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条件的,你一个小女娃不懂不要乱说。”洛仕龄的好脾气用完了。
“啪!”倾昀掷了一块黑木牌在桌上,“几位长辈请看清楚了,然后请听倾昀把话说完。”这黑木牌是洛知渊的随身信物。
“倾昀知道,仕龄族叔说的是什么,郎氏舍出了一个大好的条件,但是那不足以抵得上陇县,如果那边的人在官道上做手脚,运灾物资出了问题,那二叔你险矣,陇县的地皮一直无人来争,今日怎么出了个郎氏呢?如果截断官道,那么岭南又将出现土皇帝,如果有人上疏朝廷,二叔,那就是你政绩上的污点。还有你们说不敢?或许是不敢,可是你们能保证吗?”倾昀站了起来。
“几位长辈,都是朝中大臣,须知你们的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陇县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家用那么大的税贡来换呢?如果没有,那在官道上必有所图。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有了消息会通知各位的。”倾昀再扫她家族中的亲人,所有人的眼光都带着打量,不可置信。
“二叔,岭南的灾害,岑侍郎的奏疏不错,可以采用,只是我知道,现在户部还忙着抚慰支伊纳德的残余,现在的银钱流动速度不行,太快了,必须控制,因为今年不会是个丰收年,龙江大战,拉走了太多壮丁,今年春天少雨,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到了冬日里,民众们,需要国库大量银钱支持。但是你不能节流,该给的得给,所以只能开源。”倾昀一面说,一面取了一本奏疏出来,亲手交给洛弦懿。
“二叔,这是开源的方案,您看一下,找个时间尽快上奏凌帝吧。”
倾昀不管其他,继续走了两步,到了她大堂兄的身后,淡淡开口,“隽卿堂兄,你和七皇子走地近,在你的吏部,新进了一个主簿,他是七皇子的一个良娣的亲哥哥,隽卿堂兄,还是小心被人诟病的好,这个人前些日子的上疏里全是为七皇子唱赞歌的,实在有结党之嫌。”
“慢着!”洛隽卿尚未反应,另一个族兄,叫洛定寻已吼了起来,“,你,你凭什么?在这边说这些,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定寻族兄,我凭什么?那族兄能联系到我父亲吗?”倾昀再次走回自己的座位。
“给二叔的上疏便是父亲拟的,二叔应该能认出笔迹吧。二叔觉得如何呢?”倾昀完美的凤眸扫向她的叔叔。
“很好。”洛弦懿自知不如。
“嗯,爹爹身为族长,自然不会不管洛府,各位长辈有什么,也可以尽量说出来。”倾昀喝茶。
“族长如今何处?”有人问。
“这个倾昀自然知道,但是不方便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难道不姓洛。”
“族叔,难道我父亲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你也敢说这个话吗?族长交代的事不容质疑,你们想反对吗?”倾昀一面说,一面站起,她朝墨雪看了一眼,示意明显。
墨雪接到授意,坚定走出,和倾昀并立,他一身黑衣,气息内敛,给倾昀平添了气势。
这族会进行到这里,又一次无语了。
“各位长辈不用担心,以后有什么,临渊阁内还是有人会管,只是难题就要说,二叔这边,他是宰相,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接问二叔好了,有什么问题,我会和二叔沟通,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倾昀也会代大家转达给父亲,只是所有的族会……,倾昀都会代父亲来亲自主持,请问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所有人都不可置信,一个女子来主持族会,她凭什么?洛氏立世千年来,男子开脱疆土,平定外患,女子守护内院。由女人来居主位开族会的,只有一次例外,那人是个女族长,可是那个女子也是有了四长老的支持,每每族会,都有四长老的同时出场的,可是这个女子凭什么?
“浅浅,你代为转达你父亲的意思是可以的,只是这族会,是男子的事,你作为女子不能参与。”洛弦懿拿出了宰相的威势。
倾昀不看他们,淡淡转身,背朝他们,“云棠族兄,兵部那边,你的动作不能太大,凌帝不是好糊弄的,现在倒是很多人向来糊弄我们呢。”
说完,倾昀又转身,那句凌帝不是好糊弄的,让所有人凝了眉,她再次开口,“最新的京畿护卫营主事,差不多都换上了凌帝的人,大家应该明白,凌帝还未有立嗣的想法,大家不要站错队伍,免得洛氏遭殃。这次借着我的婚事,凌帝收了他们韦氏的兵权,现在他所任之人,皆是他的心腹,其中各个皇子都有分到,但我们洛氏无权,其实我们也不需要争权,但是通过这件事,能看到什么,大家好好想想吧。”
被点到名的,都有些惊愣,他们没有想到呀,真的没有想到。
“二叔,你说我没有资格参与,可是父亲允许了,怎么办?另外我族地内的长辈也同意了。”说完,倾昀手一摆。
墨雪从怀中取出书信,展于洛弦懿面前,在估计洛弦懿看完后,立刻收回,再次回到倾昀身旁,一句话不多。
其他人都不明白,看向洛弦懿,但见这个熙朝宰相脸色有点发白,一句话都没有了。
“嗯,二叔可是没有意见了?”倾昀坐下发问。
“是的,你既然是唯一能和你父亲联系的人,我们自然也不多说什么了,这是你必须保证及时传达我们的想法,及你父亲的意思。”洛弦懿看向倾昀开口。
“这个自然,二叔,您放心,您是宰相,很多事您就做主便好,只是这族会嘛,依然照旧,侄女只是听听而已。”倾昀笑,很淡。
从此之后,洛氏一族,族权尽落倾昀之手,但是也没有那么容易的,今日只是开始,以后有了诸多考验,小小女子打着父亲的名义,一步步震慑族中长辈,为洛氏披荆斩棘。
现在正是芙蓉花开的时节,空气里的暑气到达了最高峰,倾昀这些天有些忙,她一直在费心布置别院,秘密联系冰块的运输,要知道“冰”谐音“兵”,寻常人家不可能有储冰室,这些都是她从皇室里弄出来的,又预定了水车,她要办一个最凉爽的夏日贵族宴会。
奥曦看着这几****妹子的忙碌,也有些心疼,“你说,你这些个忙碌都是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不过为了我的贵族第一宴的名头不要被人抢走。”倾昀在芜沁坞的书房里拟着请柬。
“这只是其一吧。”奥曦不动声色地拿起那一张张写好的名帖。
“浅浅从不瞒大哥的,大哥知道些什么呢,还是小妹有了什么破绽?”倾昀手下短笺是浅紫的,很梦幻的颜色。
“没有,不会有的,只是我知道而已。”奥曦当然明白妹妹。
“嗯,知妹莫若兄,大哥当然是好大哥。”
“小妹呀,其实那些个族中长辈还是可以信任的。他们是洛氏子弟,自然明白树倒猢孙散的道理。你这样日夜操劳,太辛苦。”奥曦的墨玉眼瞄向妹妹,眼前的小妹如此娇嫩,却承载了那么多。
“我知道,洛氏直系在这豊平中做官的并不多,除了二叔官至宰相,仕龄族叔在户部担了个侍郎的四品官位,隽卿堂兄在吏部也担了个四品的侍郎官位,信贺伯父在兵部虽是四品官,却是个虚职,其他族兄,也就是云棠族兄在兵部稍有作用,至于你嘛,完全是游乐,所以我洛氏并不是拥权自重的氏族。”倾昀写完了那个名帖。
“我们实在是比不上其他人,看李氏,他们虽然贵不及洛氏,但是门生满天下,这才更像氏族门阀家庭。”倾昀一样看向奥曦。
“你想说什么?”洛奥曦收起了玩乐的表情。
“兄长说的,我自然知道,我当然信他们,就这么点人,怎么能不团结。所以在族会之时,我差不多和他们摊牌了,可是他们不信我,大哥,他们不信我。这就难了,我不会派人盯着他们,如果我们洛家要出什么害群之马,那么千年富贵是他们要舍得,与我无关,可是我相信洛氏直系的人,因为他们是直系的,这些个长辈平常也有来往,他们对洛氏的忠心我自然知道,但是我需要一双可以信赖的眼睛,帮我盯着朝堂,以前有父亲,现在没有了。”
“浅浅,你想暗示我吗?”奥曦笑。
“大哥如此聪慧,定然明白,如果我需要你,定会直接开口,怎么会暗示那么客气,但是那双眼,我不想栽培什么,我希望二叔的信任能来的快些。不过兄长已经明白了我急急来办这么大一场宴会的用意了吧,我不是不信任,而是需要自己看到一些东西而已。”
“浅浅,你太辛苦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华姨他们都是我族的秘密力量,你绝对可以用,我也会帮你。”奥曦坐到了倾昀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