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这么一想，横空揪起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走过去看了看秦楚楚的小腿，说：“不是的，怀着宝宝的女人在这个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宝宝再大点的话，症状会更严重些。听说，这是孕妇缺钙引起的。”
“秀姐你又没怀过孩子，你怎么会知道？”秦楚楚无心无肺地说。
秀姐很是难堪，她笑了笑：“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啊？倩柔姐怀孕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呢。”
哦，秦楚楚歉意地说：“对不起……秀姐，你的倩柔姐那时候也抽筋吗？”
“是你的婆婆！”秀姐没好声气地纠正，随后才说：“是啊，常听她说。后来妇产科的大夫说，这是因为缺钙造成的。少奶奶不用担心，等下我就让胖王嫂给你炖点骨头汤，那东西好。”
秦楚楚摇了摇头：“不用，反正也抽不了几天，我忍忍就好了。”
秀姐听到这句话，心如被针扎，她默默地坐在秦楚楚的身边，望了一眼秦楚楚平坦的腹部，轻轻地说：“少奶奶，你真的舍得做掉孩子啊？”
这还用问？秦楚楚恨不得现在就做掉！
“人家都说母子连心，宝宝现在还是一块血肉，少奶奶对他可能没什么感情。可是，等到三、四个月后，宝宝就是一个全须全尾的小人儿了，到那时候，少奶奶就舍不得了。少奶奶连小狗小猫都这么疼惜，对自已身上掉下来的骨肉，肯定是更喜爱的了。你看这些刚生出来的小猫眯，圆滚滚的，多好玩哪。”
秦楚楚心里一处最柔软的地方被秀姐的话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她不由地抚向腹部，脑海里，不觉地闪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的模样，胖乎乎的小手小脚，粉嘟嘟的小脸蛋……秦楚楚第一次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她突然觉得，自已的心里，漾起了一股甜蜜的滋味。眼里，不由地出现了一道幸福的光彩，连笑容里，也带着一缕醉心的柔光。
怎么会这样，自已不是恨透了腹中的这个孩子吗？不是巴不得让他赶紧离开自已的身体吗？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见秦楚楚沉默不语，秀姐知道秦楚楚的心有些活泛了，便趁热打铁，说：“秀姐知道少奶奶的心思，说心里话，要是换上我，我也不想生！谁让大少爷这么伤少奶奶来着？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像大少爷那样，就该让他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少奶奶，孩子是无辜的呀，他又没做出什么。听说四五个月的孩子全都长全了，是一个小人儿了。假如少奶奶那时不要他，把他做了，那跟杀一个活生生的人儿有什么两样？佛经上说，慈悲为怀，我想，少奶奶不会做那么狠心的事情的。”
秦楚楚要崩溃了。她从来没想过，满五个月的胎儿会是个什么样子。她的心里，只是把这个胎儿当成是耻辱，当成是，恨！
当这个“恨”突然变成了一个有手有脚的胖娃娃时，自已，还有那么强烈的恨吗？
秦楚楚茫然了。
秀姐适时地站了起来，说：“少奶奶，该下楼吃午饭了。”
秦楚楚也站了起来，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吃，没什么胃口。我先去睡会，午睡起来再吃吧？”
秀姐知道，自已说的那些话已经在少奶奶的心里起反应了，那就给她时间把话彻底消化消他吧。“那也好，下午让胖嫂炖点爽口的银耳红枣汤……我扶少奶奶上楼。”
秦楚楚推了推秀姐：“不用，秀姐你去吃饭吧。”
秦楚楚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秀姐，你发狠说话的时候，那种口气跟东方傲风很像，我不喜欢。”
秀姐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心跳得非常快，她期期艾艾地说：“少奶奶……我什么跟大少爷很像啊？”
秦楚楚边走边说：“就是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好象很生气，说什么算总账了，还有光说不练哪，那口气，真的跟东方傲风如出一辙……秀姐，你对谁这么凶啊？”
完了，原来少奶奶什么都听见了呀？
秀姐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担心，聪明的少奶奶会不会从中悟出什么来。“少奶奶，是这样的，”秀姐边看秦楚楚的神色，边编着故事：“我有个姐妹的儿子在大少爷的公司里，平时吊儿郎当的，总是给大少爷添麻烦，平时一说他吧，他就拿甜话腻你，一迭声地说要改。转过身去，还是老样子。昨天大少爷又跟我提起了这件事，我火了，今天告诉他，再光说不练不学好，我要叫他滚回乡下老家去。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贪玩不学好，气死人了。”
哦，是这样啊，秦楚楚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地上楼去，心里，却觉得事情不是如秀姐说的那样的。那会是什么事情呢？秦楚楚又想不出来。
晚饭后，秦楚楚刚走到花园里，想和水仙到社区的小路上去走走，小娇却大呼小叫地追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少奶奶……少奶奶不好了。”
“你才不好呢。”水仙恶狠狠地说，“真是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水仙别这样，”秦楚楚嗔怪了一句，转过身去，笑着对跑过来的小保姆：“小娇，你刚才说什么？”
“少奶奶……打电话来，打电话来说，少……少爷受伤了。”小娇怯怯地看了一眼水仙，话不连句地说。
什么？秦楚楚一愣，随后焦急地问：“谁打电话来说的，说谁受伤了？”
“大少爷打电话来，秀姐……秀姐接的，说，说二少爷出事了。”小娇红着脸，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了。
啊？秦楚楚觉得，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旋转了，她不由地一把扶住水仙，喘着大气说：“快，叫秀姐过来。”
“少奶奶，我来了。”不等去叫，秀姐快步地地走了过来，脸上很平静，没有喜也没有悲，“少奶奶，刚才大少爷打电话来，说二少爷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出车祸？二少爷没怎么样吧？啊，不会有事吧？”秦楚楚急急地问。
“具体的还不知道呢，大少爷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说要去医院，就不回来陪少奶奶去松林苑了。”秀姐冷静地说。
本来，东方傲风答应晚饭后陪秦楚楚去一趟松林苑，秦楚楚要当面向东方朔表明自已不接受他的房产馈赠，而且，秦楚楚也想把东方傲云的心思跟东方朔说说，希望东方朔能成全东方傲云的心愿。
谁知，竟会听到这样的恶耗！
“秀姐，傲云送到哪个医院了？我要去看看，你让老王师傅送我去。”秦楚楚面无人色地吩咐着。
“少奶奶，事情还没打听清楚呢，我也不知道二少爷被送到哪个医院了。少奶奶，我们还是等事情明了了再去吧？你放心，二少爷不会有事的。”
只有最后一句话，秦楚楚似乎接受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转回身子，回屋了。
“少奶奶，我们不去散步了？”水仙紧跟了几步，问。
秦楚楚没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上了台阶，秦楚楚轻轻地说：“水仙，我想泡个澡。”
秦楚楚以前很喜欢泡澡，每天下午都要在浴缸里泡上许久。可这次从秦家回来，秦楚楚似乎改变了喜好，再也没进过浴缸，这让水仙有些不解。见少奶奶今天突然又想泡澡了，水仙很高兴。
“好，我这就去放水。”水仙答应了一声就走。
楼下客厅里，有个人停住了擦试茶几的动作，凝神听了听。随即，将手中的抹布往水桶里狠狠地一扔，眼里喷射出一股煞气，转身往地下室走去。
“秀姐，你打电话问问，问清楚来告诉我。”
“好的，少奶奶。”秀姐望着秦楚楚落寞的背影，心里也有些担心，她担心，万一二少爷真有个什么好歹，对少奶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秀姐担心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
少奶奶喜欢和二少爷在一起，但秀姐看得出来，少奶奶对二少爷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少奶奶看二少爷的眼神里没有爱慕和激动，只有淡淡的快乐与喜悦，这只是一种正常的情愫。就好象那位顾大夫，少奶奶对他的感觉也是这样的。
秦楚楚在浴缸里浸泡了十多分钟后便再也躺不住了，东方傲云现在到底怎样了？有没有性命之虞？等等，这一切，让秦楚楚无法安静地享受着水注的按摩。她扶着站了起来，轻轻地叫了一声：“水仙……水仙……”
没人答应。
这丫头也不知干什么去了，浴衣和睡衣都没送进来。
二楼三楼都有浴室，但只有二楼的这间新房内的浴室才有浴缸，秦楚楚每次走进曾是自已婚房的这间屋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尽管墙上还悬挂职着大幅的婚纱照，尽管床上的床罩与枕头还是为新婚时准备的，连窗上的那几个精巧的红喜字还未褪色，可是，物是人非，秦楚楚觉得恍若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