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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这两天,爨鹿极尽地主之谊,带着他们在各处游玩。

爨象所居的宫殿后面,有一片澄澈湛蓝的湖水,名曰孔雀湖。

湖边修了一座二层凉亭,站在凉亭上举目远眺,周边美景,尽收眼底。

琉菲和爨鹿,青音站在凉亭上,看着孔雀湖在微风吹拂下,荡起层层涟漪,偶尔还可见到一条条鱼儿跃出水面,当真是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爨鹿问道:“青音师父,曹非,这附近并无他人,所以,我想问你们一些事情,希望你们能够直言相告。”

“爨鹿大哥,你请说。”

爨鹿咬咬下唇,犹豫良久,问道:“你们可是朝廷中人?我兄长不喜欢和宋廷的人有任何交集。”

琉菲淡淡一笑,平静无波的星眸里不见一丝慌乱,“爨鹿大哥,你为何觉得我们是朝廷中人呢?自古以来,朝廷和江湖都是对立的,爨鹿大哥也算半个江湖中人,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吧。”

爨鹿点点头,曹非性格爽直,一看就知是江湖儿女,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真的很喜欢曹非和青音二人。

他唯一对曹非不满意的就是张蝶儿的事情,但后来一想,是张蝶儿上赶着曹非,曹非家中已经有未婚妻,曹非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多过分的地方。

沉吟片刻,爨鹿终于说道:“青音师父,你接近我的目的,是因为中了蚕眉蛊,对不对?”

“有这个原因。”事到如今,青音毫不否认自己的目的。

爨鹿笑道:“南疆十六城,降头术最高的是我兄长,蛊毒术最高的是蒙阐定,青音师父所中的蛊毒,只有蒙阐定能解,还请二位不要对我兄长有看法,因为蚕眉蛊不同于其他蛊毒,这蚕眉蛊伤敌十分,伤己三分,代价非常高,所以,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谁中蚕眉蛊。”

爨鹿把话说到这份上,等于已经告诉了他们的如何救治。

青音双手抱拳,诚挚说道:“多谢爨鹿兄弟直言相告,叨扰了。”

爨鹿向远方一指,叹声道:“穿过孔雀湖,一直向南,出了沼泽地,就是戈罗江,过了江,就是蒙阐定的地盘,蒙阐定和我兄长不和,他们这些年斗来斗去,说不上谁输谁赢。青音师父救了我,又救了我的岳母,爨鹿帮不上什么大忙,所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青音知道,南疆十六城,从来都不平静,今天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说不定明天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

朝廷巴不得他们斗来斗去,也好互相牵制,若非南疆丰富的物产,朝廷早就厌弃了。

他虽然不在朝堂,却通读史书,对于皇家的各种决策,他亦心中了然,张神医曾说,如果皇家那几位无能的皇子有他一半的好,大宋江山,定然固若金汤,长治久安。

这些年,卫国和西罗的各种小动作,张神医每每说起,总是长吁短叹,他活了一百多年,最怕的就是战争,每每想起尸横遍野的战场,便心中恻然,久久不愿说话。

言尽于此,青音和琉菲除了感谢,说不出别的话来了。

爨鹿苦笑道:“我岳母的蛊毒已除,按理说我应该亲自送你们过江,但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样做,今夜子时,我们就在此地见面,我会送你们一程。”

青音点头道谢,远远看到爨象身边的人过来找他们,便走下凉亭,迎了上去。

是夜,青音和琉菲带着行李偷偷来到凉亭下面等候爨鹿,悄然离开,非他们所愿,但在现实面前,只能如此,对爨鹿,他们只有感激的份。

爨鹿准时出现在凉亭外,轻声呼唤青音和琉菲。

琉菲轻声应了一句,爨鹿走在前面带路,两人紧紧跟随,沿着湖边大约走了几十丈远的时候,爨鹿在一片芦苇荡停了下来,然后拽出了一叶小舟。

三人上了木舟,爨鹿说道:“青音师父,曹非,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趁夜划出孔雀湖,待到天亮之后,就可走出沼泽地,至于戈罗江,就要看你们的命了。”

说完,爨鹿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青音。

青音也恰好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二人正好碰在了一起。

“爨鹿兄弟,不能每日里给你扎针了,但你只要按照这个药方服下去,两三个月以后,你就会痊愈。”

“谢谢青音师父,这是南疆地图还有我一个朋友的联络方式以及一些吃的,如果你们能够成功过江,到时候可以找他帮你们。”

互相道谢后,爨鹿催促他们赶快离开,二人上船后,爨鹿挥挥手,转身离去。

两人虽然不知道爨鹿为何让他们半夜离开,但其中隐含的意思,他们已经猜个七七八八,所以,青音将小舟划得飞快。

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在淡淡的雾气中看到了沼泽地。

下了船,琉菲说道:“师父,我们先坐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

画了半夜的船,青音着实有些累了,琉菲拽了两片叶子铺在地上,扶着青音坐下。

琉菲打开爨鹿给他们的包袱,刚想伸手拿出干粮,青音的手就拍过来了。

“菲儿,去洗手。”青音宠溺的斥责琉菲。

琉菲扁扁嘴,翻个白眼,和青音在湖边洗洗手,这才又重新坐回来。

两个人边吃边查看周围的地形,虽然爨鹿把过沼泽地的要略告诉了他们,但毕竟经验有限,杀人于无形的沼泽地,处处面临着危险。

“菲儿,你后悔和师父来南疆吗?”

琉菲瞪了一眼青音,用手抹抹嘴边的碎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青音的话置若罔闻。

青音的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微笑,弯腰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拎起包袱的一霎那,突感浑身无力,手一软,东西掉在了地上。

琉菲回头大惊道:“师父,你怎么了。”其实,她心中很明白,师父又失去内力了,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琉菲扶着青音坐下,柔声安慰道:“师父,没关系,等你有了力气我们再走。”

青音苦笑道:“菲儿,现在师父成了你的累赘了,你……”

“师父,不要乱讲话,你不是菲儿的累赘。”

琉菲随手又拽了几片叶子铺在一起,让青音躺在地上。

“师父,你还好吧?”

“我没事,歇一会儿我们就能走路了。”

“师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找到人面蜂,而且……我还要找到当年害你的那个人,我要把他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千倍得还给他!”

“菲儿,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不想了,其实,想也没用,师父在遇到你之前,找了很多年,我的身世,也许此生只能是一个迷了。”想到此,青音忍不住黯然神伤。

琉菲见牵扯到了他的伤心事,心中不禁恼恨自己太不会说话了。

她牵强一笑,尽量不让青音看出自己的情绪波动,“师父,等你去了蛊毒,我陪你去找,一定能找到的。我嫂嫂不是经常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吗?一定能找到的,师父是天下第一美男子,那师父的爹娘也一定是天下间最美的人,就凭着这个线索,也能够找到他们,你说是不是?”

青音一震,凭籍他的容貌寻找爹娘,应该算是一条线索吧,最少,他的母亲应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不是说男人一般长的都像母亲吗。

还有,他的蛊毒,是胎里带的,又和蒙阐定有一定的关系,那么,他的爹娘一定和蒙阐定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琉菲见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心中顿时轻松许多。

太阳渐渐升起,湛蓝的天空下,温柔的清风拂过,送来屡屡花香。

琉菲用大叶子遮住阳光,坐在青音的身旁,青音一瞬不瞬的看着琉菲,世间万物,仿佛都成了他们的陪衬,远远看去,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

不知不觉,琉菲得脸红了,她娇啧道:“师父……为何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说话间,只觉得心跳也加速了。

“菲儿……”青音的声音有些低沉暗哑,气力仿佛全部抽离了他的身体,一团棉花堵在他的喉头,叫完她的名字,就再也说不话来了。

琉菲慌乱的捂住他的嘴,柔声道:“师父,没有力气就不要讲话了,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

琉菲的手,细腻白皙,柔若无骨,还带有一缕淡淡的幽香,青音的喉咙动了动,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越来越没有抵抗力了,琉菲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让他不能自己。

不知道他能不能挺住,如果现在有力气,他真的很想把琉菲拥在怀里,无限温柔的告诉她,他不愿做她的师父,他要做她的夫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一定要活着走出去,也一定能活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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