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沛,你,哎。”帝王也叹息,这个女孩,为何身子如此娇弱。
“皇帝姑父,不必为德沛感到难过,德沛生逢幸时,姑父治下国泰民安,德沛已是大大满足,人不可贪,德沛很好了。”凤眸扫过凌帝,带着光辉。
这样的目光让凌帝心中突然平静,还带着高兴,谁不喜欢听人赞呢,还是如此美人。
“姑父,半年前,德沛偶得一物,特为敬奉陛下,聊表心意。”说完,倾昀对着心媚手一摆。
心媚明白,从挎篮中取出一物,上前跪地,举物过头,口呼,“陛下请看。”
齐公公乃皇帝近侍,一看如此,立马上前,伸手接过。
众人在底下看得也真切,那是一件方方的,包装地甚美的物件,却不知内中为何。
那齐公公小心拆开,垂眸一瞧,好东西呀,然后不复声响,奉于帝后之前。
皇后一看,心中也是一呼,这个东西,真不错呢。
皇帝抬手接过,居然是一方菱镜,不大却也不小,足够照清楚人了,只是这不是用铜打磨的镜子,而是……,帝王看向倾昀。
“姑父,这是德沛偶然从一个域外游商手中得到,觉得很好,日前阿爹对德沛言道‘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德沛听后,心想,姑父乃明君,正配得上此镜,就此奉上,聊表寸心。”一面说,倾昀一面盯着凌帝,眸光诚恳。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凌帝口中低吟,状有所思,半响后朝向倾昀,“洛卿真乃不世贤臣。好,好,得此贤臣,可知得失。”说完,大笑抚须,甚为高兴。
其实震动的又何止凌帝,那皇子们还有皇后都若有所思,果然呀,千年贵族,果然不同,这样的话,让人深省。
“姑父,贤臣也要遇明君,姑父圣明,贤臣才有用武之地,姑父才是熙朝重中之重。”倾昀淡淡含笑,不卑不亢。
“啊,哈哈哈哈。好,好,好。德沛吾儿,深得朕心。”凌帝今日真是畅怀。
倾昀本想大赞凌帝一番,可是心实不愿,说不出,她是以家主的方法教育出来的,她是用教导丞相的手段培养出来的,她或许撒娇,可那是关于风月的。可要想让她,在其他方面,特别是政绩方面,胡乱称赞一番,她总觉得和佞臣无异,所以她实在无法。
只是,她虽是洛家的倾昀,可也不迂腐,她没兴趣做直臣,那没什么意思,该赞的还是赞,她自有办法把话说全了,也不会太过,她也是真心想让凌帝勤于政事,亲君子,远小人的。
倾昀现在想,怪不得那么多人要讨好皇帝,连她有时候都存了这个心思,所以忠臣难为,贤臣更难,这古代的君主操纵着大权,让人不畏也难,所以,想要当好宰相一职,实在是个苦差,自己的大哥,自己的父亲,包括自己,怎么才能闯出一番康庄大道来。
就在倾昀心中思量时,面上却如圣女一般,她端坐傲然,让人颇觉肃然,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洛姓,在她身旁的柔贵妃本是这宫中所谓的第一贵女,可是现在在这侄女身边却好像很是黯淡了。
皇后斜眼看着这个女孩,越看越满意,温柔开口问道:“德沛,这次回到帝都,可要好好休养,切莫再劳神伤身,要是再不小心,本宫可不答应。”
倾昀也温柔看向皇后,“皇后姑姑放心,这些年精研佛理,德沛心中清明,自会对自己小心,不会再如寻常了。”
“皇后娘娘,臣妾看德沛公主这般女儿,将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有幸可以娶回家去。”说话的居然是个不认识的妃子。
倾昀看她,一脸妖媚,甚是年轻,居然说‘这般女儿’,呵呵,有意思,这个妃子是谁?
“容妃,你呀,这德沛才回来,谁舍得让她那么早嫁,本宫可舍不得,德沛这般的女儿,可是要好好择婿的。”皇后笑地真心一片。
倾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个容妃谈论的不是她,只是,容妃吗,花家的女儿,竟是这般的媚骨天生。她心中计较,这种女子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的姑姑,而且她不会漏掉,那容妃在提到她婚事时,她首先瞥向帝王,只见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呵呵,不是真心喜爱就好,她还没想过去触龙之逆鳞。
再看其他有子嗣的嫔妃都是一脸期待,只除了两人,就是她的姑姑和皇后。
扫了一圈后,倾昀缓缓开口,“皇后姑姑虽然疼惜德沛,不过德沛终是要嫁为人妇的,此次回府,便是为此。”
“什么?”柔贵妃的惊呼,同时也呼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众多人的表情被倾昀尽收眼底。
洛祈嫣惊呼过后,觉得甚是不可思议,这个侄女才回来三天呀,怎么就说要嫁人呢,她从小就远离洛家,现在还没及笄呢,怎么就说要嫁人呢,定是自己听错了。
惊异的还有其他人,七皇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倾昀,手里的杯子被他捏地死紧,倾昀扫了他一眼,她毫不怀疑,要是再说点什么,这个七皇子就要把这上好的贡窑瓷杯给捏碎了。相对于其他人,五皇子就很正常,就像刚才倾昀露真容时,他虽然惊艳,却不痴迷,他对于倾昀只是欣赏,并无邪念。而且,四年前,倾昀记得清楚,这个五皇子可是很不愿意跟着她的。
现在德妃面上虽不露,可是绞紧了帕,是了,她是二皇子母妃,原本说二皇子娶了李国艳,已是大大赚了一笔,但是倾昀嘛,难道她想储着后备,这倒是个好主意。洛氏女从来不嫁皇家,要嫁必是帝王至尊,想必,她们都已心知肚明了。所以储着洛氏女不嫁,留给自己的儿子,却是个好算盘呢。
身旁下首不远是钦妃,她看向倾昀,笑地尴尬,“德沛说笑吧,这不才回来嘛,怎么要嫁人了。”
“圣上御前,皇后驾前,德沛怎敢玩笑,这次回来,却是因为阿爹已为德沛寻了婚配,奈何,德沛从小寄养乡间,不识礼数,后又在佛堂寄养,亦是疏于教养。这次回府却是需要府中夫人教导德沛为妇之道的。”倾昀眸光清正,不偏不斜。
可是众女眷却都傻愣。
为妇之道,这个?怎么这个女孩说起这个话,一点不羞臊呢?这,这,当真怪异。
不管其他人,帝王面上却有些发怒,“鸣长怎得如此,这,德沛怎么说也是天家亲封的正一品长公主,怎么说配人便配人了,如此草率,这,这,这成何体统?”随着怒气,帝王一摆袖袍。
倾昀一看,没有半丝窘迫,“姑父,阿爹亦是无法,半年前,德沛身子尚弱,有人言道,必寻亲,才能安好。所以阿爹才如此,爹爹只是因为疼爱德沛,而且这婚事已过文定之礼,三书六礼已做了二书三礼,只等今年德沛行了及笄之礼,便行嫁娶。”
听到此,凌帝虽怒,却也无法,洛相才是这个女孩的亲生父亲,而且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是洛家嫡系,洛氏女的婚嫁,从来洛家做主,历来如此。现在人家文定都过了,还能说什么,他再不高兴,也发不出,只有沉声问道:“何家?”
“清远侯白家。”倾昀一面说,再一面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
洛祈嫣想,哎,这个清远侯还算良配了,不止家世好,人模样也好,而且远离帝都是非,倒是能给这娇弱的侄女一方清静之地。
七皇子心中暗恨,原来是他,原来如此,从前这女孩就对清远侯不同,对着人家说话就温柔公瑾,原来早就暗藏心思。好,很好,只是为什么,心中如此不舒服。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叹息,她是皇后,她自然知道,洛家这个女孩是不可能现在就嫁给某个皇子的,她心中远比任何嫔妃都明白,可是她还是带着渴望,希望这个女孩可以储在自己的身边,或许她会对自己的儿子生情,然后等儿子登了大宝,再收她为妃。
可是这个女孩如此耀眼,她终是不会在原处等着自己的安排,原来当初她错失了,这个女孩离开帝都,就是错失了,她的儿子失去了得到这个女孩的心的机会,想不到一个错失,就没了机会,这次回来本想好好补偿,再次抓牢这个女孩,想不到一回来已是聘人之妇了。
洛祈嫣到底倾昀的嫡亲姑姑,她凑近了自家侄女,“这清远侯倒是不错的人,只是,为何未听大哥说过,他怎么就没和大家商量一下呢。”
倾昀转头,正对洛祈嫣,眼眸余光处还有小十二,他正一脸专注地望着自己,“阿爹是想,等倾昀回府后,再行宣布,这门婚事早在半年前便定下了,信物交换,只等倾昀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