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阳县小岔乡一户农家借宿后,由当地青年朋友张成带路,寻到了七个山甄家堡。
七个山,是互不相联的七个山丘,夹在连绵叠嶂的山峦中,猛然看去,似七座整齐并列的巨大坟丘,细细端详又觉得似七个大小不均的热馒头,山上桃杏芬芳,枝丫茂盛,山野氤氲,似热馒头蒸腾的热气。山坡修出的梯田层层向上,种植的小麦、豌豆和油菜相互映衬,秀丽而清新。甄家堡建在最高的第三座山头,建筑面积虽仅有两千余平方米,但形状奇特、兀立自然,好似七兄弟中最具文采的三弟,顶着一顶文官的头冠。甄家堡风烛残年,已略有颓败,但从它犹存的形迹中看,那些筑建它的主人,在当初一定充满了牢固的决心与反抗的气度,也可以想象它当年傲然于世的英姿。
七个山甄家堡,位于彭阳县小岔乡吊岔村七个山生产组,这里现在居住着三十多户二百多口人,最多的还是甄姓人家。据甄家堡建造者的后人—现在教书的甄维权老师讲,甄家堡是他爷爷甄自立联合当地惠姓人家集体筑建起来的。这里,曾经土匪横行,使庄户人坐卧不宁,大家只好联合起来,推举富户甄自立出头,组织民众集体筑建这座防匪自卫的土堡。土堡夯成之时,正是解放之日,所以甄家堡没有派上用场,其中也从未有人住过。
七个山生产组与冯庄乡小湾村的茅刺洼一沟之隔。据生活在七个山第一个山上的惠生万老先生讲,他曾经听爷爷讲,两村之间原本没有这条十余丈深的沟壑,这沟壑是民国9年大地震时,连续40天大雨形成的洪水冲出来的。在这座甄家堡之外,当地农户还在第二个山的山腰上挖筑了名曰“七九筒子”的防匪“隐子洞”(“七九筒子”由七个悬空的窑洞组成,层层叠叠,易守难攻,且高不可攀,每个窑洞相互连接又随时可以切断,窑洞宽七尺高九尺,深十丈左右),明堡和暗洞间相互照应,形成了不可侵犯的联防工事。自他祖上从甘肃镇远来到此地,已经百年有余,这里已经成了他安居乐业的真正家园。
七个山不但有原始天造的七个山丘,有近代人修筑的甄家堡和“七九筒子”,还有明朝人留下的七层璎珞宝塔。在与七个山第一个山一沟之隔的宋家台上,有半隐半现的、背靠山坡高达15米的八角砖塔。
笔者来到塔前,宝塔二层的阴面,有块显而易见的石匾。匾额四周有浪花飞溅的饰纹,中间有双线镌刻的“璎珞宝塔”塔名。塔名前有“发心功德张侃高氏”题头,塔名后落款时间为“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三月初一立”。
当地人对宝塔有许多优美的传说,有人说此塔乃一位姓张的官人为自己姓高的儿媳所建。传说年馑中张公死了儿子,而未尝男亲女爱的儿媳高氏并不改嫁,在张家勤劳贤孝,供养公公。公公潜心攻读,终于夺得了七品功名,他回到故里,儿媳已离开人世,张公痛不欲生,为了纪念儿媳,在七个山顶端的风水宝地上建造了“璎珞宝塔”,以祀铭记。
另有传说:七个山以东几里地的崖石上,有七仙女的天然浮像。这七个山是七个仙女在人间的坟茔,而“璎珞宝塔”以及塔前的佛龛正是奠祭七仙女的处所。
这种种传说都无据可考,惠生万老先生说:“一切当以历史记载为据。”
笔者查询历史,在《宣统固原州志·人物志·懿行》中获得:“张侃(明朝人物),固原卫人,其家居七个山。嘉靖三十年春,有堪舆士(相当于风水先生)过其庄,上下相度,谓侃曰:‘此山若建塔,当主斯郡文风日进,科第联翩。’侃应之曰:‘若然,当勉之。’于是竭资鸠工,阅一年而告成。塔高五丈余,至今犹巍然生色也。自题曰‘璎珞宝塔’,后人谓为‘北山文笔’。”
可见这座“璎珞宝塔”是张侃及其内属高氏为“斯郡”众人的“文风日进,科第联翩”而“竭资鸠工”的公益宝塔,这种行迹更加令人钦佩。
据甄维权老师讲,他爷爷提到“璎珞宝塔”时总会提到民国9年大地震。地震中“璎珞宝塔”与周围的柳树一同左右摇晃、上下颠覆,塔角的风铃响彻山谷,犹如醒世警铃,使人毛骨悚然。地震结束后,活下来的人都走到塔前观望,柳树大多折断,附近山坡滑落,可“璎珞宝塔”岿然未动,无一丝裂纹。大伙非常惊叹:“璎珞宝塔是一座神塔啊。”
我们一行三人准备离开塔院,到塔前的佛龛中焚香敬奠,默默祈祷。张成是一位有宗教信仰的青年,叩头之后,他握住龛台前的羊角,摇掷了三次,高兴地说:“我摇了三卦,都是神角,都是最好的预兆,这里今年一定风调雨顺,我们也一定一路平安。”
甄家堡七个山
正对层层梯田,看到上升的气流
麦苗高举豆秧,豆秧簇拥油菜
油菜花啊
伸出小手
漫天飞舞的花朵,在养蜂人眼里
是针尖大的甜
那白蝴蝶,反复无常
戏谑我的双眼,忽高忽低忽暗忽明
诱惑我,落入谷底
陪伴我的土坯、卵石
是坡上滚下来的
小溪,是悬空的树根挽留下来的
是伸手不及的
坡上爬上爬下的大哥
赶着苍老灰驴,它们背负着七个水囊
还在为人步入天堂,一层一层
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