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白云,清风徐来。
崎岖山道上,俊秀挺直的父亲陆展天,带着天真烂漫的五岁陆铭正在赶路。
“爹,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蜀山,去找什么松树真人,蜀山白胡子的欧阳老爷爷对我很好哇,还老给我糖吃,还有林叔、李叔……”陆铭扳着手指,一根一根的小指头数来数去,嘴里嘟囔着。
陆展天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忍俊不禁,摸了摸陆铭的头顶,轻声说道:“这次我们去仙人宗,是为了拜见常青真人的,不是什么松树真人。虽然蜀山诸位师伯师兄待你不错,但终归不是我们父子俩能久留的。”
“那我还能再看到欧阳老爷爷么?”陆铭噘着嘴,有些不满的问道。
陆展天不急不慢的继续走着,“那要等你将来从常青真人门下学有所成之后,便自然可以再去蜀山,看望欧阳子掌门,李尚叔叔和林自豪叔叔了。”
“哦哦哦,爹,那为什么我要让松树,哦不,是常青真人做我师傅呀。李叔,林叔他们不是很厉害的么,我常常看见他们脚踩在剑上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棒极了。”陆铭一脸笑意的憧憬御剑飞行的本领,一时间对“常青”的称呼还没能改得了口,而这“松树”的叫法,大概是被临走前林叔一口一个“松树常青”、“松树常青”的抱怨给绕住了。
陆展天也没有再强调常青真人的名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年纪还小,本就不懂大人言语里深意,自己也尚未来得及教导陆铭这些大人世界的“城府”,况且陆铭自幼品性善良中正,谨孝悌之道,像个小大人一样懂得许多道理,也能分辨不少是非善恶,为自己省了不少的心。随后等到了陆铭拜倒了仙人宗门下,见到真人时定然是不会口无遮拦的,尊师重道自是本性使然。其实陆展天也知道这孩子性子像他自己一般的倔强,也由得他去,于是只是笑着解释了一番。
“蜀山剑派,剑法冠绝天下,有力劈寰宇的力量,只不过你体质有缺,更适合以练气为主的修行方法。玄妙观的气宗远近闻名,但就像你所知的一样,玄妙和蜀山有些过节,而蜀山道玄真人授我道法,传我剑术,于我有教育之恩,待我而弟子一般,虽然我非蜀山正式弟子,道玄真人也早已仙游,但是我一直视真人为再造恩师,故此我们也算的上是蜀山一脉,所以就不便去玄妙观。”
“那仙人宗很厉害是不是?仙人宗是不是真有仙人啊?”陆铭听到修真界的往事就非常兴奋,迫不及待的追问父亲。
“道门六宗,仙人宗就算其中一个,其清誉其实力自然非凡。他们的道法注重内外结合,有气以御形,形以用气之说。历代以来大能者不计其数,但他们大多一心求道寻仙,有名者,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然而仙道茫茫,而当今世上说到真正的仙人,还真没有一人。仙人宗虽然冠以仙人之名,但也没能出过仙人。“仙人”二字大概就是告诫弟子要以成仙为目,不要被凡尘琐事所扰吧。”陆展天悠悠道来。
陆铭若有所思,顿了顿首。
“那我跟了常青师父之后,爹你怎么?”陆铭有些不安的问道,“爹爹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陆展天忽然听到自己的儿子问道自己之后打算,不禁有些慌了,他也不知道他将何去何从,我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负担,同时为了它们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
沉默了一会儿,陆展天蹲在儿子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了陆铭瘦弱的肩膀。
“爹爹自有安排,你不用为爹爹担心。只不过你要答应爹爹,我们修道苦行,能否窥探到仙踪,是否能羽化登仙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变成有能力的人,有力量去保护你所爱的,这就够了。”
陆展天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搓了搓陆铭的头,摸了摸陆铭的脸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把陆铭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要好好的把儿子记牢,生怕将来自己会把儿子的模样忘掉。
自己好没用,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
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故土,族人,妻子……他已经丢了很多,并且还在失去更多,就连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他也不能亲自抚养长大,亲眼见他长高。
他望着陆铭水汪汪的眼睛,心理越发的自责。他还有很多包袱不能丢下,他承受着的天一般沉重的压力,他自己已经步履蹒跚,决不能让五岁的儿子也变成自己这番模样。他决定保守一个秘密,保守一个永远不能让陆铭知道的秘密。
他一定会过的比自己好,他一定会比自己有出息,有能力……
现在的他,能做的也只有守住这个秘密。
他好无能,任凭他风光一世,到头来,能守护的,只剩下一个秘密罢了。
白嫩嫩的脸蛋,水汪汪的眼睛,只有五岁的儿子出奇的配合父亲的沉默。
他是不是知道,父亲未语的叮咛?
他是不是知道,父亲深埋的故事?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一定要过的比我好,比我有用!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会变得强大,一定会守护住我所爱的!
相顾无言,暮霭沉沉。
天色不早了,父亲牵着儿子的手,便又匆匆的赶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