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食宝石者

当突然失去平日的兴致，暂时停止忙活的时候，我每每会做起白日梦。这些梦时而若隐若现，像影子一样不可捉摸，时而生动逼真、活灵活现，就好像我脚下的世界一样真实。不管它们是虚幻还是真实，都远非我的意志力所能左右。它们有自己的想法，倏忽来去，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化。一天，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巨大黑坑，坑口围着一圈栏杆，栏杆上坐着许多猿猴，正忙着吞吃手掌上的宝石。这些宝石闪烁着红绿色光芒，猿猴不知餍足地吞咽它们。我知道这就是凯尔特的地狱，也就是我自己的地狱、艺术家的地狱。所有过于饥渴地追求美好新奇之物的人，都会失去心灵的平静和原先的外表，变得奇形怪状、毫无特色。我也看见过别人的地狱，其中一个里，有个阴间的彼得，他长着黑脸白唇，在一个奇特的双重秤上称量着一些看不到的影子们做过的事，既秤量它们做过的坏事，也秤量它们没做到的好事。我看到秤砣上下移动，却看不到那些影子，不过我知道它们都簇拥在他面前。另一次，我看到大量奇形怪状的恶魔——鱼形、蛇形、猿猴形、狗形——它们全都坐在有点像我自己的地狱里的那种黑坑边上，守望一轮月亮——它在深坑里幽幽放光，真像天堂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