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宋榕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裙倚在窗旁,看着窗外温姨和她说话,她还带了一个新朋友来,又看着她带着那人往她这来。
没过多久,她的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和蒋佩佩说话的声音,她依旧保持倚窗的姿势,对门外的声音不闻不问。直到蒋佩佩的声音越来越着急,宋榕才犹犹豫豫的迈开腿,但在听到她带来的那人说,“让我来。”后,她又强迫自己把步子收了回来。
‘嘭-——’被撞开的房门发出了它的悲鸣,还配合气氛似的撞上了墙壁。撞开房门后,莫离殇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里的人,她穿着墨绿色的长裙,透过房间里打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轻拂着她的裙角,而她就站在那里,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你来干什么?我记得我说的很清楚,要是你去了就别回来了!”宋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的拳头也越来越紧。当然,部分原因自然是因为莫离殇撞坏了房门。
“宋姐……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再说了我不也好好的呀……”在其他人面前莫离殇都没看过蒋佩佩这么手足无措过,可在这人面前蒋佩佩居然会紧张,但更多的应该是害怕。
“别叫我,我不认识你。”冷漠的话被宋榕说出,她还故意把字咬的一清二楚,生怕蒋佩佩听不见一样。
“宋姐……”蒋佩佩看向宋榕的眼睛里有了几分动荡,然后又被她处变不惊的处理掉了。
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莫离殇细想了一番,最后她还是选择了自己先出去,把地方留给她们,她知道蒋佩佩肯定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因为她在旁边所以她没说。
“离殇。”蒋佩佩看见莫离殇正往外走,忙叫住她。莫离殇转头看她,“本来想听你说的,现在看来我还是去问温姨好了。”话说完了她就出了房间。
“怎么不和她一起走。”宋榕的声音根本就让蒋佩佩猜不出她现在的情绪。
蒋佩佩收了收看向她的目光,径直走到她身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轻轻看着她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说完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伸出手臂紧紧拥住她,“我都说了我没事了呀,为什么还那么生气。”
被拥住的宋榕在挣扎了一番无果后就放弃了,她没有想到蒋佩佩会拥住她,而且蒋佩佩比她略高那么一点点,这么看上去她总觉得怪怪的,“蒋佩佩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用这种把自己当成男人和‘泡妞’的破手段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在踏进温园的。”
“所以说你还是欢迎我的喽~”蒋佩佩心情很好的松开她,俏皮的眨着自己自认为无公害的大眼睛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用她可怜兮兮的声音求着她,“榕榕~人家错了还不行吗?”
“出去。”
“我不。”蒋佩佩坚决的摇了摇脑袋,还坐到她的床上去了。
“现在会说不了?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到底还要我担心你多久阿!你到底,你到底还要冒多少次险阿!”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这个小房间里回荡,她蜷着身子蹲在地上。这些天她都是活在她自己编造的世界里,天知道她每天都在害怕,蒋佩佩一天不出现她一天都睡不好觉,也许是和恐惧成了正比。
“其实我一直都很高兴认识你,但我不能,放过他。”看到这样的宋榕后,蒋佩佩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暖意。要知道她从五岁就进了温园,那时候她怕人,见了人总是躲到一边去,所以温园里也没什么人和她玩。只是有一次温姨领着宋榕过来找她,说她是她的女儿,以后会在温园里住下来。于是她很认真的打量起面前的她来,她穿着漂亮的花裙子,黑色的头发齐肩,然后她就听见她说她叫宋榕。
蹲在地上的宋榕听到蒋佩佩说的话后身子先是一愣,然后她缓了过来,用手擦去脸上的眼泪,低着声音问她,“你根本就没有放过你自己是吗?”
宋榕的话让蒋佩佩觉得有些好笑,所以她也没掩饰笑声。放过自己?她要怎么做才能放过自己呢?除了找岳耿报仇,她不知道也找不到办法了。她原本以为只要找到他的交易地点就可以动手杀了他,没想到他一早就算准了她会去,而且还打算一起解决了那些特警和她。若不是她察觉到了,现在估计已经被炸成灰了吧!
“那个女的是军人吧?而且还是在追捕岳耿的吧。所以你才会和她走的这么近,是吧?你在算计些什么?”蒋佩佩笑声中的苍凉宋榕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蒋佩佩咬了咬嘴唇,“和她合作,这样我就能杀了岳耿那个老家伙。”她不能在等下去了,多等一天,她对他的仇恨就会多一点增长,甚至连想起他,那种要杀他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她怕拖太久,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岳耿领养了她,训练她,让她成了他那些肮脏交易的一把刀刃,让她过上了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从未说过什么,因为她只负责盗取一些机密文件,不用亲手动手杀人,她也不会去杀人,离开温园的那些年,她都是这样一个人扛着。直到有一天她终于下定决心向他提出她要自由,他没有拒绝她,但是作为报答他这些年对她的养育之恩,她必须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她同意了。因为她想要一份原本属于她的自由。
岳耿要她做的就是去偷取一本账本,一本市长的账本。上面记录着那位市长的一切经济交易,包括军械。她偷到了,也得到了她要的自由。可是岳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位市长进了监狱还给他安上了不少罪名。可能是内心的一些愧疚感,那天蒋佩佩她居然鬼使神差的去看了他的开庭。当那个看上去已经饱经沧桑甚至有些颓靡的男人看到蒋佩佩的时候却笑了。男人被判了二十年,送回监狱时他走上楼梯走过蒋佩佩身旁时,他用他极其苍白的脸努力的对着她挤出一个微笑来。那一瞬间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她费尽心血的开始调查他,但始终什么都查不到。直到法庭打电话给她,要她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她明白了,她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着自己笑。
他留给她只有一封遗书和他剩下的那些家产。那封信封袋上写着写给我一直牵挂佩儿,她看了那封信,纸上的字看上去显得十分无力,却一字一字的刺痛着她的眼睛。信开头是对不起我弄丢了你,尽管很早我已经找到你了,但我没有选择接你回来是因为我没有办法给你幸福,我这个位子随时都会被人拉下来,就像这次一样,我不能冒险。可是我后悔了,因为你被岳耿领养走了,而且我再也找不到有关你的一切。不过我很高兴,因为你还活着。尽管你是帮着岳耿。二十年我等不起了,按照约定我也该做我该做的事了,你记住一定要离岳耿这个人远一点。只是如果可以,下辈子我们再做父女吧,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谁都不知道她当时看完这封信后的心情,因为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从那之后她一直在找报仇的机会。她恨岳耿。她狠他害死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她狠他明知道那是她爸爸还让她亲手推他进监狱,她狠他只是把她当成工具。没有人能明白她知道他是她父亲时的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他明知道她害了他却还是对她笑,到死他才让她知道他和她的关系,这么做都只是为了让她在知道真相后不必那么自责。这些事情明明已经把她压的透不过气,可她却依然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对着关心自己的人微笑。因为她只剩下她们可以在乎了。可是这样的生活她过的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