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开在图书馆里面的咖啡厅选址考究,气氛静雅,从进门的用千纸鹤折成的珠帘就可以看出,这里满满的都是学院风格。
弧形的吧台里面站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咖啡师,正在娴熟地拉花,一身帅气的黑白职业装和遮眼碎发显得像只骄傲孔雀。我敢保证,这个咖啡店里面的单身女性基本上是为了这个咖啡师来的。
“两杯蓝山,谢谢。”
咖啡师放慢动作,透过发隙问我:“新来的?”
我不解。
齐清在一边莞尔一笑,熟练道:“一杯晴空万里和蓝色忧郁。”
咖啡师不再多言,自己忙活起来。
齐清拉着我走向座位,解释:“这里面没有传统的咖啡品类,都是她自制的,老顾客都直接点她起的名字。”
我心里叹服,不过还有个问题:“她?他?”
齐清冰雪聪明,附在我耳边轻声:“她是女生,而且还是百合哦。”
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力了两个少女磨镜的画面,一下热血沸腾。
“话说多容易渴,喝咖啡。”一个托盘陡然出现在桌子上,咖啡师面容冷清。
齐清一脸背后议论别人的尴尬,红着脸讪讪道:“速度又变快了哦”
对方不为所动,酷酷地看她一眼之后就直接走了。
齐清捶我两下,“都怪你,问什么问。”
我已经开始研究桌上的晴空万里和蓝色忧郁,心不在焉。
齐清好为人师,主动讲解,“这两杯可是这个店里面的招牌,同样是蓝色,就因为层次不同,可以调出两种不同的心境,你用心尝尝。”
说完将一杯举至我面前,我轻抿一口,果然口感清爽。应该是加了点柠檬,有点空谷幽兰的意思,这杯应该就是晴空万里。
齐清眼睛闪闪,又把另一杯换上,我舌尖再触,味蕾一缩,先是感觉一阵酥麻,接着一阵微苦传入神经中枢。等咖啡流入喉咙,它的醇香才慢慢盈齿。
蓝色忧郁,虽然名字文青色彩浓重地有点让人蛋疼,但确实给人不一样的美妙体验。
我连连点头。
齐清嘻嘻,将目光落在吧台那里,示意我看看。
我转头,见调制咖啡的那个女人手指翻飞,错落有致,像是金蛇狂舞,极速的动作中暗含这一种蛊惑视觉的节拍。
咖啡师眼睛和我视线撞上,一惯的清冷,我向她伸起一个大拇指。
她似乎是对这种赞赏司空见惯,面无表情地继续调制,几个喘息之间,一杯色香俱全的咖啡便流光溢彩地出现在了吧台上。
齐清凑过头来,“之前的她还没这么厉害,后来她的调制速度越来越快,现在基本上可以一分钟调出五杯了。”
我注意到咖啡师那指节关节处的层层茧子,目光闪闪,说道:“功夫在诗外”
“嗯?什么意思?”
我笑:“学诗的人下功夫的地方不是在遣词造句上,而是更注重眼界阅历。
一个行万里路的诗人比一个读万卷书的诗人写出来的东西要好太多,所以要想写好诗,反倒是应该多花功夫在诗篇之外的地方。”
齐清若有所悟
我继续:“你看她的手,拇指指根特别粗宽,一看就是经常过长年可以磨压所造成,还有手面上的厚皮。这些显然不是调解饮品用的光洁器皿磨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
“她的本职工作并不是干这个,之前你也说了,她的调制原本没这么快,后来才突飞猛进。至于这突飞猛进的原因,该是找到了和原先训练时候异曲同工的地方,疏通结合,这才让速度大为增进。”
齐清被勾起好奇心,眨着眼睛,问:“那你说,她之前训练的是什么?”
其实这种明显的职业特征,我一眼就能看出,那种程度的茧子,我之前见过太多,尤其是在国内外的精英特工手上。
只有不断进行枪械的拆装上膛拉保险才能有这种独一无二的手型结构。而依照这个咖啡师追求速度的习惯,显然她原先的职业要求对枪械的标准必定更高。
勤奋的努力背后是莫大的野心,严苛的标准下面对的是危险局面。
在我看来,这个咖啡师的生活是典型的静水流深,一面是天堂般安静祥和,优雅温和,另一面则是拿上枪就分秒必争的生死悬殊。
而这种人的世界,我们远远看着就行,没必要参与,所以也没必要让齐清听到真话。
面对齐清好奇等待答案的神情,我挑了挑眉毛,猥琐至极地对她小声说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她原来的职业是吹乐器的,而且是吹箫的。”
齐清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这个时代信息爆炸,她多多少少也能了解到男人口中的吹箫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她脸一红,似乎对我的推测嗤之以鼻,估计也是看出来我是拿着吹箫的伎俩故意消遣她的
“吹乐器能磨出那么多的厚皮?”
我一副你这就不懂了的猥琐神情,据理力争:“吹箫怎么就磨不出那么厚的茧子?这里面的吹啦弹唱,轻拢慢捻,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摩擦?铁杵磨成针,更何况是手。”
齐清见我越说越一语双关,索性不再撩拨我,打量起周围来。
我也适时闭嘴,知道过犹不及,低头啜饮不语。
不一会,齐清抵了一下我的胳膊,轻声道:“看,她女朋友过来了。”
我闻言抬头,看见一袭长裙款款入帘,身量妖娆,姿态妩媚,V型领口露出性感锁骨,那里风景独好,纹着一朵鲜艳灵活的蔷薇花,枝叶曼缠,销魂夺目。
这两个百合旁若无人地来了个拥抱,姿态亲昵缱绻。
这时候不知道谁起了个哄,喊道:“亲一个。”
这是全屋一愣,咖啡师气场突然一变,眼睛微眯,目光如刀,寒风一样扫过人群,寻找声源。
气氛瞬间尴尬至极,倒是后来的那个百合女朋友很解风情,对着大家悠悠一笑,伸出修长的葱指,一下子勾住咖啡师的下巴。
咖啡师冷冽的气息瞬间被打断,只剩下暧昧桃色的姿势。
这时大家明白,个个心思激动地莫可名状,也不需要有人带头,整齐划一地喊道:“亲一个,亲一个。。”
妩媚女人也不小气,利落地将头部凑上去,两人的娇嫩唇瓣瞬间相接。
这一刹那,我听到满屋子男性牲口们咽口水的声音。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过在大家心中的冲击经久不息,个个无心再喝咖啡,男生们都时不时偷偷看看吧台上绽放的那一对百合花,女生们则是很吃味地看着身边不争气的男伴,又是掐腰又是捏眼皮。
齐清脸色绯红,也不敢多看。
倒是亲完之后,那个长裙女性很是大方,挑衅似的扫视了一圈,嘴边残留的黏丝莹莹发亮,令人不敢逼视。
她的目光撞到齐清,一阵停顿,和那个咖啡师耳语一通。
我对低头的齐清说:“貌似有人看上你了。”
齐清一愣,向我努嘴的地方一看,正好看见那个百合女友端着两杯咖啡往这里走。
她脸生霞云,连忙低头。
女性姿态万千地来到我们这,附身问我:“帅哥,能搭个座吗?”
我正好看见她锁骨那里的蔷薇娇艳欲滴,满鼻子馥郁香甜,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齐清朝我瞪了一眼。
女子眉目如画,如果不是妆故意画得太过浓艳,给人的观感必然更上一层楼。
她坐下位置,仅仅是在开始的时候对我礼貌性地一笑,接下来几乎全把目光集中在齐清身上。
“裴洛水。”皓腕如雪,笑容精致。
齐清毕竟不是惯看风月,不擅周旋,略显局促地将手放在了裴洛水伸过来的手掌中,礼貌性地握了一下。
我看地分明,心里想笑:“裴洛水?叫裴祸水还差不多,而且这祸水淹人的对象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不放过。”
她和齐清握完手之后,并没有再和我客套寒暄的意思,反客为主,不断的对齐清嘘寒问暖,大有在我眼皮子底下挖墙脚的意思。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妖孽。
虽然挖墙脚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但是心里面还是有芥蒂。当下对着齐清诡异一笑,语态亲昵道:“刚才张意昕又打电话催了一下,让我带着家属去。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喝醉的话可能一头就栽进雁鸣湖了。”
齐清不笨,知道我这话是说给这个女百合听的,所以对我的提议不置可否。
这个裴洛水道行也不浅,听到“家属”这个词之后神态不变,依旧语笑嫣然。她心思玲珑,听出来我们要走的意思,得体地提出了告辞。
“齐清,我挺喜欢你这个人,希望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裴洛神收起妖娆,认真地盯着齐清说。
齐清哪受得了这种平铺直叙地“表白”,坐在那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没存在感了,笑着对裴洛水道:“其实,我家齐清也是挺喜欢你的,你没来之前,她还和我说如果能和你们做姐妹就好了,到时候再加上那个咖啡师,即使是你做大她做小,她也是愿意的。”
裴洛水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把话挑明:“那你呢?左拥右抱,好享齐人之福?”红唇如刀,句句锋芒,神情似笑非笑,眼睛里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