样,精准的对上她打量的目光。

“天儿是不是我的孩子?”他又问,神情多了一份期待,也多了,一份惴惴不安!精明的脑袋愣是卡在一个关口,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到底,哪里他突破不了?

心眉就知道,这个问题他不会憋着的。

“不是!”

“……”他没有回应,刚毅的脸庞高深莫测,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心眉沉不住气。

“我说了不是?”文件差点被她揉烂了。

她的躁动,反而取悦了他,暗藏的躁动突然平复,懒懒的抬眸提醒:“小心文件,这些可是没有备份的,特别是那些图纸,可是很多人的心血,你赔不起。”

纤白的素手赶紧放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打算当一回聋子,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良久……

“对了——”他又开口,停顿,欲言又止,是等她的回应或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总之,心眉回应他的是一颗低垂的小脑袋,努力集中精神,坚决不理会他的无聊,他问出来的肯定不会是她乐意回答的。

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脑袋,一袭白色的裙子,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馨香,脑海似乎闪过什么,眼神顿时闪过诡谲的阴骛——闭塞的大脑,突然疏通了。

突然一声几不可闻的急喘,冷御高壮的身子因为想到的事实晃动了,大掌揪紧眼前的文件,黑眸不敢置信的盯着沉浸在工作中女人,比看到小天时还震惊,小麦色的脸庞突然一阵死白,步伐带着微微的踉跄,却悄无声息突然来到她面前,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站着,只有强烈的心跳声回荡。

心眉察觉他的到来,一阵阵如雷敲打的心跳声使得她也紧绷了神经。

他又要干吗?心眉继续盯着文件,努力集中注意力。

“那天晚上的女人,是你!”他一字一句吐出,话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压、穿过齿缝,异常清晰;黑眸怕错过什么,深邃的没有一点闪烁,就怕错过哪怕一丁点的可疑迹象。

心眉一震,条件反射的抬头,张大嘴巴,他说什么——不过,她很快的恢复,没有躲避他,而是,拿着资料递给他。

“这个图案,有抄袭的嫌疑!”很镇定的指给他看,是一个玫瑰花图案,手心却开始冒汗,眼睛闪烁的躲避他盯人的视线。

“为什么?玫瑰花不就那么几个形状?”他急促的回答她的问题,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迫问:“你就是那个女孩对不对,心儿?所以,小天是我的儿子!”他更加肯定,看出她明显的躲避,强壮的心脏居然漏跳了几下,薄唇轻抿,他的脸色紧绷看似冷静,心情却激动、不安以及,害怕,但是,他居然也是期待的,期待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答案,却又希望不是她——就像两个人在那里拔河拉锯,而他的心,是那个绳结,天平两端来回摆动,期待是她,但是,又不想?如果是她,他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曾经的伤害?矛盾的心情互相交杂,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让他有点无措,偏偏,她的态度,比他还模棱两可。

是,还是不是?只是刹那的闪光。冷御一向精准判断的大脑,优柔寡断突然占据他的大脑,为什么他刚刚居然会想到心儿就是那个女孩子?

是的,她的话,她说的那句话提醒了他,那段深埋的阴影,因为她的一句话,觉醒了!灵敏的嗅闻到蛛丝马迹。

心眉磨了磨牙,借以掩饰颤抖的唇瓣,脸上挂着疑惑:“我不明白冷先生的意思!玫瑰花虽然形状差不多,但是不同的设计师却自带风格,而这种风格,我见过,不可能是国内设计师设计的,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到时候要是出问题,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拿过图纸,揉成一团,精准对着垃圾桶投射过去,很轻松的进去它该呆的地方。

“就这样?”心眉呆了,他就这么相信她的话?

“连你都看出来,到时候到场的人,难不成都是瞎子不成?是不是你?心儿,告诉我,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他还坚持在这个问题,紧绷着脸,灼热紧迫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很是沉重。

“不是我!”心眉装出很无辜的样子,迎视他的。

“……”换他蹙眉:“不是你?”难道他猜错了?

“这个设计不是我设计的,你问的不就是这个问题?”心眉理直气壮的反驳,大眼闪过狡黠。

糊了的大脑突然被她这句唬弄的话,顿时,炸开了。

一字一句的,就连日子,他也吐出来:“四年前的阳历八月十五,半夜,你在哪里?”

心眉用眼神告诉他:白痴!

看的他心里一阵不爽!却因为她的目光,他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是沉重的失落,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深厚的怀疑——难道真的不是她?刚刚要不是她的控诉他还没有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同她联系起来,但是,不无这种可能不是吗?何况那个地点,他身子猛然一挺——恰好就在她住的小区附近,时间地点符合,小天又长的像他,她以前所有的异状甚至她的话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这个女人,不会以为他这么好打发吧?

“回答我!”这次是低吼,大掌紧紧钳制她的肩膀,看到她吃疼的样子,又快速的松开。

该死的,为什么不肯向他坦白?冷御肯定,那次的宴会,心儿肯定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所以,她害怕他的接近,甚至对他怀有恐惧,对,就是这样!事实已经这么明显,她该死的为什么执拗的不肯亲口告诉他答案?

“冷先生,我IQ只属于普通,没有你那种天才的记忆力,那么久的事情,谁记得?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心眉反问,大眼坦荡荡的迎视他的质问。

心眉没有想到,当他主动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现在,居然,这么冷静的面对,即使,她感觉,心脏,快要爆炸了,但是她的眼睛,无比的清澈透亮,闪动无辜单纯,原来,她真的很会演戏!

这样的目光让咄咄逼人寻求真相的男人退却,冷御躲避着她的目光,拳头握紧,又松开。她的眼神清澈透明,直直的告诉他——白痴一个!该死的,这个小骗子,现在就连他也分不清她到底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了。

难道真的不是她?他笃定的理智再次游移不定,对上她清澈明净的大眼,依然以一副看白痴的态度面对他,没有一丝怨恨哪怕一丁点的责怪,一点也没有,如果是她,最起码,那样的经历对于一个清白的女孩子来说是痛苦的伤疤,没道理她这么从容自若。

紧绷的身体断了炫,一口气突然泻了:“你就当我没问!”他重重的靠在沙发椅背,突然很疲惫的闭上眼睛,神色一片沉郁。既然她不想承认,他不会逼迫她,现在他的大脑就像被蜘蛛爬过一样,布满了太多难解的结,但是,他就是这么肯定,一定是她!那晚,对他是一个荒唐的错误,但是对心儿,却是彻底的伤害,以及往后,他更多的伤害,她否认,他可以理解。而她坦然若无其事的面对,只能说明,他的伤害,让她的心,麻木了,最起码,痛的麻痹了!所以,她冷静了,而他,痛苦了!

她会不会原谅他?冷御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否认?这代表,心儿不原谅他?松散的身体猛然觉醒,轻闭的眼眸逃避似的,死死的胶合!

心眉冷笑,问道:“冷先生记得那么清楚,那天晚上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让人知道吧?”

他霍的睁开眼睛,深沉的看着她,看的心眉心头一阵凉飕飕的,赶紧挥手:“当我什么都没问。”

“如果我说,那天晚上,我强bao了一个女孩子,你信不信?”他突兀的靠近她,彼此的脸只有一厘米距离,清晰的感受到她突然的急喘,心疼一闪而过。

是她,真的是她!该死的,他究竟做了她做了什么了?侮辱、猜忌、冷言冷语,他甚至在婚礼给了怀孕的她重重一击,从未有过的悔恨铺天盖地的袭来。

心眉却推开他,嘿嘿一笑:“冷先生真会开玩笑,你可是四海的总裁,这种事,拿来唬弄小孩子还差不多!”表面的镇定甚至从容,心脏却差点再次因为他而麻痹了,脸上的笑容看在他眼里,更是心虚掩饰。

他也呵呵一笑,却是无奈的笑,语气无比的认真严肃:“你不信?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小天,就是那个晚上有的吧?”刚刚好,日期,无比的精准,他怎么之前就想不到呢。

“冷先生的笑话越来越冷,要是我遭遇这种事,恐怕,恐怕——”支支吾吾的有点闭塞,脑袋突然找不出一个理由反驳他。

“恐怕什么?小骗子,我叫你小骗子,说错了吗?”依然是小骗子,但是心眉听出,这声小骗子同以前他说的时候,语气明显的不一样,不再是压抑愤怒的嘲讽,而是,带着宠溺的愧疚。

她不需要他的愧疚,愧疚,是她最不欠缺的!而他的愧疚,统统都给她滚回去!

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将心眉的理智击溃!

“对不起!”很慎重、很诚恳、很真诚,带着无比虔诚的愧疚,就这么从他的薄唇逸出,他刚毅的脸庞,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以及,说出这话的唇,都告诉她,他很抱歉,很愧疚,这个场景,心眉发现,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幻想过,一字不差,他的表情,更是,她设想的那样,愧疚,浓厚的愧疚,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心眉突然有一个哭的冲动,但是更多的,却是——

好像有一根什么神经,心眉只觉耳朵突然听不到——听不到他的话,更听不到在机舱内飞机特有的沉重声音,却清晰的听到一根弦,一直隐藏的那根、随着时间的推移,悄悄的、一点点的紧缩,终于在这刻,砰的一声,断了,不是两根,而是断成了碎末,再也拼凑不全。

“我就是小骗子,我满口谎言,怎么,碍着冷先生的路吗?见到一个肖似的人就半路认亲,你还真可笑,那全世界岂不是一半中国人是你亲戚拉;小天是我跟严的孩子,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少在这里半路当慈父。什么晚上不晚上的,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走开,跟你呆在一室都觉得讨厌。”心眉突然大吼,慌乱的心绪只知道她不要面对他,用力的推他打他,突然转身朝外面跑去。

她后悔了,她不该让小天跟他相见的,更不该自打嘴巴的勾起他的回忆,她就是犯贱了才会答应穆严荒谬的要求。

“心儿,对不起,我——”他拽住她的手,以后她要逃跑,力道失去了控制。

“放开我!”心眉使劲甩自己的手,想要抽开他的钳制,她成功了,下一刻却尖叫出声。

“冷御,你个王八蛋,臭混蛋,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你永世不得超生……你是不是非要跺了我的手指你才甘心?”心眉尖叫,一股久别的疼痛就那么猛烈的朝她袭来,眼泪顿时飙下一大串,她不知道,是因为手的痛,还是心的痛,但是这刻,如果真的有上帝,心眉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只要眼前的男人从眼前消失。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哭——我看看——出血了,肯定很疼——该死的,你等等——”男人的声音充满愧疚,赶紧拿来毛巾擦拭,俊脸又愧疚又心疼,飕的一下又快速的飙出去找药膏纱布。

又是对不起!心眉突然安静了,怔怔的看着恐怖的手指——刚刚那一甩一抽一扯,差点将她好不容易消退了的疤痕又破了厚厚的一层皮,连肉都翻了。

欲哭无泪——眼泪却早已流了满脸,即是因为疼痛,也因为突然涌现的委屈——他就这么说出来,这么肯定,或许带着愧疚,或许带着痛苦,但是,她从来要的不是什么愧疚,更加不需要他的补偿。她以为,这个秘密会伴随自己一生,他就这么突破了她的防线,击溃的她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

他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就算小天是他的孩子又怎么样?他造成的伤害,难道就该因为他的清醒恍悟而消灭吗?

不可能!心眉恨恨的张着大眼,看着急匆匆进来的他,这时候扮关心,太迟了!还是,他的目的,想要从她身边夺走小天?心眉因为想到的,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

他真的要跟她抢小天吗?不,只要她否认,哪怕他要验什么DNA,心眉就不信,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敢诏告天下!

小天只能是她的,而他,滚边去!

心急如焚的男人突然觉得一阵阴风阵阵,手里七零八落的捧着东西跑进来,却发觉那个刚刚尖叫说疼的女人,冷漠的看着他,这个眼神,让他差点打落了手上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上前,心情无比的紧张,他迟疑的、缓缓的开口:“心儿——”她为什么这么看着他?大眼,似乎做了某种决定,没有怨恨,没有别的,有的,只是看陌生人的冰冷。

她要做什么?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慌突然攫取了他所有的神经,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很慢很轻的靠近,一个瓶子突然滑落,发出沉闷的声音,如同撞击在心脏,很轻,很轻,但是心,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扭曲的、强烈的收缩,就像要将所有的血液抽离一样,只留一颗空荡荡的心。

“叫我穆太太!”心眉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纠正;“我是穆严的妻子,你名义上的嫂子,还请冷先生放尊重。”

“你确定你们是夫妻吗?”他蹲下来,强硬的执过她流血的手,细心的消毒上药,无比的专注。

“我们当然是夫妻,而且,是名正言顺、实实在在的夫妻,所有夫妻该有的,我们都有,冷先生不会以为我们结婚是做戏吧?当然,如果换做冷先生,婚姻,只是你的一场游戏而已。”心眉冷嘲热讽的,毫不留情。

他脸上一阵死白,被她抢的无话可以反驳,但是上药的动作依然轻柔,就怕再次弄疼了她。

“知道这个戒指的传说吗?”上好药,绑上纱布,他摩挲着看不到的钻戒,低哑的问道。

“身为严的妻子,我当然知道。但是,跟你无关!”心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依然抵不过他的力气,只是,这次他很小心的没有弄疼她的伤口。

他呵呵笑出声,在上面烙下一吻;“原来,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好了。心儿,那天晚上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宁愿承受我的猜忌伤害,你却不肯告诉我?”深潭一样的黑眸,布满了醉死人的温柔,但是,更多的,却是愧疚。

又是愧疚!因为他与宋凌霜的错误,对她愧疚,真是笑死人了!她宁心眉不用他的愧疚也照样跟小天快乐的生活。

去他狗shi的愧疚!心眉恶狠狠的咒骂!

“冷先生,或许你以前真的强bao过一个女孩子,如果你觉得良心过不去,那么你可以去自首,甚至是登广告公开像那位女孩子道歉,求她的原谅,但是,不会是我。因为——我不是她。”字字如玑,犹如珍珠落盘一样清晰的敲落在他的心脏。

“为什么不敢承认?”他依然不懂为什么在这么明显的事实前心儿还要否认。

“因为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女孩子,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是就不是!”心眉一脸无所谓,本来她就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宁心眉,那道伤疤,不会再次揭开,那血,那痛,太惨烈,她承受不起。

“是吗?如果我真的向媒体公开这件事,你说,她会主动出现,然后说,她原谅我了?心儿,会吗?”低低的询问,是问她,还是问自己。

但是,他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心眉弯了弯嘴角,站起来替自己倒了杯水,浅浅啜了一口,杯子的水,却轻轻的晃动,荡起一波一波的小浪花。

“你可以试试看,我不是她,不能替你回答。”她的目光游移到窗外的朵朵白云,这么接近,好白好美,伸出手,却只碰到冰冷刚硬的窗口,赶紧缩了回来。

有些东西,看着美,碰了,才知道原来也就那么回事,而伤口,碰了,却又再次裂开,那就不要再碰了。

他嗯嗯了两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也替自己倒了一杯,一样是清水,没有味道,但是,却是最真切的需求。

话题,就这么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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