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来,凌秋有些怔愣,刚刚念真……莫非他?想到这里又是使劲摇头,不对不对不对,这怎么可能?端平了空盘就往厨房走去。嘴角露出笑容,暗笑自己太过多心。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未到厨房,却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迎面而来!当先的正是那自己认下做义姐的陈阿妈,那日之时得亏了她力压众议,让胆敢说念真一个不字的村民吃尽了苦头。硬是将敢说念真和他人有不一样的村民说的是五体投地、涕泪横流,上前哭述自己忘恩负义,对不起东家,对不起念哥儿,对不起祖宗,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中间对不起父母生下他……
现在想想当日陈阿妈等人极力维护念真,维护她的模样,还是颇多感动。那些村民,想也是因为能受那划田法过上好日子,所以才能那么平静的接受了念真的与众不同吧!
这些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乡民,朴实憨厚!给他一滴水,回报你的可能不止是一口泉眼,而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海般的包容。
对着陈阿妈点头微笑,那陈阿妈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空盘,随手递给身边一名少女。亲热的挽过她说到:“妹子,又是大清早的就为念哥儿补身子那!到底是自家兄弟,可比我们勤的多啦!”
凌秋笑笑,瞥眼看那接过空碗的少女有些不高兴,可还是乖乖的送回厨房去了。见她脚步飞快的模样,怕是急着送回厨房再赶回来吧!
看看这几个少女满脸红晕的又是羞涩又是兴奋的模样,凌秋又怎能不知道她们的心思?
笑的轻拍陈阿妈的手,就跟她咬起了耳朵:“姐姐你看你,我自己送去不就成了。这回呀,可不得让你们家小红莲恨死我呀?”
陈阿妈也是学着她模样,拉起她手就往念真住处走,边走边坏笑着跟凌秋咬耳朵:“你呀,别跟我说不知道这几个丫头的心思,平日里,没见几个说要学那汆丸子做法的。这回一听说我要搬来给伤了的念哥儿天天做,一涌而上的,就都说要学。这不,还得层层挑选才选出了这几个,愣是都跟来了!”
凌秋掩嘴偷笑,陈阿妈伸手轻拧了她一把,嗔到:“你看你还笑,若不是你将那念哥儿养的水灵,怎么惹的我村里这些个小姑娘个个春心荡漾的?”
凌秋听完这话,再偷眼看那身后端着汆丸子的丫头白杏一脸的激动幸福表情,旁边的彩蝶紧跟着她,眼睛直盯着那盘子,像是生怕她把给念真的丸子不小心打翻了一般小心翼翼。再看看跑的气喘吁吁追来的红莲……
不由的笑的乐不可支,陈阿妈见她这模样,又是白了她一眼摇摇头。突然又是上下打量她,说到:“我说妹子,这念哥儿有十八了吧!你呢?怎么我家妹子这般人物,还不找婆家?莫非是眼界太高,凡夫俗子的都瞧不上?”
凌秋一听这话,暗道不好,忙挣开她搂着自己胳膊的手赔笑道:“哎呀姐姐,你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这儿来了?我看你呀还是快看看你这三个宝贝徒儿吧,若是再不拦着,我看她们要为谁端丸子进屋打起来了!”
陈阿妈赶紧转头,果然见那三个丫头都是虎视眈眈,互相狠瞪着。那盘子本是红莲端的,刚刚让她送了凌秋的空碗让给了白杏,这回来了她又不干了,两人正暗暗较劲呢!陈阿妈怒其不争,上前就是一人一顿排头。
凌秋偷笑,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正准备转身离开,又是一把被陈阿妈拉住,只好回头看着她又是赔笑:“姐姐,我这手里头还有些事呢,我们改日再谈!”
陈阿妈却是不放,瞪了她一眼说到:“一说起你的事你就溜,像是有老虎追你似的。也罢,就怕是你心里头有人了,到时候吓我们一跳!”
凌秋听了她话,自然不同其他女子一般脸红羞涩,却是瞥一眼从前院过来的谢不东。再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陈阿妈,果然见她的脸色瞬间变黑,出言调侃到:“唉!我这小院,最近可真是门庭若市啊!姐姐事忙,凌秋这就先走一步了。”
趁着陈阿妈正愣神,赶紧撤退。走出几步了,回头再瞥一眼,见谢不东又是围着陈阿妈转。陈阿妈自然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死劲的不给他好脸看,再看那后面的三个丫头,还是盯着丸子谁也不让。
凌秋不由的心情大好,走到拐角处笑弯了眉眼,这几天,院子里确实是热闹的紧啊!
“凌姑娘!”
凌秋抬头一看,果然又是瘟神二人组里的林道青天白日的显形了。这时心情大好,也是弯腰行礼,温和的喊了一声:“林将军!”
林道见她嘴角犹有笑意,脸上灿若春花,娇艳无比。平日里见多了她冷傲讽刺的模样,这时陡然一瞧,倒是有些愣住。半晌,见凌秋挑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轻咳一声说到:“凌姑娘,我师叔在你府上,多承你照顾了!”
凌秋眨巴几下眼睛,说到:“他认啦?”
林道听出她语气中的调侃,苦笑到:“木师叔已经离家多年,就是不想被我们找到,又怎么会认我们?”
凌秋见他有长聊之意,此时无事,又是轻挥衣袖擦拭一下廊边宽阔的扶手,就地坐下。林道见她随和,也不再拘谨,依样在她身旁坐下。
就听凌秋说到:“人各有志,我初见木先生,他很是潦倒,可说是三餐无继,衣食不保!可却未见他有丝毫屈服之意,我之所以聘他,也多半是因为他这股不屈服的傲气。”
林道看看她,轻叹一声开口:“我师门在江湖上,可说的上是第一大派,名声显赫由来已久。木师叔更是师祖最小的儿子,倍受疼宠。十五岁就用西门吹雪的名号决胜江湖,声名显赫。也是从未沾过师门的光,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在两年后莫名的隐退,木家也再没见到他的踪影。”
凌秋见他眉宇间有一丝向往,一丝惆怅。心中了然,却又不知如何开解,只好淡淡说到:“决胜江湖,快意恩仇,好!做个乡野村夫,教教孩子课业,也好!原本就只是个活法而已,又何必太过追究是怎么活过来的。江湖上少了个西门吹雪,我凌家多了个受孩子们喜爱的木先生,是得是失,又有谁说的清楚?”
林道见她面对着那池塘中一汪清水几瓣莲花淡淡说来,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愣了许久,突然问到:“凌姑娘,你如此才学,却隐没在这山野之间,是否也只是图个活法?”
这回轮到凌秋愣了,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还是认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笑问到:“才学?你是说我?”
见他慎重的点头,凌秋更加觉得难以理解,歪着头笑到:“我哪里有什么才学?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混口饭吃而已!不瞒你说,我在这平安县城立足,也就是靠着带来的一笔银两,若是让我徒手打拼,怕到现在也还是穷困的紧。”
林道眼里还是溢满认真,神情庄重,让凌秋也不由的有些紧张。就听他说到:“凌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你在这平安县城所作所为,又有哪件不是惊天动地?就光是那神乎其神的暗器,就已经让人惊叹了!更何况这足已改变现今局势的划田划山之法!”
凌秋一惊,再次开口申明:“林将军,那暗器和我无关,我只是凑巧得到而已。那划田划山……”
林道见她眉宇间变的沉重,不待她说完,忙接着说到:“凌姑娘你放心,那暗器虽然精妙,可战场之上,自然是拼的真刀真枪的功夫!我虽然见猎心喜,可也绝对不会为难姑娘,只是你有这暴雨梨花之事,微生溪也很是记挂的很!这点还请姑娘小心。至于其他……”
林道说到此处,苦笑摇头,深深的看着凌秋,直看的凌秋心惊胆战,忙问到:“其他的又怎么了?”
林道见她急了,忙说到:“凡是可能动摇国本之事,必然会上达天听。不过凌姑娘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也不必为此感到惊慌。”
凌秋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好意,此时又已经平定下心情,转头看他,轻笑着说到:“林将军果真不想知道这暴雨梨花的制法?”
林道猛的抬头看她,见她满脸笑容,心里自然是分外渴望……
就见凌秋依然浅笑,两手撑在扶手上,双腿悬空晃啊晃,笑的一脸温柔看着林道,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