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流言蜚语 (2)
谈书墨连眼都没眨,说得毫不犹豫:“钱老,您说的我懂,我只是做了一个常人该做的选择,如果真如你所说,也只能说明大家看中的不是学问而是我谈书墨的私事,不如及早抽身。”想想还说:“钱老,谢谢你,我分得清什么是最值得珍惜的。”
谈书墨一开始并没想过一直当老师,但舍不得赵水光这孩子,他本就是倨傲的人,哪有什么好怕的,今日的局面也在他预料当中,要真当不成老师,凭他谈书墨的经历,还真不愁找不到地方去。
钱院长看他这样镇定,很是头疼,最棘手的就是遇着这种荣辱不惊的人,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打动他的,拍拍他肩,赶紧说:“小墨啊,我也不是那意思,可对方只是个孩子,值得吗?”
钱院长那个年代是父母之命的婚姻,有个娴熟的妻子,谈不上多爱,但人生嘛,不就是过日子,男人有了稳定的家庭,让人觉得是个有是个责任心的人,事业上也会蒸蒸日上,他实在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爱来爱去的,他本以为谈书墨是拎得清的人,没想到也会这样,他本想说那样的小女娃懂什么?听完谈书墨的话,自是明白她在谈书墨心中分量不轻,转了话锋。
谈书墨侧了身子,手插在兜里,看着不远处的赵水光闭了眼睛在做练习,馆内嘈杂的练习声仿佛都远了,阳光透过馆顶的天窗落下来,她的手不停得划着手势,光线就斑驳地洒在她的柔软的发上,舞动的手上,细嫩的脸上,让她看上去一身都暖烘烘的,一下子就让他的心里温暖的幸福涨涨的要漫出来了。
谈书墨闭了闭眼说:“钱老,您是文学界的老前辈了,记不记得诗人聂鲁达说过‘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他指指远处的那点:“那孩子就像北方的树干,清晰,勇敢,坚强.”
很多人都问过他为什么会谈如此年少的恋爱,他只是笑笑。
他谈书墨儿时随家人在北京长大,后到英国求学,回来在江南工作,二十八载走南闯北,见过的市面,历经的风浪都可以出书了,对于女人他见得多了,甚少在意背景长相的,对他来说只要和得来就好,但他一向聪明,对人对事太容易看得透彻。和同类的人谈恋爱,他太过疲惫,功于心计的人有一个就好。当然他也不是老牛吃嫩草的,要真喜欢年轻的他早就选择了。
赵水光比同龄人机敏很多,一开始像南方的树叶,摇头摆尾地在那里,春意盎然。接近了,才触到了青涩的枝干,她其实是个极其易感的孩子却坚强地带着一地的回忆笑着。和她在一起后,他一节节顺枝节摸上去,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让他窝心,她喜欢的时候就手舞足蹈地表达她的欢喜,不喜欢的就默默地坐着,为免伤人她也不多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久违的真诚。
喜欢上一个人,总有撞入心扉的那一瞬,他看着她,突然就想起儿时爷爷带他坐火车去天津,那日一路寒冬,却见坚挺枝桠笔直地掠过车窗,让他充满莫名的感动。
人年龄越大越容易隐藏自己,学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学会不喜欢的事也要逼自己去做,慢慢所有的行为都变成自然而然的了,有的时候还为自己耍的小心计沾沾自喜,尔后,再看到这样执着的人反倒认为别人的不正常的,忘了自己曾经年轻过。
到底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他从来没有去衡量过,他有自己的坚持,对赵水光的事,他绝不放手。
谈书墨挺直身子,依然盯着远处的她,开口:“没有值不值得,对她,我甘之如饴!”
钱院长不再多言,叹了口气,背了手走远了。
谈书墨靠在树上,勾嘴角,想,赵水光啊,赵水光,为了你,我可是把一辈子肉麻的话都给说尽了!
下午是谈书墨的课,赵水光走进教室很想骂“靠”,平时不大拥挤的阶梯教室,居然坐满了人,杨杨朝她挤挤眼睛,说:“知道啦,谈优质的魅力,你们的绯闻可是比禽流感传得还快!”才说完就被许莹掐了一下:“什么绯闻,会不会说话啊。”
赵水光笑笑摇了摇头,在众人的目光下,好不容易找了位置坐下。
谈书墨这学期教国贸的金融学,准时到场,对那么多人视而不见,照讲他的课,末了说:“过两周期末考,从开学到第九章的内容,四十道选择,五道大题, 有问题周四到办公室找我。”收书走人。
顿时,教室里怨声载道,谈书墨出题是出了名的,没人敢让他划重点,没人敢讨价还价。
赵水光她们收了书出去,走在后面,听旁边的女生说:“那个就是一班的赵水光。”
赵水光面无表情地和宿舍人从那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她都觉得自己快被练出来金刚不坏之身了!只是郁闷地想,这样的日子还是来了。
后面的女生讲了句:“啊,也不怎么样啊。”
许莹听了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人一眼,杨杨和彭晓晓也就差没把眼白给飞出去了。
许莹看看赵水光,她正拿了手机看短信,一脸的波澜不惊,但烦躁地按着键盘的小动作显然出卖了她,许莹不懂为什么,这群女人老是以貌取人,在她看来,有的女生很漂亮却成不了美女,因为没有美女的气质。有的女生不是很漂亮,但却有独特的气质,绝对称得上美女。
赵水光属于后者。
前边一排的女生也正好在说赵水光:“那谈书墨的女朋友考试是不烦啦,肯定一百啦!”
许莹是真生气了,凉凉地说:“有些人自己考不好,还要找烂借口。”前边的女生受了惊吓地回头。
赵水光拉了拉许莹,她不是不在乎人家说什么,自己都恨不得冲上去抽几巴掌了,但嘴是长在人身上的,她越在乎,越有人说。
她考不好,有人说谈书墨怎么有这样的女朋友,她考好了,有人说谈书墨放水。
谁规定老师家的子女学习就一定要好的,你爷爷的,气死她了!这个周末又别想玩了,为了谈书墨,她还是乖乖泡图书馆吧。
赵水光出了校门,和宿舍人话别,在一票人的瞪大眼珠子下,上了谈书墨的530LI。
谈书墨边开车边问她:“刚才怎么答应让我过来接?”
谈书墨来接赵水光去医院挂水,他一向都是在校外一段距离的等她的,放了课,发了短信:校门口等你。
以为她要反驳的,她居然回:好。他就真在这等了。
赵水光把书扔到车后,说:“我坐你车子会有人讲,不坐你车子还是有人讲,还不如省点劲少走几步。”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他设计的。
谈书墨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靠车窗,支着头低笑起来,赵水光懊恼极了,给了他一记冰糖肘子,被谈书墨抓了手肘,他挑了眼问:“生气了?”
赵水光拿回自己的肘子,看看他盯着前方开车,叹口气说:“没有啦,谁有功夫老念叨别人的事那么久,今天我早料到了。没事!”
又不是演偶像剧,傻了才有人来找她谈判,再说地球这么大,除了亲人和一票朋友外,谁会真的关心你那么久,要八卦就八卦去吧。开玩笑,她赵水光才不会为了这点挫折,就错失美好的他!
她想到了什么问:“你没有什么事吧?”谈书墨侧头,撩起笑说:“我能有什么事。”
这孩子,居然还担心他,他还能有什么事。
谈书墨是能料想到这孩子吃的苦的,但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他的老师,他是不能为她讲什么的,有些东西她要自己面对!他能做的只有从旁提点。
这对她来说也是种锻炼,他愿意看放手看她去尝试,还好,她也能应付。
盯着他俊逸的侧脸线条,赵水光微笑说:“至少我现在在光天化日之下坐上你的车,以后还可以直接去你办公室找你,有空你可以陪我坐一起吃中饭,你有时间也可以在校园里散步,这就够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她明白这的道理。她懂,其实,她已拥有了很多。
谈书墨瞥见她的满足笑颜,停车,靠边。
他从来没在国内上过大学,不是很了解正常的大学情侣都做些什么,今日才明白她原来很是向往那样的生活,却一直为了两人考虑,只字不提。
原来,平凡的恋爱琐事在她已是极奢侈的事。
他的心中不由得充满怜惜,伸出手去,捧住她的脸,滚烫的指尖细腻地摩擦她的柔软的脸颊,指下的肌肤泛开一圈红晕,他轻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
赵水光只见他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华,亮得她的心怦怦直跳,脸红得要喷出火来,瞪着他好看的唇角凑近,冰冰凉凉的贴到她额上,那一刻,她只觉得额上想被人烙了印一样的滚烫。
周围的车子飞快地擦过,街道上的路人川流不息,反光的茶色玻璃里,他的性感的薄唇纯洁地印上她的额心。
在夕阳的微红的脸里,银色的车身泛出金光闪闪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