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疼痛逐渐消失,琉璃星看着镜子里一张惨白的小脸苦笑。
洗去身上的血迹用凉水拍了拍脸,直到两腮有了些红润才罢手。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侯,夏晨曦已经在桌前准备好晚饭了。白洁的灯光打在他纤瘦的脊背,一双无骨般白皙手摆弄着碗筷,脸上没有了痛苦的情绪,平平淡淡。
依旧那么温润干净,丝毫不见刚才的狼狈。
星星低下头看着自己白色的衣服,几滴血迹已经干了却残留在上面。
曦曦……
如果我们还能活着……
“星星,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不进来?”不知何时,夏晨曦已经走到她面前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含着担忧的看着她。
琉璃星抬头就撞进了那双深情的瞳孔,轻轻一笑。
“突然想看看外面的天了,没想到忘了时间,对不起曦曦,害你担心了。”
眉宇间松了,立时暖意浮上。
笑了笑,他轻轻揽着她进了屋内。直到坐下来的时候瞳孔一紧,全身绷紧。
“星星!你衣服上的血怎么弄得?是不是……”抿了抿薄薄的唇,紧张的询问。
见此,琉璃星一阵心疼,咬着下唇眼睛微酸。
一把抱住夏晨曦的腰身,一张脸埋在坚硬的胸膛,鼻息间都是曦曦的味道。
“曦曦,我也想你好好的,你不要再照顾我了好不好。”
温热的泪水打湿他白色的衬衫。
“这样我们可以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我好怕,死了的话就再也见不到曦曦了……”浓浓的恐惧笼罩着她,身体不住的颤抖。
夏晨曦低头轻轻的吻着她发顶,浓密的眼睑微微垂下,瞳仁中闪过黯淡的流光。
他何尝不曾害怕……
害怕先离去,让星星哭呢?害怕留下她一个人,晚上想他了怎么办……
没有他在身边,这个笨蛋一定会哭的,他又怎么不害怕?
良久,他淡淡扯开嘴角眼里溢出柔光。
“好,听星星的。嗯?”浑厚温润的嗓音好听极了。
闻言。琉璃星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惊愕,然后一阵欣喜。
“你说真的!你不能骗我曦曦,你不能骗我……唔”
突如其来的吻扑面而来,眼眶的泪水生生止住,身子一软靠在暖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唇舌轻点缠绕,紧紧的相拥着。
曦曦。
还好,你还在身边……
……
——
“冷逸风!你给我站住!”一声娇呵响彻四周。
出乎意料的冷逸风背对着她停下。阳光打在他身上暖暖的。
“你要是还喜欢小璃的话我不会介意的。”干净的眼睛有些黯淡。“我来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就回去了,可能我还要出国了……不过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甩掉我!”
“我就不信我钓不到你!反正在我回来之前你给我守身如玉!那个,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李梅是那么好摆脱的吗?等着吧,回去给爸妈说不出国,缠不死他也得腻死他!
挺拔的身形转了过去,看着离去的背影,一抹轻笑浮出嘴角,温润的眉眼舒展。
……
“今天还好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买。”琉璃星坐在床边,看着夏泽钥笑了笑。
因为眼睛上还包着纱布,他的表情,琉璃星看的不真切。
“除了看不到,没有什么不好的。”
“……”语塞,琉璃星抿了抿嘴角。
“笨蛋我开玩笑的。”不用看,他就想象出琉璃星一脸自责难过的神情。
“钥学长变坏了呢。”这样说着他还是松了口气。
“对了,医生说一个月后就可以做眼角移植手术,希望第一个看见的是你。”夏泽玥靠在床头,一双无神的眼睛涣散。
“那个时候……你会在的吧……”扭过头,背对着她。眼眶微微红了。
玥学长,对不起。
在这份感情中,她也曾心动过,她知道夏泽玥也同样。
只是……
她没有料想过。自己会真的喜欢上他,她没有料想到,曦曦还活着。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钥学长可以这样轻易的原谅她呢。
外面的天变得越来越蓝了,琉璃星疲倦的闭上了清澈灵动的眼睛慢慢沉睡。
“可能……已经不在了……”低声的喃喃,轻的没有任何人听见。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琉璃星已经躺在床上,有雨打在窗户外的声音,似乎下的特别大。
昏暗的灯光笼罩了整个房间,琉璃星抬起头环顾四周。
夏晨曦衣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座在窗前的坎上,一只腿曲着。雨水有些许打在他脸上,他却无动于衷。
一张温润的脸上淡然,纤细的睫毛盖住了双眼,似乎睡着了。
星星掀开被子来到了他身边,一股泥土的浓香直入鼻翼,雨中还带着凉风。
她抬起手抚着他的脸,轻轻拭去脸上的雨水,指尖冰凉。
渐渐的,琉璃星眼里浮现哀伤。
这样,对着上天偷来的日子,还可以维持多久……
从前,她觉得时间真的好漫长,没有曦曦的每一天都那么煎熬,如今,她竟然觉得时间变得真快……
曦曦瘦了呢,下巴变尖了。有时候抱着他,会觉得硌这骨头都是疼的。
“夏晨曦,和你在一起就是我的梦……”一声轻喃,琉璃星环着他的腰身合上了眼。
在她头顶的上方,夏晨曦的菱唇轻轻弯起,在她又快要进去梦乡的时候,一只手搂住了她。
迷糊中,琉璃星抬眼看着曦曦,模糊中,只见夏晨曦睁开涟漪的瞳仁看着她,嘴边是一抹舒心的笑容。
“星星,我也是呢……”寂静的房间里,好听的声音像打在平静的湖面上般。
呐,夏晨曦,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
“爹地!妈咪!”琉璃星睡醒就看见病房里的两个人一阵欢喜。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或许是因为有曦曦在身边,所以竟然让她都忘记了。好像在她进医院之后就没有见过父母了。
夏晨曦走到她床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笑“伯父伯母有来过,不过那时候你都在睡觉,没有把你叫醒。”
“是啊,晨曦都不让把你吵醒,昨天和你爹地还特意问了时间,好在你醒的时候过来。”妇女坐在床边微笑,岁月丝毫没有在她脸上经过。
妇女看了一眼屹立在一旁的男人,不悦的皱起了秀眉。
这个男人真不可爱,明明在家的时候还吵着要过来看女儿的,结果见到女儿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男人一直手握拳,掩饰着嘴角“怎么样,这几天病情有复发吗?”
“……”女人死死的盯着他,这个问题能问吗……
果然,琉璃星嘴角一僵,然后神情淡然的摇了摇头“不,没有呢。”
肩膀上有些许下沉,琉璃星抬眼看着夏晨曦眼里一黯。
“小璃……妈咪真的……”女人声音哽咽起来,捂住双眼身体颤抖。
星星看着母亲哭泣的样子楞神。
很小的时候母亲对她来说就是依赖,直到后来曦曦的离开,自己便不再说话,与她的接触也越来越少了。好像是开始陌生了……
似乎,她做错了许多事呢……
她伸出手轻轻的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脖颈。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对他们做孩子们应该做的事,一直以来都任性的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
“星星,明天我们去看彩虹……好不好?”
“……好……”夜里,她眼睛紧紧的闭上,一滴一滴眼泪落在枕边。
曦曦,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她能听出来,曦曦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声音也变得轻了。
一双星辰般的眼睛在夜里闪烁,只是充满了哀伤。
星星,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