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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长缨蜕变

长缨在踌躇间,万年灵石发出一声巨响,灵石光洁的表面不复存在,它变身为通天的长阶,荼白色的阶梯,泛着荧荧之光。长缨心中大喜,有了这长阶,就可以顺利登顶了。但她想到方才豚灵的那句忠告“不要被它的表象迷惑”,不禁轻皱眉头,琢磨道,不知这表象之下,是何关卡?

豚灵在远处也为长缨捏一把冷汗,这万年灵石每次变换的花样都不尽相同,前两次分别是暗影通天和利箭之眼。不知长缨此次遇到的这个长阶,是否她能闯过。

长缨心中,擂鼓阵阵,她深吸一口气,踏上了第一个荼白之阶,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悬着的心暂时安稳了些,她心中一阵庆幸,庆幸之余,不免有些茫然:我安然无恙,难道是我多虑了吗?

她又小心地上了两个台阶,仍然无恙。她心里疑惑重重,难道就这样随阶而上,就可以顺利登顶了?这样踏阶而上,这也未免太……太轻松了。

长缨再上一阶,依然无恙。她心中疑惑渐消,抬头观望空中悬月,月辉渐淡,漫漫长夜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她必须在日出之前登顶。想到这里,长缨急登几步,到了第七个荼白之阶,谁曾想,这一阶,竟非比寻常,阶面异常光滑,如履冰面之上,长缨的脚底就像涂了千百层蜜油,又像踩在一颗冰球之上,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一个后仰,长缨从荼白之阶跌落下来,身体被地面上的多块冷焰晶石伤得不轻。

长缨咬牙爬起来,注视着眼前这荼白长阶,这众多阶石之中,到底哪些是异阶?长缨盯着它们,企图看出它们的不同,但凝神盯了半晌,依然无法识破。

豚灵在远处呐喊:长缨,只要心无旁骛,就可以成功登顶!不要妄图用眼去识别它们,要用心去分辨!

长缨点点头。她再次踏上了荼白长阶,踏上第六阶后,她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俯身将手放在第七阶上,用心感受它的不同。此时,她感到体内的龙华,正以波涛之势,汇聚于两掌。她大吃一惊,这、这异阶,正是在吸走她的龙华。她猛地抽出双手,凝望这漫漫长阶,她明白了,万年灵石这是在向她索要代价。

她喃喃自语:要想今夜换鳞成功,这代价是免不了的。我和灵石有言在先。我不会食言的。

长缨返身退回到长阶以下,屏气凝神,片刻之后,她仰天伸出双臂,光影里出现一幅白鹤亮翅的风姿,长缨身后迸发出千百条赤光,这些赤光在离开长缨的身体后,徐徐降落成一颗一颗细小的半透明赤珠,它们缓缓地飘荡,被万年灵石吸附而去。每一颗细小的赤珠落在荼白长阶的一个异阶之上,顷刻间,荼白长阶变身为红白相间的灵石阶梯,煞是精妙。长缨踏上荼白阶梯,摸着由龙华融入的异阶,它已经同寻常石阶的触感相仿。

此时的长缨,亏损了体内一半的龙华,已经面如雪霜,她用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双足立于第七个石阶之上。这一次,她稳稳地站住了,心底的笑容初绽在了她霜色的脸上。

她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模糊,世界开始摇晃起来,她的身体力图在这摇晃的世界里保持平衡。此时她的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从及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她已经辨不清这是出自谁人之口,只依稀听到:坚持住啊,长缨!就要成功了!坚持住!千万不要倒下!坚持……

声音飘飘渺渺,长缨觉得自己似乎要睡过去了,她此刻好累,身心俱疲,她恍然间看到了龙潭,那令人宁静的幽深的潭水,她多想沉进去,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等醒来时,又可以和伯宛、昭昱继续玩闹。她召唤着龙弟们:伯宛、昭昱,我来了!伯宛……昭昱……

但她没有看到他们。她猛然惊醒,身子晃了两下,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身体极度虚弱后出现的幻象。她若真的踏入龙潭,可就真的一头栽下这长阶,不省人事了。

长缨开始费力地登阶而上,每一步石阶,她都气喘吁吁,她感到自己随时都会晕过去,可是她不允许自己晕,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深深的齿痕,她已经虚弱到察觉不到痛了。她不知道自己登了多少阶,等她来到第二个泛着赤色光芒的异阶时,她几乎是用手爬上来的,回头望,已经高出地面四五丈之远。

她心里默默念着:龙华虽然是我们龙灵最为宝贵的东西,可它终究是护着我们的。就算它离开了我的身体,它依然在替我化险为夷。要是没有龙华的帮助,这么高的长阶如果摔下去,恐怕也要摔成一个残废了吧。

正说着,长缨感到自己跪在石阶上的膝盖突然间像跪在一团棉花上,她低头一看,惊得大叫一声。原来,她飞起来了。确切地说,是她跪在一片赤云之上,飞了起来。

原先与异阶融为一体的龙华,此刻纷纷向赤云集聚而来。它们使得赤云越聚越厚,同时也越飞越高。

长缨眼眶有点湿润,感慨着:它们……它们终究是认我的,不会那么轻易离我而去……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赤云就将长缨送至万年灵石的顶端。

这是一片开阔的灵石平面,如银镜之面。

长缨缓步走下赤云,回身望去,在一刹那间,赤云纷纷破散,发出细弱的低鸣。长缨眼中噙泪,心怀忧伤,对着消散的赤云说道:以后若我寻到办法,一定将你们带回。我长缨向你们保证!

赤云在即将消散之际,再次聚合为一幅画面。在云雾中,长缨看到一条威猛俊秀的赤焰龙灵,正吐焰飞驰,它就是长缨梦想中的样子。她不自觉地看呆了。

赤云最终消散于茫茫夜幕之下,落于灵石长阶之上,这一次,它们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怎么样,是不是很钟爱这身原本属于你的赤焰鳞?长缨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长缨转身,看到一个头戴晶石王冠的人,身着一件莹白披风,手持一玉盏,款步而来。

长缨不禁问道:你是谁?

对方笑言:你暂且可以称我为护鳞者。

长缨问道:你刚才说,那赤焰鳞原本是属于我的?

护鳞者答道:是啊!方才,你在赤云中看到的那条赤焰龙灵,正是你自己。你的龙华,真是十分明白你的心意,消散之时,还要为你再指点一二。它们早已知晓,你将来是要变身为一条赤焰龙灵。你的龙华,还真是不一般,居然还能自行集结成灵云,帮你这么大的忙,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让你顺利登顶。如今,我有幸得了你一半的龙华,也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不过,你就只能受点委屈,成为一条赤尾龙灵了。赤色还在,也算是对你的一种安慰吧。

长缨低头沉思片刻,内心涌出层层浪潮:我一直梦想的赤焰龙鳞甲……以后就只能出现在梦幻中了……早知如此,我宁愿不去想,不去看……那该多好!原本属于我的赤焰鳞……我……竟要舍弃了。我用一半的龙华来换,难道还不够吗?如今,连赤焰鳞也没有了……

长缨的泪水,终于滴落在如银镜一般的灵石平面上,那里随即生出一株晶莹剔透的藤蔓。

护鳞者将玉盏举至长缨面前,厉声说道:擦干你的眼泪吧,龙孟长缨!端着这玉盏,喝下它!此去前路漫漫,你在我万年灵石这里经历的,只是小小的开篇而已,比起以后的凶险,可谓不足挂齿。

他指着刚刚生出的那一株藤蔓,继续说道:你是要做像它那样柔弱的藤蔓,还是真正的赤焰龙灵?

长缨目光如炬,尽管心有不甘,但决计不再落一滴眼泪,长缨盯住那株藤蔓,她的双眼之中,似燃起熊熊大火,将不甘之泪逼散。她死死地盯着藤蔓,终于艰难地开口道:事已至此,我唯有向前!凡事总有代价,我不怕!我,无论身披何种龙鳞,我就是赤焰龙灵!

长缨接过那玉盏,仰头喝下!

护鳞者仰天长笑道:好!龙孟长缨!你自保重,后会有期!然后消失于万年灵石之中。

长缨的四周,立时生出一团赤焰,她丝毫不觉灼烫,赤焰球越来越大,将她裹于其中。

在夜幕下的灵石之上,远方的豚灵看到一团巨型的火球逐渐升腾,宛如一轮新日升起。它照亮了整个天地,发出夺目的光芒。变身为拥有龙鳞的长缨,此时从赤焰球中冲出,犹如从太阳中飞奔出的勇士。豚灵早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目瞪口呆。

长缨成功变身为一个赤尾龙灵。她象牙色的龙鳞尾部是一抹最鲜亮的赤色。长缨望着自己的赤尾,胸中吐出一串火焰,火焰将此前的赤焰球燃烧殆尽,长缨又望着银镜般的灵石平面,那株柔弱的藤蔓,长缨又一串火焰,将它燃成一把碎末。

此时东方渐亮,朝阳升起,一扇巨门出现在长缨面前。长缨回望远方的豚灵,向豚灵挥手道别。随后,长缨迎着朝阳之门而起,纵身一跃,从这扇朝阳之门离开了月光海岸。

月光海岸上,又一次见证了一个龙灵的蜕变洗礼。海岸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在朝阳完全升起的那刻,海岸缓缓沉入了海底的最深处。

这个夜幕下的海岸,历经万年的月光拂面,总是在为一个又一个幼小的龙灵上着最生动的第一课,它教会他们,血泪的代价更能唤醒心中的强大!不要惧怕黑暗,因为它总会被光驱散!

月光海岸的风起云涌,注定将发生在下一个龙灵前来换鳞的那一天。待它从海底再次升起,我们能看到的,又会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画面?我们迎来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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