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寒?”,邹寒烟很显然没想到会再次遇到这个男人,话语中难掩欣喜与疑惑,“还没回去?”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冷亦寒面色不悦的看着对面女子,顿了片刻抓起她的手向外拉去。
“亦寒,你怎么了?”,邹寒烟跟不上男人的脚步,行走起来有些踉跄。
“让你看一出戏!”,冷亦寒将邹寒烟拉进自己车里,上好锁,开到一处停下,蓝色眼眸中渐渐浮起片片嘲意。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个守护者就好,可当看到苏慕凉这般不懂得珍惜时,又气愤难当,为寒烟不值,他应该再卑鄙一点,让寒烟看到浴室的那一幕后彻底死心!
没过多久,就见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从天堂里走出,尽管光线模糊,邹寒烟却依然辨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苏慕凉,只一眼就够了,只一眼,她便低下头不再看,原来这就是慕凉抛下自己的原因!
佯装的笑终抵不过内心的恐慌,邹寒烟抱紧双肩,仍觉得四周冰冷难耐,止不住的颤抖,她甚至开始怨恨起冷亦寒来,恨他为何要让自己看到这一幕,他知不知道即便看到,自己也不会离开慕凉,只会徒增无尽的忧愁和烦恼!
“开门,我要下车!”,邹寒烟推了推车门,发现被锁,便拿手使劲拍了起来,带着疯狂和歇斯底里,直到最后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冷亦寒任由女子发泄,只是一声不响的看着,既不拉也不劝,一副冷清的无情模样。
“亦寒,去酒吧!”,又等了好久,也不见苏慕凉回来,邹寒烟的心中开始漫起阵阵绝望,他既不来,她又何必再等?
无神的双眸伴着伤痛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邹寒烟冷静的异乎寻常,她不想回别墅,只想一醉方休,神经的麻痹总比痛苦来的要好!
在现实面前,她又一次选择了逃避,甚至害怕去验证苏慕凉有没有变心,她一遍遍安慰自己没事的,那说明不了什么,就算慕凉变心也没关系,只要她不放手,他就不会抛下自己,只因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份情就是最大的筹码,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超越。
“听着,寒烟,我会帮你!”,酒吧里,冷亦寒摇着醉的不醒人事的女人厉声怒吼,湛蓝色的眼眸浮上一层血染的猩红。
苏慕凉先是开车来到咖啡厅,里面仅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并没有见邹寒烟的身影,想着她可能已经回到别墅,苏慕凉又风风火火赶到西柳湖畔,入眼的整栋楼是一片死寂。
想了想便掏出手机拨通冷亦寒的电话,一张俊脸比头顶的天空还要阴暗。
“寒烟确实和我在一起,可她现在不想见你!”,冷亦寒看着床上皱眉浅睡的女子,冷笑着回应,“我说过,会和你角逐,苏慕凉,人不能脚踏两只船!寒烟和那个女人,我只会给你留一个!”,说完便将电话挂断,坐了许久之后才起身回自己房间。
苏慕凉听着嘟嘟的忙音,面色铁青,咬咬手背仍压抑不住内心的狂躁,最后索性从车中走出,大力甩上车门,又拿脚在轮胎处狠狠踹了一下,掏出烟刚点燃,忽然想起医生的告诫,便又将烟扔到地上踩灭!
他斜倚着车子任冷风在周身肆虐,却不觉得冷,或许这样才好受些!
说实话,他不是因为寒烟生他的气而发怒,也不是因为她不在咖啡厅里等他而发怒,更不是因为她和冷亦寒在一起而发怒,他相信他们不会有什么。
他只是气愤寒烟不接电话,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便逃到那个男人身边,难道六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两个相爱的人能有什么结解不开呢?
说到底,他和寒烟还是缺少某些东西。
冷风习习,周边车辆来来往往,对于城市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而苏慕凉却用一种嘲笑世人的姿态来掩盖内心的落寞和空旷,夜色下的他,神情冷冽,眸光深邃,刀削般的面庞被覆上一层寒冰,包裹在晕黄的路灯下,有些虚幻和不真实,虚幻的是被灯光模糊了的身影,不真实的是沉默中的男人好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浑身散发着忧郁气息的王子,孤独且悲凉!
孤独和悲凉一旦在一个人心中衍生,那只能说明这个人的心在某种程度上还是空的!
风吹够了,心也平复了,苏慕凉原本打算去公司待一夜的,不曾想苏母却打来电话非要他回去,甚至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训斥他,听小哲喊别人爸爸,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觉得悲哀吗?
悲哀吗?苏慕凉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他没尽到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即便是孩子不认他,那也是应该,可现在听起来,不知为何,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可能因为发现了一些自己从未正眼关心过的问题吧。
孩子的病,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在短短的几天内将一直驻扎在心中的认知全部推翻,夏以沫的居心叵测换成了夏以沫的无辜与悲剧!
六年,那个女人埋葬的是青春,他失去的是寒烟,他们被母亲错误的搅合在一起。
总之,他和夏以沫的得与失已无法用时间来衡量。
母亲说,她这一辈子最成功的事便是养了一个争气的儿子和找到了一个中意的儿媳!
现在看来,这件母亲心中最得意的事也是她最大的败笔!
苏琴说,凉儿,你今晚不回来,我就在客厅等你一晚,你一天不回来,我就在客厅等你一天,除非你想气死我,我死了,就再没人管你了!
那架势堪比当年让他娶夏以沫的时间!
当一个母亲用死来要挟儿子时,那说明她是没一点办法了!
再卑微的母爱,出发点也是为了孩子,更何况,苏慕凉知道母亲要他回家的原因。
他开车驶入苏宅的时候,正中央大厅里一片灯火辉煌,苏琴如她所说般坐在沙发上等待,偶尔低头打着盹。
不过,当她看到进来的男人后,顿时困意全无,腾的起身,扑上前去,抬手便是一阵狂打,边打边骂,发泄着连日来的怒气,“你愧为夫,愧为父,愧为子,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
苏琴是真的生气了,尤其在听到王妈的话后,专门跑上楼,亲眼看到了夏以沫和轩泽俊的亲密,苍老的心更加不安和担忧。
原本以为小沫和凉儿的关系好些了,现在看来……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苏慕凉站在那里,任由母亲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既不辩解,也不阻止,等到母亲喘息着坐回到沙发上后,才冷冷的抬眸回应,“妈妈,别忘了,我才是您的儿子,她,现在已不是您的儿媳!”
“那小哲呢?你们之间还有小哲!”,苏琴听后又一次激动的起身,目光如火,直直射向儿子,而声音却真切似水,柔和了许多,“凉儿,如果说妈妈对不起你,那么你就对不起小哲,现在是上天在给你赎罪的机会啊!”
苏慕凉眸子闪了闪,松开紧握的手,面无表情的转身上楼,心中再不服,她终究是自己的妈妈!
更何况,苏琴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说到他心里了!
苏慕凉先是去了小哲的卧室,小家伙已经熟睡,一张小脸带着病态的苍白与柔弱,眉宇间的那层忧郁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从儿子房间退出后,苏慕凉便心不在焉的走进自己的卧房,不过,待看到床上的人后,脚步一顿,猛然意识到那张床已不再是供他独自享用的床。
目光逡巡着熟睡中的女子,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看儿子时的感觉,小哲虽然长的和自己很像,可眉宇间的气质却像极了夏以沫,天生的忧郁,惹人心疼!
凑合一夜吧,她睡他的,他睡他的!
一张床,两个人,心却相隔十万八千里。
可洗漱完毕后,苏慕凉更悲哀的发现,他的那床被子不见了,环视了一周也不见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走了,该死的!
他走进书房,翻箱倒柜的寻找,最后只找到一条薄毛毯,囧!
毛毯就毛毯吧,总比什么都没强,再加上自己的大衣,说什么也能对付一夜!
他抱着那东西走到床前,却发现床上的人儿已不知何时醒来,小脑袋露在被褥外面,像个娃娃,巴掌大的小脸被头发掩着,愈显娇小,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很清纯,也很无辜。
苏慕凉心中一动,冷峻的面容有瞬间的尴尬,顷刻便恢复正常,他没理她,径自在另一侧躺了下,抬手将灯关掉。
黑暗中,苏慕凉感觉背后的人儿慢慢朝自己移了移,极轻,极小心,带着试探,又过了一会,身体一暖,有被褥盖了上来,香风袭入鼻翼,极浅,极淡的女人香,很好闻。
第二天,苏慕凉早早醒来,发现怀中竟然有个小东西,低眸,吃惊笼上眉头,俊脸一沉,却不敢有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