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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养父初印象

有一日,他醒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他穿好衣服下楼,习惯性的往餐厅慢慢走去,习惯性的找他的养母,但是餐厅里已经没有人了,保姆告诉他夫人出去了,他的养父在楼上看书,只有他自己还没有用早餐。他忽然觉得有些害臊,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真是起晚了,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够好的事情啊。保姆给他把早餐端上来,摆在桌子上,他有些索然无味的吃着,下意识的向他养母平常坐的位置看去,而后又瞅了一眼养父平时做的座位,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他察觉到保姆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匆匆的吃饱,离开了餐桌。保姆看着他匆匆的用手抹一把嘴离开不由得拧紧了脸,本已经生出皱纹的脸,瞬间皱纹又好像增加了很多。原先在餐桌上看他这样,碍于少爷和夫人都没说过什么,她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今天,他们正好都不在,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小少爷,请用餐巾擦干净,”他募得回头,眼神里瞬间聚集起某种尖利,就像以前的他一样,保姆心里也是一惊,但是却显然不想退步,她继续牢牢地盯着这个“小少爷。”尖利的目光依然是冷冷的,从他小小的身体里折射出来,让保姆震惊平常看上去沉默异常的小男孩,到底是如何一瞬间会变成这样,像极了一头愤怒异常的小猛兽,尖利的爪子仿佛会随时扑过来撕咬人,她与他坚定地对峙着。在一瞬间,他的眼帘下垂仿佛遮住了所有的东西,仿佛一瞬间恢复了某种平和,他慢慢地拿起洁白的餐巾用力的擦过嘴后带着某种特有的安静放下胳膊将餐巾放在檀木桌子上,而后转过身,离开。那样子,令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保姆觉得他仿佛已然是这所房子的小主人。

他并未过多在意保姆的目光,而是走出餐厅,走到客厅,客厅高高的,深深的,古檀色的沙发,雪白色的毛毯,他此刻就踩在上面,仿佛站在冬日中的积雪里,大大的落地窗,窗外阳光正好,绿绿的草坪,摇曳的绿荫,客厅里璀璨垂落的雪色吊灯,滴滴水晶,华美剔透,透着一种让人迷醉的梦幻般的美,他抬头仰望着,迷蒙的想,以后,他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是的,看样子是这样了。不知不觉得,他的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想法,登时让他的心莫名的安了许多。第一丝生在这里的根系就这样长了出来。

他要做些什么呢?

看着眼前长长的楼梯旋转而上,大理石台阶中间是深咖色,两边则是狭窄的白色,好像是两条雪白的缎带镶嵌在两边蜿蜒而上,咖色的木制扶手,扶手下面是黑色的铁制镂花,支撑着上面厚实的木质扶手,不知道为何,他忽然觉得,如果踏上这个台阶,手放在这样的扶手上,一定会有安全感。

于是,他就踏上了第一个台阶,手放在扶手上,他握住,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瞬间真的有了某种安全感一样。之前上楼,他总是低着头匆匆的走上去,从未像现在这样缓缓地把手放在扶手上握着扶手一步步的往上走。

当他一步一步这样走上这台阶的时候,他看着经过的高高的落地窗,窗外已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好天,蓝天蓝的仿佛让人眩晕,如同现在,他抬起头,望着高高的房顶,在这里看,这里高深的房顶上面盛开着金色的百合花吊灯,玲珑的金色,一切都如同梦境。是啊,这一切可不就是梦境!他这样想到,仿佛有一种眩晕。

他平视着前方,心里面有个声音在说:以后他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他陶醉的望着这一切,另外一个声音仿佛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是的,以后你要在这里生活了,会一直生活下去。

是的,他看着这周围的一切,心中的声音终于确定的说:

他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就在那一天,他不经意间漫步到书房的门口,在哪里他看到了他的养父,他看到书房里那紫檀色的墙纸,那紫檀色的书架,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华贵而又低调,靠着墙壁的几乎全部都是厚重的书架,紫檀色的书架上面泛着沉稳华贵的光泽,书架上厚厚的书一层层排开,厚重到仿佛每一本书籍都承载着岁月的智慧与沧桑。

书房的窗户大大的,透进明亮的光,透明的窗纱静静的垂在窗户的两侧,让他觉得一种静谧的美,他的养父就坐在那张宽大的带着金色镂花的檀木书桌前沉静的看着书,书桌上有一方香炉,静静的燃着沉香,那天他的养父穿了一件淡淡的银灰色的衣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宽大沉厚的椅子里,沉稳宽阔的肩膀,面前静静的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到了书里,看得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沉静,那厚厚的书页,在小小的男孩看来是那样的神圣,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白色的窗纱静静的流泻在地上,仿佛一首安静的乐曲,那时,他发觉就这样看着他的这位养父,在那样静静的沉静中,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信任与可靠的感觉,心里的什么东西仿佛得到了某种沉淀与安慰,养父眼前那本厚厚的书籍,让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让他觉得那是一样很崇高的东西,因为他的养父看的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沉静,而他对他的养父,在那一刻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崇拜感。

回忆的片段,就这样,一段一段的在他眼前流逝过,如同他一个人沉浸的银幕电影,只是只有他知道,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真的。终于,大脑回忆到累了,银幕渐渐熄了影,熄了灯光,一切又回到了现实中。

一如此刻的他,已经长大的他,已经成年的他,此刻就这样坐在这间书房里,夜已经深了,透着深秋时节的凉意,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淡淡的烟雾缭绕而起,他看着那书架上一排排的书,那书在他的眼里,依然是那样的绝代风华,一如曾经。只是,现在的他,现在,又只剩下了他自己而已。所有曾经陪伴过他的人,又都已经离去。

留给他的,就是现在的这个空间,这里的一切,凝练着他曾经的回忆。

这里完全是他的了,他环顾着这一切,窗子打开着,外面的秋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来,可是此时的他,看着现在完全属于他的一切,心里为什么这么空呢?空虚的情绪在整个房间里蔓延着,他的嘴角浮出了一丝怎样的笑,那笑容里似乎浸满了太多真正的寂寞、无奈与疑惑-那样天使般的笑容,似乎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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