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双把残剩的剑鱼放又在火上烤了一会,一阵扑鼻的香味立即弥漫开来,周子瑜早已大刺刺地坐下,左手一探,五指箕张,一大块剑鱼已经抓到了手中,不一会就啃得满嘴流油。
萧琰打开酒壶,为他满满地倒上一碗酒。“周大人,这是熊耳山庄的特色酒,叫什么来着,哦,是青稞老窖酒,你请慢用!”
“慢用个屁呀,我老人家喜欢豪饮,谁耐烦像文士那样吃酸酒。”周子瑜接过萧琰的酒碗,一口饮尽,用手在嘴角一抹,“咦,这酒真的不错啊,你说什么熊耳山庄的青稞酒,难道你去了熊耳山庄?这,这怎么可能?”
“对呀,我是去了熊耳山庄。”萧琰肯定地点点头。
王双突见周子瑜面色凝重,便问,“周大人,这熊耳山庄你知道吗,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周子瑜又咬了一口剑鱼,才慢腾腾地说:“熊耳山庄,我也只是听说过,具体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应该是属于斯加草原吧,你们别瞪着我,对于北国的地理,我是很陌生的,可是,为什么,我以前曾听人说过在南朝的江西南道见过它呢,这真的很奇怪了。”
“啊,江西南道,那已经是南朝的极南边境了,和这里是南辕北辙呀。王炎哥哥,你不会看错了吧!”王双饶有兴趣地看着萧琰。
“我,我真的去了熊耳山庄的,那个大门楼上的几个镏金大字,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有错。而且,那地方好大,也有好多人,只是,好像并不是简单的一个酒庄吧,我当时急着回来,也没有仔细观察。”
“那你有没有问人家姓名?”王双又问。
“没有,当时,我任由小青一路狂奔,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卖酒的地方,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买酒赶回来,谁还想起来去问人家姓名呀。”萧琰摇摇头说,他在心里还想说,人家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我更不应该去随便打听了。
“双儿,你就不要怪你哥哥了,因为,我不但听说过江西南道出现过一个熊耳山庄,我甚至于还听说在西域的天池山也曾出现过它的影踪,也不知它究竟是不是一家,或者只是名字相同吧,但是,我却听说熊耳山庄的庄主是个怪伽,当然,也不知是哪一个的庄主,但是究竟怎么个怪法,我也是一无所知。”
萧琰一愣,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可是仔细一想,却又茫茫然毫无头绪,难道自己和小青竟然去了一个大陆上神秘的所在,这,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王双一边翻弄着剑鱼,一边不疼不痒地说:“哥,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在骗我们吧,其实哪有什么熊耳山庄啊,完全是你臆造出来的,对不对?”
“我真的去了熊耳山庄啦,我,我干嘛要骗你们,双儿,你要不信,你去问小青得了。”萧琰忽然觉得有点越抹越黑的感觉。他不自觉地看向在一边悠闲自在吃草的小青,后者竟然也眇了他一眼,但随即转过头去,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们的事,我才懒得管呢!
“嗨,别去管他娘的熊耳山庄,狼耳山庄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来,两个小孩,你们也满上、满上,陪我老人家干一杯,一个人喝酒没劲,那叫闷酒。”周子瑜手一招,远远地,两个大碗便被他吸了过来,看来他杯酒下肚,修为已经有所恢复了。
“啊,我不会喝酒呀。”萧琰看看王双,“双儿也不会喝酒的。”
“只有不会喝酒的蠢驴,哪有不会喝酒的人,你只要把它当成是水,一仰脖子就下去了。”周子瑜不耐烦地挥挥手。
“谁说我不会喝酒啦。”王双不等萧琰说话,抢过酒壶给自己满满倒了一碗,双手端起,高举过头,“周大人,小女子敬你一杯,哦,不,不,是一碗。”说完一仰脖子,“咕嘟”一声,竟然喝得涓滴不剩。她得意地看着萧琰,“嗯,好酒!宁愿做酒鬼,也比做蠢驴强!”
“双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萧琰吃惊地问。
“看看,你这做哥哥的,也太大意了,竟然不知道妹妹是天生的海量。”周子瑜的挪揄,立即让萧琰满脸通红。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次次地拿他们兄妹的关系说事。
“是,是我太粗心啦。”萧琰自嘲地一笑,他这话的潜台词分明是说自己粗心没有好好地掩饰他和王双假兄妹的关系。
王双嘻嘻一笑,随即给萧琰倒了满满一碗,“哥,周大人说得对,哪有男子汉大豆腐不喝酒的,来,敬周大人一杯,呆会少不了你的好处。”不知是她笑的太投入,有点吐辞不清,还是有意把大丈夫说成了大豆腐,反正萧琰也懒得去分辨了,而周子瑜却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那意思,你能干了面前这碗酒那就是大丈夫,不然,就只能做一个大豆腐,而且还可能是一个大大的臭豆腐!
萧琰略一迟疑,还是端起酒碗,运了两口气,才送到嘴边用舌头舔舔,只觉入口火辣辣的,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不由皱皱眉头。
“呀,哥,你还像是个男子汉吗?想当年,盘龙大侠和布氏兄弟拚酒,三天三夜,五人斗酒千斤,那是何等的豪情。”王双语带双关,意思是你爸爸当年酒量天下无敌,所以武道修为才能臻于化境,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总不会如此脓包吧。“不就是酒吗,有你那么悲壮吗?”
“对,不过是一碗酒而已。”萧琰想起当年爸爸和布家叔叔的那一幕激动人心的往事,胸中激情澎湃,端起面前的酒碗,也学着王双那样,猛的一口饮尽,喝得太猛,呛得连连咳嗽。
“哥,怎么样,没事吧。”王双伸出小手在萧琰背后轻轻拍着,“看你,还颇有盘龙大侠的神韵。”
周子瑜也一伸手,“小子够种!来,来,来,我们再干三碗。”他说着话,果然一口气喝下三大碗。
啊,又是三碗,萧琰看看王双,后者向他投来甜甜的一笑,右手握拳在胸前轻轻点了两下。萧琰明白王双的意思,坚强,要做大丈夫,不要做臭豆腐。对,要做大丈夫,不就是几碗酒吗,爸爸当年斗酒千杯,那是何等的气慨,我也要学爸爸那样,斗酒千杯,豪情万载!
想到这里,萧琰从从容容地倒满酒,端起来,对着王双大声地说:“双儿,我们干杯!”
“哥,我们干杯!”王双也兴奋地说。
一连三碗酒下肚,王双脸上只是略有一些红晕,萧琰的脸却已经变成紫酱色,他只觉肚子里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而且这团火竟然是越烧越旺,身上的温度很快就提高了几度,烧得他头昏眼花。
萧琰暗想,原来这酒真的很奇妙,不知当年爸爸和布叔叔他们斗酒时是怎么喝掉几百斤的,只知道那些行吟诗人说,当时爸爸是用强悍的气机硬是化解了体内的酒气,以酒养气,以气摧酒,最后才险胜布氏兄弟。难道是爸爸用盘龙功化解了体内的酒气,从而才稳操胜卷吗?他忽然心中一动,自己为什么不学爸爸那样来试着化解体内的酒气呢,自己现在已经突破境界,按道理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萧琰体内龙凤呈祥的气机自然发动,瞬间一个周天,只觉气息流经丹田的时候,与那火辣辣的感觉略一碰撞,立即顺畅地穿了过去,他心里一惊,气息不会受损吧。但奇怪的是,气息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浑厚,如是三个周天,体内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已经变得若有若无了,而他的气息竟然变得浓厚了好多,难道这就是以酒养气?又是几个呼吸下来,萧琰的脸色几乎恢复了正常,看上去竟然比王双还要淡一些。
哇,没想到竟然这么神奇,萧琰兴奋地想,难怪当年爸爸斗酒时能立天不败之地,照这样看来岂不是酒喝的越多,气息的增长就越明显。其实,他哪里想到,他现在施展的实际上是经过了如玉融合凤舞九天心法的加强版的盘龙功,远比当年他爸爸萧雷的单纯盘龙功有效得多。
“好,好样的!”周子瑜一直冷眼旁观,等到萧琰面色如常时,他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小兄弟,看你喝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故人,你那故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王双向周子瑜身边靠了靠,“周大人,你和他的相遇是不是有一段很好听的故事呀?”
周子瑜哈哈一笑,“我那故人和他一样,在遇到我以前也从来没有喝过酒,那一次也是我勉强他喝的。没想到时隔二十年,这样经典的故事会再一次发生。”
王双也笑了,“周大人,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一段故事呀,嘻嘻,我最爱听故事啦。”
周子瑜看看萧琰又看看王双,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孩子们,来,坐下来,让我为你们好好讲一个关于酒和一位伟人的故事。”
王双拍手大叫,“哇咔咔,讲故事呀,那太好啦,我最喜欢听故事啦!”
“别高兴的太早了,我讲故事的水准是非常的蹩脚的哈。”周子瑜看看王双说:“而且故事本身一点也不好玩,不过,你们或者能够从中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只要是故事,我都爱听,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在老怪物的故事中长大的,现在他的故事都到了我肚子中,所以啊再要他讲故事比要杀他都痛苦。”王双说的竟然有点落寞。
萧琰暗暗感到好笑,王双自小和她爸爸困守沙漠孤岛,也许听爸爸讲故事是她唯一的乐趣,但是一个人的故事再多,总是有时而穷,何况,王双又是过耳不忘,自然掏空了她爸爸的所有故事,而现在面对周子瑜,终于能够听到不一样的故事,她想起过往种种,自然心有所感。
周子瑜望着篝火,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良久,他才悠悠地说:“二十年前,那时我刚从遥远的南海修行回来,一踏上家乡的土地,感到分外地亲切。”
“周大人,可以问一下,你家在哪吗?”王双想起听她听爸爸讲故事时不懂就问的习惯,她也照搬了过来。
“呵呵,我的家就在灵秀江南。”看得出来,周子瑜对王双的这个习惯并不感冒,如果一个人讲故事和下面的听众没有一点互动,那想来也不会有多大意思。他抬起头来,这时,不知不觉夜色渐浓,北斗七星高挂在北方,像一个威严的君王统率着全天的星辰,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江南,飞到了二十年前,“在遥远的江南,有一座雄奇的天柱山,天柱山下,流淌着一条晓云溪,晓云溪流经的地方,长满了水仙花,每年的三月是水仙花盛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