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这绝不可能,不可能是依那邪亲自打这个仗。”倾昀这时并没有覆上面纱,出尘的容颜现在是无比的凝重。
“哦,为何?浅浅,你须知,依那邪是有野心的,他想攻打万国实是可能的,而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因为万国毗邻我熙朝中心,万国一旦有失,熙朝亦险。”洛相看着女儿,一字一顿地说出。
“阿爹,凌帝何意?”
“他心中还念着三年前一战,实想一雪前耻的,所以,他想出兵。”
“阿爹不劝吗?”
“劝?我也觉得这一战有必要呢。”
“哦,不知阿爹可否与女儿说说。”
“浅浅,你离家多年,最近才开始注意熙朝内务,所以,你不知道,那万国现在内乱积祸久矣,万国国主膝下10位公子,皆想上位,他看似最宠这个回影,可是我只看事实,五年前,他将他掷于这帝都,或许是出于保护,可是现在他又让他领兵御敌,这要么是他老糊涂了,要么是他根本不宠爱这位公子。”
洛相到这里,一顿,喝口茶继续,“这一仗,如无我们的帮助,那这位公子险矣。那其他几位公子,好大喜功,不堪成才,而且,生性残忍,如让他们继位,则日后必生祸端,这次借兵,他们万国也是打了算盘的,凌帝本来并不想借,他看他们内斗,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为父倒是觉得如果帮上那回影公子一把,日后可省些麻烦。”
“阿爹是怕万回影败了,其他公子,会不服帝都管制,久后生乱?”
“嗯,有这个可能,其他几个公子,实在是,所作所为,太过让人不可信任,两年前,他万国有三位公子,借着边境一点小矛盾,和宁国一番大战。最后帝都出面,才得以平息。”
“阿爹,以后的事,以后说,我们但说这次,浅浅敢断言,这次绝不会是那依那邪出兵万国?相反的,要是我们答应出兵,才是危险。”倾昀眼光镇定。
“哦,为何?”洛相身为宰辅,他看人心的本事,朝堂争斗或许都强于自己的儿女,不过这一次,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要是我们出兵,才中了依那邪之计,既然阿爹也不清楚,女儿相信,那莫颜也应不是故意的,不然,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只是他们都被依那邪骗了,这人果然狡猾。”倾昀也抿了口茶。
然后继续说道:“这四年,女儿踏遍万里江山,或许远离朝堂纷争,可是女儿的眼睛不是瞎的,耳朵不是聋的。从三年前大败后,依那邪励精图治,在军事上远交近攻,为的就是来反攻,这些相信阿爹都知道了。”
“不过阿爹又知道吗,那依那邪一统了六部后,每年都要召集六部开会,我们关内人不明,只以为他们是毫无章法,其实不然,每年六部开会商讨的是他们支伊纳德的民生大计,那时间就是现在。而今年的开会之地,就在平关草原。”
洛相听了以后,眉头凝起,思索一下,“你确定?”
“阿爹,千真万确。这平关草原在何处?在他们的腹地,他如何去攻打万国,所以,在前日听阿爹说,他们借兵,女儿只以为是内部争斗,又或许是其他小股的部落,没有往依那邪身上想。”
洛相低头思索一下,再看女儿,“会不会这次,他们不开这个会了?”
倾昀笑了,“阿爹是担心他们,学了我们关内人的狡诈?只是嘛,对于他们的六部大会,连阿爹你都不太清楚,何况他人?他何必假做这个势,而且退一万步说,我们都知道这个六部大会,他真的这次狡诈了,趁着六部大会,迷惑我们,自己一个人去攻万国,那么也该销声匿迹才对,何故如此大张旗鼓?”
“这……倒是的。”洛相颔首。
“而且,阿爹的担心,在两军对垒时,时有发生,如果是他们一直屯兵于我边境,那我们当然不可因为什么大会,而有所松懈。但观今日,他光明正大向万国递交国书,在女儿眼里,这样的做法,哪里是迷惑,他们的目的很明显,第一,就是想万国屈服。”
“哦,何解?”洛相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他也不耻下问。
“别人不知,可是女儿明白,这六部大会虽然在他们支伊哈德部落意义重大,可是全是依那邪一人之功,如没有依那邪,全是一盘散沙,每年他们内部利益争夺地相当厉害,而那依那邪光是调停分配,就很伤脑子了,他在这时大张旗鼓地说攻打万国,就是想万国屈服,然后敬上礼物,今年,听说他们部落可是闹了大灾的,如果可以从万国这里捞回损失,那依那邪首领的位置会很牢靠。”
“这确实是可以成为他们的目的,可是他要失望了,万国没有屈服,他向我们来借兵了,如照浅浅所说,他们打不起来,那我们也无需烦恼了。”洛相看着女儿,心中计较,果然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六部大会,的确是熙朝人知之甚少的。
“阿爹,非也。他们还有第二个目的,这才是这条连环计里最毒辣的部分。阿爹知道,这平关草原在他们部落腹地,如果他们要打,从这里去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差不多的。他们为什么选择万国,而不是我们熙朝,宁国,林国和黎国中的任何一个呢?”
洛相俊逸的眉又凝起了。
“万国并非最弱的,或许他有内祸,可是绝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选择万国,就是因为万国是和我们最临近的。他们抬出依那邪的名字,就是希望万国怕,而万国也一定会怕,怕了就会屈服,如不屈服就会选择向我们熙朝搬救兵,从我们这里到万国边境,大概一个月的时间,那时正好六部大会开完,也正是我熙朝空虚之时,他好卷土重来,他的真正的目的,在我们,而非万国,凌帝想一雪前耻,可是依那邪更想呢。”
倾昀的眼含着讽刺,慢慢吐出。
洛相这时,好似醍醐灌顶,好一个连环呀。他看向女儿,果然是自己的女儿,果然是凤凰山中培养的女孩,如此犀利。
倾昀笑笑,再看父亲,“他们这些个部落,每每偷袭,烧杀抢掠,边境子民饱受罹难,实在苦不堪言,其实我熙朝绝非空壳,就算借兵出去,也绝不会动边防之兵,常势的攻击,绝对可以抵御,只是这次他们如能看我们借兵,则必然势大,想让我们无力回救。”
洛相再次点头颔首,本来朝廷借兵就是非同小可的事,不可不慎重谋划的。
“但是阿爹也无需担心,既然我们提前洞悉,不如将计就计。”倾昀笑着,打开了面前的奏折。
“哦,如何将计就计?”
“阿爹,莫急,听女儿慢慢道来。”
随着临渊阁内谋定,倾昀搁置了三月办春宴的计划,因为实在没有时间,随着他父亲的忙碌,她也在忙碌,很多事需要收尾,只是有一件事出乎倾昀的意料,因为凌帝下令,让洛相亲自领兵支援万国。
洛相这几日都在忙着调军的事,而倾昀则帮着处理其他政事,很少有闲暇,外人看来,德沛公主与洛相父女情深,每日不是在临渊阁陪父亲,就是在芜沁坞闭关。
倾昀就这样过了10日,她的确太忙了,她的父亲三日后就要出征,她这日想帮父亲弄得好吃的。
早上,她就在厨房里忙碌,其实在现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奶油蛋糕,可是在古代就稀奇了。要说做法什么不难,倾昀都会,只是材料难弄,她是实验了好久,一开始她想弄给她大哥吃的,是不用烤的蛋糕,前世她也会做,可是发现这个材料更难找。
不过到了异域一次,就是那些会说西班牙语的善炫人的故乡人后,她找到了好多材料,这次也带了回来,今日开工,烹制起了美味的奶油蛋糕,这定是她父亲没有尝过的。
倾昀一般是不进厨房的,因为按照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现代,她也嫌油烟会过早让她的皮肤衰老,何况这没有排风扇的古代,她绝对信奉“君子远庖厨”。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制作蛋糕,她还是会亲自动手的,因为试验了很多次,所以时间上掌握地很好,该什么时候让人生火,她都会提前吩咐,然后放上去烤就好,她只在外面帮忙,那油烟熏不着她。
常做粗活的手,必然会生茧子,变粗,乱世佳人里斯嘉丽的母亲就说,看一个女孩子的手,就知道她是不是淑女。倾昀的手,绝对是完美的,但是也有茧子,只是倾昀保养地很好,那茧子基本看不出也摸不出,只有她自己那么挑剔的人,才会对这个敏感。不过这要真正注意到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一双弹琴的手,那是一双拨弦的手,只是那琴弦弄出的茧子被倾昀处理的十分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