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些和姜家合作的商家知道姜百虎迥异的为人作法,必当不耻,谁让他表里不一呢,那他如何取信于天下商贩?
姜百虎此刻才顿悟,他可不能为了一个不孝女,而败坏了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声望!
于是他脸色铁青,一言未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畅儿他的话甚为有理,他姜百虎一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声望,此番作为,莫非他真做错了?
“姜管家!”姜百虎阴沉的脸色,如冰刃的鹰眼斜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云蕊主仆俩,“即刻将她们驱逐出府,今生不许再进姜家!”
九夫人曼荷已经在蒋妈掐了几次人中后幽幽的苏醒了过来。当她听到姜百虎说的这番令她心颤的阴狠之话,埋在她心底的那无穷的怨恨、愤恨一一倾泻而出。
“姜百虎!我恨你!”曼荷那双美丽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决绝!她用力甩开蒋妈的搀扶,一头猛地撞在墙角上,满头的鲜血……
“九夫人……”蒋妈见了曼荷的举动,哭着惊呼!
“不要啊……娘!”云蕊凄厉的惨叫!
“娘……娘……娘……”云蕊第一次真心的叫曼荷!娘她怎么那么傻!就算姜百虎不认自己,她还不是照样做姜百虎的九夫人吗?
“蕊儿……过来,让娘……最后一次……看看你!”曼荷由蒋妈抱着,风韵犹存的脸上血泪交加,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说道。
“娘……蕊儿这就过来!”云蕊想要站起来,无奈体力不支,倒下,挣扎的爬向曼荷的方向,睁大了眼睛看着近乎回光返照的曼荷,痛楚的提高了声音。
“娘……你不要离开蕊儿……不要!不要!”云蕊着急,眼中充泪,凝视着曼荷,眼神里凄楚万分,声音里字字血泪。她在这一世的娘啊,她不想再次成为没有娘的孩子啊!
曼荷艰难的睁开凤眸,痛苦的申吟着,抬手抚摸着云蕊那梨花带雨的小脸,凄惨一笑道,“蕊儿,娘今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便是做了他的妾,接着失去了自我,以夫为天。到最后连你的终身大事也被他利用了!是娘太傻,是娘太自信了!以为自己终究在他心里会有一块小小的角落。但是我大错特错了,他的心里永远只有姜家的声望!”
“娘……你不要说了……蕊儿明白……蕊儿全都明白!”云蕊紧紧地拉着曼荷的另一只手,想要温暖着它,希望它别变凉。
“蕊儿……答应娘,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千万不要……学娘……”曼荷留恋的看了看云蕊的模样,拼劲全力说道,但是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说着说着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抚着云蕊的那只手也缓缓的下垂了。
云蕊苍白着小脸,握着她的那只手也渐渐的感觉到了凉意,痛苦的喊道,泪落如雨。
“娘……娘……蕊儿都答应你……”
姜云畅微微闭上眼,再次睁开,想要安慰云蕊什么,却说不出口,毕竟他和云蕊不是同母所出。
姜百虎的脸色由青转白,脚步踉跄了一下,这就是曼荷以死反抗的方式?想不到柔弱婉约的曼荷竟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他难道真的错了吗?
姜百虎震惊的瞪大了鹰眼,脸色愈加难看,他看到南宫昭延也在场,眉毛一拱,冲着管家道,“马上发丧!”
“不,我要带走我娘的尸体!谁若阻止,我就和他拼了性命!”云蕊紧紧地抱着曼荷的尸体,眼眶泛红的她冲着姜百虎厉色道。
姜百虎闻言板着脸,气得发抖,怒道,“难道你还想挨板子吗?嗯?”手势一扬,眼看板子又将落在云蕊的背上。
然内疚于此事的南宫昭延马上弹了颗夜明珠过去,那板子随即被击飞,云蕊一惊,南宫昭延为何出手帮她?
南宫昭延垂眸淡淡的望了一眼无力站起身子的姜云蕊,刚刚他在看到她盈盈而落的泪珠之时,他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丝心疼,他真的做错了,不该带她进府探亲!
云蕊抬眸冷然的望了一眼南宫昭延,他内疚什么,莫非后悔之前带她进来吗?
姜百虎看到南宫昭延竟然插手管他的家事,自然心生不悦,狂怒的一掌击向云蕊的方向。
“爹,你会打死她的!”姜云畅想要出声阻止。
云蕊躲闪不及,痛楚遍布全身。
“小姐……呜呜……小姐……你怎么样?”绿意的心都震痛了,泪珠滚滚而落。
云蕊心里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她一定要活下去,她一定要带着娘的尸体安全的走出姜府,那么此刻能帮她的只有南宫昭延了!
于是云蕊抬起头来看着南宫昭延,她满面是伤,嘴角渗血,但是那双如两弯清泉似的眼眸,清澈见底,楚楚动人,带着无尽的愤恨和哀怨,瞅着南宫昭延,她挣扎着爬向他,伸手抓住他的白蟒皮云纹靴。
“南宫,带我离开……我要带走我娘……带走绿意……”
南宫昭延星眸中闪过疑惑,姜云蕊为什么求自己,不去求姜云畅?但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她那双如清泉的眼眸时,他不禁微微的失神。
不管如何,今天发生这事情,他间接也有点儿责任!
“好,我带你走!”他微微一怔之后,随即低沉道。
“昭延世侄,你管得太宽了吧!”姜百虎脸色再次大变,他姜家的家事,他来插手干嘛?姜云蕊她和南宫昭延倒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一向淡然处事,独善其身的南宫昭延出手援助,莫非这个不孝女和他……那他一定要好好的利用这个机会!
“姜世伯,当初是昭延带她进府来探望九夫人的,所以昭延也要负责带走她!”南宫昭延把玩着手里的另外一颗圆滚滚的夜明珠,俊朗的脸上闪过幽暗之色,对自己亲生女儿也这么狠辣无情,真是枉为第八世家家主!他就不相信姜百虎今天胆敢阻止他带走姜云蕊!
“好,今日老夫便看在昭延世侄的面上,放你们走!哼!”姜百虎冷睨了一眼趴着云蕊,狠声道,随即拂袖离去。
姜云畅轻咳一声,示意下人们都退下,然后他走到南宫昭延跟前说道,“昭延,拜托你好好照顾她们,改日再聚!”说完他怜悯的视线落在云蕊的血泪模糊的小脸上,叹了口气,想不到她成了废妾之后,心智大变,连爹他都敢骂!
“云蕊妹妹,等爹气消之后,我再劝劝他吧,改日我再去探望你!昭延,拜托了!”姜云畅将落在云蕊身上的视线挪移到南宫昭延温润如玉的脸上。
“昭延定当尽力,告辞了!”南宫昭延星眸幽深,优美的唇形挂着优雅的微笑。
于是满身是伤的姜云蕊随即被南宫昭延打横抱了起来,淡淡的茉莉清香充斥着南宫昭延的鼻尖,那楚楚动人的水眸,他心里一动,再次失神。
“闭上眼睛,歇一会吧!有我在,你可以放心了!”南宫昭延忍不住如此说道。
“好!谢谢你!南宫!拜托你……叫人……把我娘的尸体……烧成骨灰……装在瓷坛内,待我……伤好之后,我想……亲自……葬她。”这个人情她姜云蕊记下了,她一定会还的!她相信他会帮她的!她母亲的尸体以及绿意都会安全的离开姜府!所以她真的很累,说完这些话语,她很快的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南宫昭延闻言星眸微微闪了下,不作言语,片刻之间,均匀的呼吸声便传来,他的视线落在她纤细柔美的身子上,玲珑有致,就是身上的伤势破坏了它的美感,他那双幽深的星眸瞬间染上一抹阴沉之色。
姜云畅又一次诧异看南宫昭延,他神色一紧,昭延他为何要帮姜云蕊?
南宫家的别院:月泉山庄
到了月泉山庄之后,南宫昭延急忙派人请来大夫为姜云蕊和绿意诊治,那大夫开了药方之后,说两位姑娘需要静养,半个月之内不得下床,按时服下药汤之后,伤处自会结痂,痊愈。
南宫昭延派人给大夫诊金之后,安排姜云蕊和绿意住进闲置的厢房,还配了2个丫头伺候着。
大半个月过去了,期间南宫昭延也曾过来看过姜云蕊,只是云蕊不是睡着了,就是刚睡下,所以他们也就没有说上话了。
这天早晨,云蕊感觉自己在床上躺的快发霉了,和照顾她的丫环小芙说道,“我想见见南宫公子,可否为我安排见上一面?”
小芙名字虽清秀,可她却长的浓眉大眼,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她抿嘴笑道,“姜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和老管家说说,问问他今天公子他回不回来山庄?”
“好的,谢谢小芙!我现在想去后花园走走,可以吗?”云蕊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她以后的路倒底该怎么办?九夫人之死,给了云蕊莫大的怨恨!她自是明白九夫人心里的痛苦,那九夫人对姜百虎因爱生恨,不惜自尽来诠释那份她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九夫人即使活着,她也不会快乐的!换言之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