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让君昊焱活起来。
或是,他无法预料到高涟漪知道君昊焱再无生还可能的样子……
从那时起,高涟漪终于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在期待着,期待着自己的身体能够快点好起来。
※※※
楚国皇宫的天气是舒逸的,到了黄昏,当夕阳毫无残缺的诠释出自己的光芒时,亦如整个世界唯有这一处美景。
但是,这样美的景致,高涟漪没有兴致去欣赏,她站在宫殿之上,看着下方街道上忙碌归来的人们,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感情,泪水早就干涸,双目无神,没有焦点,什么都没有……
宫皓澈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长袍宽大,王者之气不掩而出,背影孤寂,他也不上前打扰她。
此刻,或许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而他只需要在她身后,做他的守护者。
他遣散了所有的仆人,自己独自陪她在楚国最高的楼层上看风景。
他知道将君昊焱的死告诉给她,她需要时间去接受。
而他也愿意去等待。
“涟……”他想在这个时候叫她的名字,可奈何竟开不了口。
随着她的视线望着远方的夕阳,那样红,却给人惆怅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
宫皓澈开口,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她的身体还未康复,高处不胜寒,更何况她已经站了三个时辰了。
高涟漪收回视线,有些惘然的看着宫皓澈,看着他的样子,脑子里依旧是空空的。
就像似她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看着她?
看着她的样子,宫皓澈却觉得心口处被人割了一般。
“高涟漪!”宫皓澈怒吼着,双手抓着高涟漪的双肩,看着她失神的样子,企图想拉回她的思绪,“你看着我!你不要这个样子!”
看着高涟漪这样了无生气的样子,宫皓澈的心被揪着痛,如果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或许就不应该告诉她君昊焱的死,不应该给她这么打的打击!
“涟漪……”宫皓澈唤着她。
可她还是一副失真的模样,他一把将高涟漪拥进怀里,闭着眼睛,隐忍着内心的痛,对高涟漪说道:“我们回去,你别忘了君昊焱最希望你活着……你还要活着帮他报仇。”
怀中的人依旧没有动,双目依旧那般失神,高涟漪就任由宫皓澈抱着,仿佛灵魂抽空了一般。
“高涟漪!”宫皓澈低吼一声,他看着她平静的样子,有些失控的摇着她的身子,“你给我说话!”
高涟漪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她静静的看着失控的宫皓澈,良久,思绪才逐渐的回到了脑海里。
泪,簌簌的流下。
她扑进宫皓澈的怀中,试图寻找着温暖的怀抱。
“昊焱怎么可以离开我!他说过、他会陪我的!他这么可以一个人先走!是我连累了他……是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他就不会死……他就不会被别人杀死……”
宫皓澈的心口感觉有些胀痛,他紧紧抱着她,良久,方才说道:“我帮你替他报仇!”
高涟漪没有说话,依旧抱着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
“他怎么可以离开我……怎么可以离开我……昊焱……”
高涟漪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她的思想像似在回笼,突然惊觉什么,双手捂住耳朵,摇着头,嘶哑而不放弃的说:
“不!我不相信,他不会丢下我!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宫皓澈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握住她冰冷而瑟缩的双手,吼道:“高涟漪,他死了!他死了!你明白了吗?!”
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就像魔咒一样在高涟漪的耳旁回荡。
君昊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救他他也不会死……
他武功那么好,如果他不管她,他一定可以活下来……
可就是因为救她,他猜中了别人的毒,才会被人杀死……
“他死了……”高涟漪突然软了身体,跪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枉然,看着她如同看着凋谢的花儿一般。
宫皓澈伸出手来,正想拍她的背。
可是,被她猛然地甩开了去。
“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我现在去找他……”
高涟漪累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宫皓澈身手敏捷的挡在她的面前,猛然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放开我!滚开!我要去找他——”
她疯狂的挣扎起来,发丝变得凌乱,她不顾形象的对宫皓澈又抓又打,可宫皓澈却只是默默承受着她的宣泄。
就这样吧……
喊吧……
哭吧……
痛吧……
只有将自己的苦处诉说出来,才会缓解自己心中痛苦。
渐渐地,他的衣袍被她扯乱了,发丝变得如她的般的凌乱,俊朗的轮廓出现几道红痕。
她挣扎得够了。
发泄得够了。
筋疲力尽了。
他缓缓的松开了对她的桎梏,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眼泪。
“涟漪,我帮你报仇……”他开口说道。
高涟漪一愣,抬起眸看着他……
※※※
高家御城,高家最神秘的要塞,也是各地反秦份子最安全的藏身之处。由高家历代家主掌管,为“世间乐土”。御城隐藏在群山之中,依山而建,那里地势奇特,方圆几百里全都是陡峭的悬崖深谷,很难攀越,而下方环绕着湍急奔腾的滔滔江水,水里暗礁乱石密布,船只航行,经常触礁船毁人亡,更为奇特的是,那里还有变幻莫测的云海,气候时晴时雨,让人往往在茫茫云海中迷失方向。御城内部以水为动力,其内外可谓布满陷阱,故而易守难攻。
高家机关城周围山脉绵绵,山坡陡峭,很难逾越。
而这次高家代表奕国前来和解,请求与楚国皇室联盟共同抗秦国。
宫皓澈这次答应了,但条件是——高涟漪以后与高家无任何关系。
对于这点,高家家主遵守了诺言。
在高家御城的一座高山上,云高天清,山上的树木也是很多。
可唯独,高涟漪走到了一棵木棉树面前。
木棉树很古老,似乎生长了很多年,又似乎这棵树上面有许多故事。
忽尔,几朵木棉花随风而落。
木棉花,生生相错。
她背后还有个风度翩翩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