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也是过了十多分钟,小方口露出来了,果然出现了两本书。裴红喜出望外地忙把两本书拿了出来。两本书均是内部书籍,一本是《江田岛》。她翻了一翻,是介绍第二次大战前夕,日本为了猎足东方甚至世界,而在江田岛上如何培养武士道精神的事。另一本是《女间谍》,是介绍两次世界大战以来,各国著名女间谍的故事。虽然不是小说,但裴红阅读的兴趣一贯很广,对这两本书也很喜爱。她首先正式翻开了《女间谍》,立刻被里面一些女间谍的神奇、大胆、冒险、风流的生活吸引住了。也不知看了多久,猛地,传来了敲门声,把裴红从痴迷中惊醒过来。她问:“谁?”
“是我,林纲。”传来裴红很熟悉的那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
裴红忙高兴地把门打了开来。
林纲英俊的身影出现了,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含笑地问:“休息好了吗?”
裴红点了点头。
林纲看了看手表,扬起剑眉说:“那好,再过二十分钟,我陪你到五号首长那里去。”
“谁是五号首长?”裴红问。
“就是考查、批准你参军的那位首长嘛!他是我们这支短剑部队的唯一首长。”
“唯一的首长?那为啥不叫一号首长呢?再说为啥不称姓,而是代号呢?”裴红不解地问。
林纲笑着说:“这我也说不出,五号首长是北京中央直接指挥任命的。因我们这支部队特殊,所以一般不准称呼姓名,都是代号。”
“那你的代号是?”裴红好奇地问。
“我的代号是短剑一号”。
“一号?那你是第一个参加短剑部队的?”
“大概是吧!”林纲点了点头。
“我有没有代号呢?”裴红跟着追问。
“参加短剑部队的当然都有。你的代号是短剑——二十五。”
“短剑——二十五?”裴红眨了眨漂亮的眼睫毛,悟过来道:“那我是第二十五个参加短剑部队?”
林纲点了点头。
“我们部队只这几个人?”裴红惊奇地问。
林纲闪着睿智的眼睛风趣地说:“人多了还能特殊?”你还能住这高级的房子?”
那一一我们这几个人的短剑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裴红再也耐不住了,一竿子问到了底。
林纲说:“不要性急嘛!早一点知道,就少一点神秘感!等会你见了五号首长自会明白的!”
裴红羞涩地笑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不好意思地问:“林纲,昨夜里,我朝你举起了枪你恨我吗?”
“干嘛恨你?这也由不得你!这是我们部队的特殊性造成的,这是命令。对于我们这支短剑部队来说,就是要绝对服从命令。就是要自己死,也要服从!”
林纲冷峻的话使得裴红心里猛地一颤。林纲大概看出裴红的神色,站了起来说:“你在我们这支部队生活一段时间,心也会逐渐变得像铁一样硬的!走吧,时间到了。”
裴红跟着林纲出了房间。在穿过长长的通道时,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石门开”的故事,此时,自己犹如走进那神秘的洞……裴红的心咚咚地跳着,跟着林纲到了顶头一个空空如也的小房间。林纲按了按电钮,地板上露出一个方口。裴红再也不会为这些设置感到惊奇了,她一言不发地跟着林纲下了地道。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个密室门口。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密室的门自动开了,五号首长正肃穆地坐在里面。他见了裴红,先温和地点点头:“坐吧。”
裴红坐了下来。
五号首长扫了裴红一眼,开始用很严肃的声调说:“我正式通知你,你参加的是极其光荣神圣的‘小舰队’,是伟大的林副统帅的特种警卫部队。你的代号一—短剑二十五。我是五号首长。是林副统帅亲自委派到上海组建和领导‘小舰队’的。你服从我,就是服从林副统帅,因为我是坚决执行林副统帅布置的一切行动计划。‘小舰队’的每——个队员,也都是林副统帅亲自批准选定的,而且也都与林副统帅有着血与肉的联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的父亲曾当过林副统帅的警卫员。林副统帅一直没有忘记他,当伟大的林副统帅了解到你的父亲被打成‘走资派’,并被关押受审时,立即指示将他解救出来,保护起来,并指示将你选定到‘小舰队’。你要感谢林副统帅的大恩大德,要坚定不移地服从林副统帅,要为了林副统帅而勇敢战斗,要有为了林副统帅不惜洒热血,抛头颅的意志和信念。为了表示对林副统帅的忠诚。来宣誓吧!”
裴红的心里顿时涌上一种巨大的激动:伟大的林副统帅像小太阳般明亮耀眼。能参加他的特种警卫部队是多么幸福和光荣啊!没想到自己也接了父亲的班。可父亲为何一直没给自己透露过他给林副统帅当过警卫员呢?可能是为了保密吧!可林副统帅却一直没有忘记父亲,就在父亲受到摧残的时候,就在我面临着要下放到不毛之地的西北边疆时,林副统帅亲自解救了我们。我一定要一辈子铬记林副统帅的大恩大德。一定要为林副统帅上刀山下火海。
裴红怀着万分激动和虔诚的心情跟着五号首长来到里面的密室。密室里正中挂着伟大的林副统帅的画像。奇怪,林副统帅的画像旁边怎么还有—个年青军人的画像。裴红正感蹊跷,五号首长说了出来:“这是二号首长。是副统帅的虎子林立果同志。林副统帅叫他具体地指挥我们这支‘小舰队’。二号首长是林副统帅的化身。我们对他表示忠诚,也就是对林副统帅表示忠诚。现在,让我们来宣誓吧!
裴红庄严地举起了右手……
宣完誓,从密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是夜深了。裴红极其兴奋地躺倒在床上,她的脑子被巨大的幸福、激动,拥挤得几乎要爆炸,她思来想去地难以入睡。蓦地,她头脑里钻出了怪念头:“为啥林副统帅的特种警卫部队不在北京而在上海呢?”这个念头刚一闪,她就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不敢再想。因为她的脑海马上又出现了刚才牢记的保密条例。她抬起头看了看挂钟,正指向零点正。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的一天到来了,新的生活开始了!不,是特殊的生活真正的开始了……
三
“吱吱嗄嗄,吱吱嗄嗄……”漆黑的夜,隐隐地回荡着这神秘的声响。裴红猛地惊醒了。她先以为又是在做梦。参加“小舰队”才几天,可做的形形色色的怪梦比自己以往二十年所做的怪梦还要多,还要怪!几天来,每天夜里,她都要被怪梦惊醒来好几次……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用手捂着胸口,努力去镇静心跳。定了定神后,她习惯地用手去按灯开关,奇怪,灯却没亮,屋外却传来一阵夜风的呼啸。她真正地吓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神智更清醒了。她现在到底听清了,那“吱吱嗄嗄的声音不是在梦中,而就在眼前:分明是撬门发出的声音。裴红——时吓得把头蒙在被子里,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蓦地,一个念头钻进她脑子里:这是不是又在考验自己呢?若是,自己这副样子不是太难堪了吗? 她索性把头伸了出来,极力装成镇定而严厉地问:“谁?”却没有回音。依是呼啸着卷过——阵夜风。那“吱吱嗄嗄”的撬门声却越来越紧了,裴红的心也越来越紧缩在—起。她想大声喊叫,又怕万一是考验自己,那就丢人了。她索性咬住嘴唇,两眼怔怔地注视着黑黝黝的门,眼巴巴地等着事态的演变。
猛地,门被撞开丁。像呼啸的风一样扑过来几个黑糊糊的蒙面人。裴红吓得要差点昏死过去。她想喊,却发不出声来,她想反抗,四肢却只能无力地动几下。到底像只软绵的羊—-样,被那几个蒙面人塞进了一个大布袋里,抬出了屋,塞进了一辆小轿车。小轿车呼地开动了,裴红被惊骇弄得昏沉过去。
等裴红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黑屋子里的墙上。那几个黑糊糊的蒙面人,也不开灯,也不吱声地蹲在她的周围,吸着烟,那一明一灭的烟火就像坟冥里一闪一闪的鬼火。
见裴红醒来,其中一个蒙面人从腰中抽出一根短而粗、且闪闪发亮的金属棒,走到裴红身边,怪腔怪调地问:“嗯?你加入的是什么组织?有什么秘密?你们的头头是谁?快说!”
裴红蠕动了一下嘴唇,本想分辩地说自己不是参加的什么组织,而是参加的解放军,但猛地又想起这两天来一直在学习的保密条令,她又咬住了嘴唇。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万一透露有关“小舰队”的半点秘密,那自己不仅不能呆在“小舰队”了,而且还可能会被遣送到荒无人烟的北大荒,父亲也可能会重新被关押、批斗。
对方连问几声,见裴红不吭一声,便恼怒了,龇牙咧嘴地发出令人丧魂落魄的嘶叫。随之,用那短粗的金属棒向裴红刺来。裴红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酸、发麻、发疼,几昧掺杂,难受极了,她痛苦得呻吟起来。对方怒吼道:“快说!”
裴红把嘴唇都咬破了,强迫自己脑子里不停地想:一定要对伟大的林副统帅忠心耿耿!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父亲不再受难,一定要挺住!裴红以此坚强的信念来抵挡那乱麻般刺来的魔棒,抵挡那接踵而来难以忍受的痛苦。终于,她心力交瘁,昏死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天还是那般黑,但屋子里却显得很安谧,连外面呼呼的风声都听不到了,自己也感觉不出什么痛苦,好像很舒适地躺着。猛地,她意识到了,自己不是睡在冷冰冰的地上,而是很舒适的床上。这是怎么回事?她定了定神,用手摸了摸床和周围的墙壁,惊奇地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她又去试着按灯的开关,奇怪,灯又亮了。但隐隐发痛的嘴唇又明明提醒自己刚才的一幕是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周身上下看了看,摸了摸,没有弄脏弄黑的痕迹,也没有一处伤痕,但又分明感觉到那种发酸、发麻,发疼在身体内部还残留着星点余味。她又环视了房间,房间里没有一丝任何陌生人撞进来过的痕迹,就连那门,如昨日一样好好的,也没有一丝损坏的样子。咦!奇怪,真奇怪!到底刚才是在梦中呢,还是真发生过那种事?裴红反反复复地想过来想过去,始终不能断定真假,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肚子饿了才是真的!她翻身下了床,梳洗了,要来了早餐,美美地吃了起来。
刚吃完,林纲进来了。裴红见了林纲,如同见了贴心的人一样,又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便从头到尾告诉了林纲。说完了,又补充了一句:“林纲,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做梦?是不是又在考验我?”
林纲眨了眨眼睛说:“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说是梦中,也就是在梦中;你说是在考验你也行。不管是真是假,发没发生过那件事。我看都不必费神去琢磨。最重要最实际的是你活生生、好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并有被狼叼去,或是弄得遍体鳞伤。在我们这里,所接触的特殊、意外、奇妙的事情太多,大脑所承受的刺激太多了,是梦是现实很容易混在了一起。不必大惊小怪,在我们短剑部队呆久了,你就会明白,很多事是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
裴红也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了。林纲站了起来:“好了,你也不要再想了,从今天起,你要开始进行特殊训练了。你要有思想精神准备,特殊训练也是很严格的考验!”
“特殊训练?谁教我?你?”
林纲点了点头,笑道:“那还用说!从一开始,我就被你粘上了嘛!还能摆得脱!”
“有你跟我在一起,那我就什么都不怕,都能挺得住!”裴红歪着头,眨着美丽的眼睛说。说完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话有其昧,脸上不觉飞起一片红云。其实,在她心中,有林纲在,她就觉得踏实多了,是林纲成为她参加“小舰队”的最先引路人,是林纲陪伴她度过了最初最难忘的考验。在这支只有二十五人的“小舰队”里,她自然觉得林纲是最亲近的人了。
林纲也并没有对她的话特别在意,而是很严峻地说:“那就好,走吧,开始去训练吧!”
四
“刷!刷!”两把带有红缨的短剑像两团燃烧着的火飞了过去,把两只正在欢快地吃着青草的白兔刺中了。两只白兔歪倒在地,痛苦地抽动着四肢,那一对红眼珠瞪得像要往外喷血,鲜红的血渐渐染红了那周身洁白的毛。
裴红看着这么活泼可爱的小精灵,转眼间翻滚在血泊之中,心里一阵发麻、发颤。林纲看出她的神色,很严肃地说:“裴红同志,这就是你训练的第一课——飞剑。这是短剑队员最必要、最首要的一项本领,会飞剑也是短剑队员的一个标志,如果你过不了这一关,就不算是个真正的短剑队员哩。”
林纲说着,走过去从血兔的身上取下短剑,在草地上擦了擦,递给裴红。裴红却没有接,仍在怔怔地看着那两只还在抽动的小白兔。林纲把裴红的双肩扳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你还在发愣?这有什么?哦!你可能认为我狠心吧?告诉你,我就是有意飞刺这白兔的,就是专门刺给你看的。你以为我们飞剑是为了玩杂技?哼!我们飞剑的目标是人!是真正的人!活生生的人!你如果连这区区小动物的血都受不了,那还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短剑队员?来吧,接剑!”
裴红只有接过了短剑。林纲跑到前面不远的一棵老槐树前,用粉笔在树上一边画一边说:“这是一个敌人的脑袋。这是他的眼睛,这是他的鼻子,这是嘴,这是心,这边是肺,这下边是腹部,你就把这棵树当作企图害我们林副统帅的敌人吧!要准、狠地向他飞剑!”
画完,林纲走到裴红身边,扳开裴红的手说:“这样拿剑。你飞飞试试看。”
裴红把嘴唇抿成个一字,飞出了短剑,短剑轻飘飘地落到了大槐树的旁边。林纲拿过另一把短剑,说:“飞剑时,眼要直视目标,在飞出去的那—刹那,手腕要有力、果断!你看我的!”说着将剑飞去,正刺中那“敌人”的心口。
林纲跑过去,把两把短剑捡来,递到裴红手中,说:“再来吧!”
裴红这次较果断地接过带有红缨的短剑,认真地练习起来……
练了一天,裴红的胳膊练得发胀、发酸,晚饭后,她正想好好休息休息,林纲又来了,说:“走,到练习场去!”他见裴红没吱声,看出她有些不快,笑笑说:“不要紧张嘛!今晚不是要你再练,是要你去看飞剑表演!”
说着,硬把裴红拉到训练场地上。裴红这才看到,没有出外执行任务的十几个短剑队员们都已在场。他们见了裴红,都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都结束了嘻嘻哈哈,一个个像正式登台表演一样,神情专注地抽出短剑,冷峻地把一支支短剑飞了出去。每一支飞出的短剑都是那么神速,有力,准确,简直分不出千丝高低来。裴红看得眼睛发直、发呆,惊叹不已!她暗暗下了决心:“既然队友们都是这么严肃慎重地对待飞剑,那我也一定要飞出同样的功夫,绝不能给‘小舰队’丢脸!有了这样的信念,第二天,裴红练飞剑也有劲了,一剑一剑不停地像流星一般飞出去。一天下来,手腕肿胀得酸疼,拿起筷子来似轻飘飘的拿不住。她咬咬牙,吃过晚饭,又一个人在月光下偷偷地练了起来……
不出几天,裴红飞出去的剑开始变得有准头了。林纲高兴地夸她比男队员们训练的进度并不差。五号首长也过来看了看裴红飞剑,也连声称赞,并对林纲说:“明天可以提前练习新项目!”
五号首长走后,裴红问林纲:“练习什么新项目?我飞剑的本领还不扎实哩!”
林纲说:“不是别的项目,还是飞剑。但目标不再是固定的大槐树,而是活动的动物!”
第二天,林纲牵来了几只狗,把它们用长绳拴在大槐树下。狗是很灵敏的,大概意识到有杀身之祸,林纲一松手,就都奔跑起来,然而跑不了多远,就被无情的绳索拽住了。狗开始发慌发急,乱蹿乱跳,狂吠、咆哮!林纲把一大堆短剑甩在裴红面前,冷峻地说:“开始吧,认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