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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三幕 荣耀的凯尔特(Ⅰ)

清晨的微曦十分柔和,汩汩的溪流往复着清铃般的声音,艾莉婕眯起蓝宝石般动人的双眸,懒懒的舒展着身姿。

“乌鲁,这条!这条不错!”零将裤腿挽至膝盖,在溪水中随性的奔跑着。

“呜呜呜!”小狗听到指令,箭一般蹿向目标,就像捕猎中的豹子,动若惊雷。

“这个!这个也不错!”

“诶?不好……”少年脚下一滑,倒头栽进了溪流中。

噗通!

艾莉婕扶额,扭头无视了这两个活宝,她挑了一块干燥平坦的岩石坐下,拨了拨溪流的波纹,开始清洗左手中指上的一枚天蓝色指环。

两道熟悉的身影随着溪流漂到艾莉婕眼角的余光中。

艾莉婕也不抬头,目光始终在那枚戒指上。“Zero,再不起来,你的旧伤就要复发了。”

零正和乌鲁享受着漂浮的乐趣,听到这话,零的心中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感动,她终于知道关心自己了么。

这时,一只河蟹从沙床中爬了出来,却发现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自己领地的阳光,于是它愤愤的举起大螯,狠狠地掐在零的屁股上。

“嗷呜——!”零几乎是直接从溪水中弹出来的,他倒在石地上,不停的打着滚,“乌鲁,快…快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

艾莉婕轻叹一声,拔出黑星一枪击落了那只顽强的河蟹。她微微蹙起黛眉,刚才的枪鸣中带着些许颤抖,恐怕零件要撑不住了。

当初她准备重装黑星时,才发现它不仅仅是进水这么简单,许多零件上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有的甚至直接粉碎了。她现在用的零件,是士兵们甲胄碎片的替代品,可这个世界的锻造工艺还不是很先进,对于黑星的射击负担而言,它们就像玻璃一样脆弱。

“对了,过两天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吧!”零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去哪里?”

“格拉西亚学院!”零说着,眼中充满了期待与向往。

艾莉婕终于抬起了头,问道:“学院?为什么要上学呢?你说过的吧,在这里,升阶才是最重要的。”

“进了学院,就可以有更好的进阶方式,也更容易进阶了啊!”

“哦。”艾莉婕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继续说:“那我…也可以去么?”

零眨了眨紫罗兰色的大眼睛,拍着胸脯说:“当然可以了!只要是符合标准的都能入校!”说这话时,零带着一种“学院是我家”的自豪感。

“学费呢?”

“只有那些S以下的学院才会收学费,我们要去的是贵族学院,SSS级!学费是不用学生承担的。”

“你是贵族?”艾莉婕挑了挑眉,她实在无法把面前的男孩和高雅的舞会结合在一起,那将是怎样一幅令人无语的画面啊。

“是贵族们开办的,你看我哪里像贵族了?给贵族提鞋还差不多!”

“嗯,说的也是。”艾莉婕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那就收拾一下好了,明天清晨出发。”

零仿佛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仔细的回味了一下,说:“诶?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于是,零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带着乌鲁去守株待兔,溯源的鳟鱼就这样进入了陷阱。捕获了足够的食物,零又整理了一下背包,武器只有一把匕首了,那把长剑听说已经断了,他想着,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做工精美的面具。他抓起面具放进了背包。

……

夜色静谧,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光妆染着漆黑的天穹,那上面,繁星满缀。

艾莉婕还没有入睡,她想起了自己的皇都,不知道战事有没有平息,她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自己也变得天真了,战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平息呢?自己不在,也不知道老克劳迪能不能管理好军队,护庭之花们肯定急得团团转吧?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过来,再次打断了她的思绪,而那只手正拍在她起伏的胸脯上。

艾莉婕看着旁边睡相堪比加菲猫的零,默默拔出了腰间的黑星……

“乌鲁…我来陪你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白色小狗兴奋的睁开漆黑的小眼睛,却被眼前的“怪物”吓得炸了毛。

“呜呜呜!”小狗泪眼汪汪的冲着面前的“怪物”呜呜的叫着。

“好了好了…别怕,是我。”“怪物”抚了抚小狗的后背,熟悉的感觉顿时令小狗平静了下来。

那是零,只是此刻的他,鼻青脸肿,鼻子上还残留着些许鲜血,半斜的嘴一开一合“这姑奶奶下手也太狠了,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

……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丛,落下细碎的光斑,微风习习,携来了某人聒噪的叫喊。

“不是吧!为什么这森林这么大啊?”零仰天长叹,他们已经在这片树丛里走了一上午了!

艾莉婕补充说,“不是森林太大了,而是我们一直在原地转圈罢了,看,那里还有我留下的标记。”

零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真看到了刻在树干上的标记,那是三只休憩的狮子,头戴王冠,昂首挺胸,透露着森林之王的威严。

“这标记好漂亮啊……”零由衷的赞叹道。

“这是我的家徽,我学习雕刻的第一件作品就是它。”艾莉婕说。

“哦,怪不得刻的这么好……诶?不对啊,我们迷路了吧!这时候不应该讨论这个的吧!”零猛的意识到他们跑题了。

“迷路就迷路了吧,着急也没用。”艾莉婕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呜呜呜!”乌鲁突然叫了起来,不断地用嘴拽着零的裤子。

“乌鲁,别着急,小艾说的对,我们先冷静一下。”零装成一副很老成的样子安抚着小狗说。

“乌鲁是发现线索了,而不是着急乱走,你仔细听。”艾莉婕闭上眼,不去理会零的迟钝。

“啊?是这样啊…”零尴尬的挠了挠头,也闭上眼,虽然不知道要听什么。

树丛簌簌沙沙的声音包围着他们,这是零熟悉的声音,但此刻,却少了鸟儿的高鸣。而这时,风停了,树丛也安静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隐约的,又出现了一些声音,仿佛水滴,仿佛叶落,那是落叶拂过水面的声音。

“听到了么?”艾莉婕睁开眼睛,问着零,却发现零已经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走吧,乌鲁!让我们去看看那是什么!”零一边跑一边说着。

“呜呜~”乌鲁有些踌躇的蹲在艾莉婕身边,样子有些不安。

“走吧,乌鲁,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艾莉婕抚着乌鲁的后背,浅浅的笑了笑,抱着乌鲁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零看着眼前的场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燃月之森内,怎么会有这种建筑!

那是一片湖,湖面如镜,偶尔拂过的几片落叶在上面留下了皱纹般的涟漪,阳光照在上面,没有粼粼的水光,仿佛那是一片虚无。

在那沉寂的湖泊之上,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就像帕德嫩神殿那样,无数石柱并排矗立,支撑着它的身躯,洁白的石灰岩路面一尘不染,两旁高耸的雕纹石砌似夹道欢迎的侍从,时刻恭候主人的回归。

“我们好像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而且。主人貌似并不欢迎我们。”艾莉婕放下乌鲁,警觉的拔出黑星,对零说道。

踢踏,踢踏,踢踏……

清脆的马蹄声回荡在身边,薄薄的雾气好像女子掩面的轻纱,静静地落在湖泊四周。

“快走…”艾莉婕拉起零便向雾外跑去。

一个魁伟的身影从薄雾中踱出,零回头瞥了一眼,那是匹披戴铠甲的战马,后背上覆盖着一张不明地域的国旗,坐在马背上的人手执长枪与缰绳,一身乌金重铠,漆黑的披风无风自动,但那具精壮的身体之上,没有头颅!

他的战骑昂首扬尾,发出气魄雄浑的嘶鸣,双眸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落叶被马蹄高高卷起,这位骑士高举着寒光涌动的长枪,似一阵疾风冲向两人。

“还能逃得出去吗?!”零大喊着,他明显感觉双方的速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闭上嘴,听我指挥。”艾莉婕的眼神变得凌厉,此刻的她不再是梦想中那个无拘无束的小女孩,而是回到了那位举手投足间倾洒江山的皇。

骑士的长枪刺得这里几乎凝固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眼看着便要将两人刺穿。

“头都没了还这么嚣张…”零还是禁不住嘟囔着。

艾莉婕抬腿将零踢向雾外,侧身避过骑士的枪锋,同时对着长枪扣动了扳机。没有掌握附近的情况,艾莉婕自然不会贸然造成杀伤。

只是,骑士手中的长枪被子弹震得嗡嗡作响,却丝毫没有偏离原本的轨迹,长枪携带的疾风划破了艾莉婕俏丽的脸颊,留下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

“嘁。”艾莉婕向后跃出老远,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鲜血。

“小艾!这里是……”零的声音忽然传来。

艾莉婕看向零,只见原本雾外的树丛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神殿,万花筒般,无数神殿矗立在薄雾外,如朝拜般将他们所在的神殿围在中间。

艾莉婕的眼中也少见的出现了错愕,这些非科学的东西远在她的认知之外!

战马的嘶鸣拉回了艾莉婕的思绪,它前蹄悬空,迅速调转方向再次向艾莉婕冲了过来。

艾莉婕甩开思绪,双手交叉,两把黑星连续喷吐着骇人的火舌。

一枪刺出,艾莉婕越至半空,樱色长发与修长的双腿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又连续对着骑士的肩膀攻击了几次才落回地面,她猛地转身,朝着骑士毫无防备的后背攻击。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断的回荡着,子弹被乌金重铠全数挡下。

乒——!

射击中的黑星突然抛了壳,击发机、复进机和枪管、套筒等零件散落了一地。

艾莉婕看着手中七零八碎的黑星,和鲜血横流的双手,拧紧了黛眉。这些零件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啊。

对面的骑士再次转过头面对着她,艾莉婕的脑中似有闪电划过,她收回了拔出那最后一把手枪的想法,抬手做出停止的手势。就在骑士的长枪即将贯穿她时,她突然开了口。

“The·first,no·cruelty!(第一,不准残忍)”话语好像绝对的命令一般,骑士猛拉缰绳,战马嘶鸣着抬起前蹄,停在了艾莉婕的面前。

“The·second,Not·to·hurt·the·elderly·and·infirm!(第二,不伤老弱妇孺)”艾莉婕接着说道,犹如一位国王加冕自己的骑士。而战马上的骑士则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雕塑一般。

战场瞬间沉寂了下来。

“小艾?”赶来的零看着和谐的两人,不禁问道。

艾莉婕突然脱力,这把托卡列夫TT33的后座力十分强劲,更何况她还是同时使用两把!

零急忙上前扶住她,又扭头看向旁边雕塑一般的无头骑士,“这家伙怎么不动了?”

“恰巧血统有点用……”艾莉婕白皙的脸庞在此刻略显苍白。

这时,中央的神殿中,传来了清晰的钟鸣声,周围白茫茫的一切好像已经将他们与世隔绝了。

“走吧,这里的主人在召见我们呢。”艾莉婕笑了笑,笑容美得惹人怜惜。

“是在召见你吧…”零也不多问,继续说,“别勉强了,我背你。”

艾莉婕乖巧地趴在零的背上,好像刚才狠厉的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那是我的一位祖先,如果不是看到这些神殿的位置,我还真想不到是他呢。”艾莉婕看出了零内心想知道却不能问的纠结,率先开口道。

“神殿?”零望了一眼周围的神殿,“不就是个圆形么?”

“没错,我的祖先亚瑟王,拥有一个集团,它的名字就叫做——圆桌骑士。刚才那匹战马的后背上也有覆盖着凯尔特的旗帜,我也是在半空中瞥到后才敢确认的。”艾莉婕说。

“什么凯尔特,什么亚瑟王,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反正我知道,你没事,这就是最重要的。”零毅然的说着,谁敢动他的同伴,他就跟谁拼命!

“嗯……”艾莉婕也不再说什么,心中不停的模拟着自己和祖先的对话,或者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踏过洁白的石灰岩路面,面前是庞大的宫殿,一处狭小的入口倒显得与它极不合衬。

艾莉婕放开零,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恭敬的说:“Alijia·S·Flaye,sixteenth·generations·of·the·royal·family。(艾莉婕,芙蕾雅第十六代王室)”

门中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说的是流利的日耳曼语,“原来是芙蕾雅的后裔,进来吧。”

宫殿的理石地面好像水面般平滑,屋顶镶满了切面复杂的原矿钻石,如星辰般照亮了封闭的宫殿,空旷的宫殿内,只有一座摆着精美饰品盒的小烛台。

“可惜现在的我,只是一道灵魂……刚才高文的无礼请不要介意。”苍老的声音轻叹一声,说着。

“这倒无碍,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艾莉婕问道。

“看来你也跳进那条海峡了啊……”苍老的声音不见丝毫波动。

“是的…情况所迫。”艾莉婕说。

“想必你也听说过了,我的骑士团覆灭的历史。”

“是的……”艾莉婕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亚瑟王的事迹令后世瞻仰,但他的覆灭却并不怎么光彩。

“当时我们攻打着以色列,并无余力抵挡叛军,但是骑士永远不可能投降,就算尸首也不能留给敌人。”苍老的声音雄浑有力,却仍不见半点波动。“当时我们处于不列颠尼亚边境,就在那条海峡上方,我忠诚的骑士们追随着我,前赴后继的跳入了那条海峡。”

艾莉婕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室礼仪,这样的精神足以领她钦佩。“这么说,英吉利海峡就是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么?”

“也许吧,我们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之后,居然能够以这种姿态继续苟活,就像是某种诅咒。”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凉,“也许是生前杀伐无数,上帝不肯宽恕我们。”

“您多虑了,其实不是这样的…”艾莉婕说“我听说这个世界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叫做灵力,而它以等阶评定,或许是您和骑士们的等阶太高,凭借这种力量达到了灵魂不灭的境界。”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苍老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

艾莉婕将手搭在零的肩膀上,介绍说“这位少年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他告诉我关于这里的事宜,这里的语言也是他教给我的。”

零被艾莉婕推了推,莫名其妙的对着空气鞠了一躬。

“呵呵,原来如此。”两人面前的空气突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道幽绿色的身影缓缓凝现。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外貌与古代作家形容的亚瑟王如出一辙。但除了那被重铠覆盖的上身,腰部以下都渐渐淡化,淹没在空气中。

“见过先祖”艾莉婕抚着胸口,行了一个贵族礼节。而零目瞪口呆的看着,虽然以前在学院学习过,但真正的灵魂不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想不到如今的皇权掌握者是如此美丽的公主。”亚瑟王的语气带着些许赞叹。

“先祖谬赞了,晚辈还年轻,许多地方还要借助于大臣们群策群力。”艾莉婕说。

亚瑟王和蔼的笑了笑,打开了烛台上的精美装饰盒,一只华贵的指环正静静地躺在里面,纯金的指环上,纹刻着凯尔特的标志,三颗切面精美的钻石紧紧的镶在上面,钻石旁,雕刻着盛放的玫瑰。

他将指环递给零,说:“你来帮她带上。”

“先祖,这是……”

亚瑟王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把指环递到零手中。

零被塞了个指环,莫名其妙的看向艾莉婕。

艾莉婕扶额,不知道先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伸出了左手。在指环接触手指的瞬间,那三颗钻石突然闪烁着血红色的光泽。

亚瑟王笑了笑“这指环可以提升你体内凯尔特的血统,上面的三颗钻石代表着三次机会。”

“机会?”艾莉婕问道。

“能够代表我指挥骑士们的王权之戒。但只有三次机会,你每使用一次,就会有一颗钻石失去血红的光泽,也失去了效用。”亚瑟王说,“而且,在这之前,你需要同意为我做一件事。”

“为先祖效力义不容辞!”艾莉婕单膝点地,樱色长发如瀑般倾泻。

这时,宫殿外传来了奔腾的马蹄声,无数断头的骑士坐在他们的战骑上,列于那座宫殿面前。整齐的将长枪点地,似乎在等待王的指令。

雄浑的苍老声音高亢的响起,情绪激昂,“现在,芙蕾雅的后裔啊,如果你能帮助我们重回故国,安葬旧乡,我的骑士们可以在此立誓,为你效力三次!以血为契,以脉为约,此言此语,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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