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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怎么还没到呢?

“秦楚楚……”

秦楚楚猛地回头,却见一个熟悉的人从咖啡吧的深处走了过来。他个子修长,略显单弱,面容清雅俊气,一付琥珀架金边眼镜,腼腆的神情,将他的书生气渲染得淋漓尽致。

“你早来了?怎么……”秦楚楚不解,嗫嚅。在这个咖啡吧,她和他从来都是坐在这个位置的。

他了然地一笑,笑里带着深深的失落:“嗯。对不起,我现在不喜欢这个位置。秦楚楚,你找我,有事吗?”

他不敢去看她,他怕自已会失态。眼前这位当了富家少奶奶的她,一定比当自已恋人的时候更璀璨,更娇艳,更夺目。

这半年来,他总是无法相信楚楚已离开了自已的这个事实,醉眼迷朦中,他总能看到楚楚轻盈地走进自已租居的小屋,午夜时分,楚楚总是准时地走进自已五彩的梦中。梦里的她,依旧那么清纯,对自已依旧那么痴情……可醒来,楚楚不见了,窗外,挂着一轮冷月,冷得让他的心直抽搐。

他曾想让自已憎恨她,厌恶她,将她永远摒弃在心门之外。可恨归恨,楚楚,她依旧稳稳地占据着他的整个心,他实在无法将她从心里抹掉!

一声疏远而充满寒意的称呼,仿佛是一把钝刀,在秦楚楚的心,秦楚楚的身体上迅速划过。从相识到相恋,整整二年,沈默从来不曾这样称呼过她,连名带姓的。他总是亲昵地叫她宝贝、宝宝,当着人前不得已,会溺爱地叫她“楚楚”。他叫“楚楚”的时候,也跟别人不一样。柔柔地喊出前面的那个“楚”字,而后一个“楚”字似乎被他贪污了,用一个模糊的滑音轻轻划过。旁人听去,完全就是一个亲昵无间的称呼:楚。

“坐下好吗,黑……黑狗狗?”秦楚楚脱口而出。忍着阵阵心酸,稳了稳神:“还是LavenderCappuccino?”

黑狗狗,是秦楚楚给沈默起的昵称。将默字拆开,便成了黑犬二字。

说着,秦楚楚极力想浮起以往那付特定的笑容,可是,那付笑容却已风逝,消失在以往的岁月里。

LavenderCappuccino是他俩的最爱。

“请叫我沈默!”修长的身影直直地站在桌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有些局促的秦楚楚:“我现在不喝这个,喝酒……不坐了,我只是一介打工仔,哪有资格同老总夫人坐在一起?有什么事,东方夫人请吩咐吧,本人洗耳恭听。”

秦楚楚的心,在汨汨流血,她知道沈默现在的心情,他恨她。分手半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沈默瘦了,憔悴的很。陡然清瘦下来的模样,让秦楚楚的心,踡缩成一团。

鼻端处酸辣疼痛,她极力忍住眼中的热泪,扭过头去,轻轻地说:“小默,听说你去了东方广告公司?”

沈默将遮至眼前的黑发往后一扬,一丝不屑在眼里流过:“是,我现在给你老公打工。秦楚楚,你会不会念着咱们过去的情分让你的总经理老公多照应照应咱啊?”

他的话,如刺,更如重锤猛击,秦楚楚疼得泪眼迷离。可她无暇怪他的残忍,更不怪他的冷漠,她很清楚地记得今天见面的目的:“小默,你在原来那家公司不是挺好的吗?”

“好是好,不过,人往高处走,你不也是这样的吗?”沈默的声调,越发寒冷了。

“小默,你别去好吗?我总觉得东方傲风这样的安排是别有意图。”

“秦楚楚,你这样在背后说自已亲爱的老公的坏话,有些不妥吧?”

秦楚楚脸一红,羞忿交加,微拘着头,不说话了。

沈默冷笑了,他这才细细地看了一眼秦楚楚。秦楚楚依然是以前的打扮,而且,她竟然穿着他送的这套连衣裙。这套素色淡雅的连衣裙,是沈默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送给秦楚楚的礼物。只是,她瘦多了,秀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伤悲……难道,她现在的生活不幸福,不快乐?

心,纠结得仿佛要让他窒息。他恨她薄情寡义,他只想拿言语去将她刺个遍体麟伤,可一旦看到她这付落寞、萧瑟的神态,他又好不忍心,好心疼,好心疼!

他无法再面对她了。

“假如是为了这个事,那请你别操心了,我自已的事情,我自已能作主……没别的事,我先告退了。”说着,沈默对秦楚楚略一致意,转身往外走去。

当双手拉开玻璃门的时候,沈默的眼里,终于滚下了豆大的泪珠。

沈默决然地走了,甚至都不愿回头看上一眼。

沈默那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初夏的阳光,苍白地投射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成长长的一溜。来往匆匆的行人,踩上沈默在阳光下的倒影,分割着影子的完整……秦楚楚的心,疼痛莫名,她再也无法保持表面上的矜持了,扑在桌上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此时的咖啡店里,客人并不多,几个服务生站在吧台前纳闷地看着这边,细声地议论着。那位相熟的服务生,迟疑了一下,快步地走了过来,俯下身子轻轻地问:“小姐,秦小姐,您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秦楚楚依然伏在桌上,瘦削的双肩抖动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服务生在原地站了一会,走了,没过一会儿又来了,将一个托盘轻轻地搁在秦楚楚的面前:“秦小姐,喝杯ChocolateCoffee(巧克力咖啡)吧?我请客。”

秦楚楚不好意思再哭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含泪笑了笑:“谢谢你。”

“不客气,秦小姐是咱们这个店的常客了。”服务生站在桌旁,很想说句什么,可看到秦楚楚一付不想说话的样子,便离开了。

哭了一会儿,秦楚楚的心里似乎好受多了。她默默地端起了杯子,搅动着,嗅着杯中这股浓郁的巧克力香味,望着窗外明媚的夏日,一股不想回家的念头,随着杯中袅袅的热气,在渐渐地扩散。

那个家,很大,很豪华,很安逸,可也很冷,很陌生。生活上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有着宫殿般的奢侈。

东方傲风,他虽然很霸道,甚至有些阴郁,可只要秦楚楚能顺从,不发小孩子脾气。生活上的要求,还是能百般地迁就她的。可是,秦楚楚在那个宽敞豪华有着许多佣人的家,依然感到很孤单,很空虚。

嫁给东方傲风后,秦楚楚便与社会断绝了任何的联系,她就象是一只长着无力翅膀的鸟儿,被关进了金丝编成的笼子里。在与东方傲风交往的当初,秦楚楚觉得他虽不爱说话,却是一个挺细腻挺会关心自已的富家弟子,也就是现在人爱说的“富二代”。结婚后,秦楚楚这才发现,东方傲风似乎有太多的心事,时常在深夜把他自已关进隔壁的那间房间里,也不知他在里头做什么。新婚的第一夜,东方傲风就明白地告诉秦楚楚,这栋别墅的房间,秦楚楚可以任意出入,唯独隔壁的这间不行,绝对不行!

而且,结婚才十几天,秦楚楚便明白,傲风的心,根本不在自已的身上,并不象婚前他所说的那样,是深爱着自已的。他只是把自已当成一个摆设,一个玩物。或者是说,是他心中深处某个影子的替身。婚后,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要秦楚楚按照他的要求打扮穿着。

这让秦楚楚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她并不爱东方傲风,嫁给他,是迫不得已,她的心里,只有沈默。

可是,一旦知道傲风并不爱自已,秦楚楚,还是感到很失落,很绝望。她尽管不爱傲风,但是,既然已嫁给了他,秦楚楚就没打算半途退席,她想与他过一辈子,尽管没有感情。可中国式的婚姻,又是哪几个是有真正的感情?大家都在凑合。

没有爱情,秦楚楚可以无所谓。可是,东方傲风的阴冷而带来的失落感,秦楚楚无法忍受。这时候,秦楚楚是多么的怀念与沈默在一起的日子啊。沈默,从来都把她当成他的手中宝,他的女神。

沈默,楚楚我对不起你!可是,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无助,无奈啊,假如能让楚楚自主的选择,我又怎会离开你?离开你的日子,是多么的灰暗,多么的绝望!沈默,楚楚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拜金女孩,过不了清贫的生活,而是……而是被逼无奈啊,而内中的隐情,我又如何好启齿?

想着,默默地流着泪,任由着窗外的那道阳光,渐渐地从窗门前溜过。

“小姐,十二点了,要给你上些西式点心吗?”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秦楚楚从哀伤中定了定神,抬头,不解地望了望带着一脸善意的服务生。

服务生将话再说了一遍,秦楚楚有些惊诧地站了起来,几点?十二点了?秦楚楚忙去掏手机,却发现手机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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