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乐儿坐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的雪景不免想到诗人写的句子,十一月初就下这么大的雪在现代是看不到的,今日就是醉风楼推出新花魁的日子,妈妈这几天经常上来看乐儿,乐儿知道妈妈是怕她有变化,原本妈妈之意是要乐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去见人的,可乐儿却说如果打扮的妖艳就卖不到那么高的价格了,妈妈只好依她,所以她现在还坐在这儿赏风景呢。
“小姐,小姐,来了好多人,”翠儿跑进来告诉乐儿自己在外面的情形。
“这不是很好吗?人来的越多那代表花魁卖出去的价格越高呀,”乐儿轻轻的道。
“小姐,你说的倒是轻松,现在是卖别人吗?是小姐你呀,那么多人,肯定什么人都有,万一是哪个不良人把小姐买去,那可怎么办呀,小姐,今天所有人都去前面了,小姐穿上男装溜到人群里是没有人知道的,这是我从外面买来的。”翠儿说着就拿出套男装来要为乐儿换上。
乐儿制止了她道:“翠儿,是谁要卖了我呀?是我自己的主意呀,如今怎么能逃了,”
“小姐,我就是不明白你干嘛好好的要把自己给卖了呢?当初妈妈说要逃走,我们不就可以自由的出去了吗??你干嘛要献计给妈妈把自己给赔上呢?”翠儿气嘟嘟的把衣服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乐儿笑着摇摇头:“翠儿,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当物品给卖了,而且还是在这醉风楼里对着那千千万万个男人的面把自己给卖了。你想妈妈会把这醉凤楼给解散了吗?妈妈那么爱钱,只要有人出钱,哪怕是一百两妈妈也会把它卖了,到时候我们依然出不去。
何不乘机把自己给卖了来保全这醉凤楼了?此时妈妈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人间最悲惨的就是**了,长的美若天仙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忍辱强装欢笑与人作乐,男人进这个门把你当玩物,出了这个门把你当怪物。就算把自己卖出去做妾也比这儿干净呀,等我分到了那三层钱把父亲安葬了,你就拿着那剩下的钱在我上轿之时走吧。”
“小姐,我怎么能拿着钱走呢?我要陪着小姐,伺候小姐一辈子,我从小进府跟着小姐,小姐你从来不把我当下人,有好吃好玩的总不会忘了我翠儿,老爷更是待我恩重如山,帮我葬了父母,还把翠儿带进府,不用干重活,陪着小姐读书认字及照顾小姐生活起居这些轻便的活儿,现在老爷走了,我更要陪在小姐身边。”翠儿抽抽搭搭的讲完。
“傻翠儿,我还不知道要卖到哪儿呢,你何必要跟着我吃苦了,我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快乐呀。你出去之后随便开家小店过日子,别哭了听话。”看着这个比自己现在年纪还小两岁的小女孩难免有些难过,毕竟来到这儿两人一起过了这么多的日子呀。
“小姐落难我更是不能走,小姐,你就让翠儿陪着你吧?”翠儿拉拉乐儿的袖子见乐儿出声,就说:“小姐要是赶翠儿走,翠儿不会拿银两的,银两小姐自己留着,翠儿我反正也不活了还要银两做什么!”翠儿知道小姐为自己好,只是现在什么时候了呀,小姐还只会为别人打算,自己的事倒是一点也不当心,自己一定要留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
“翠儿,你让我说什么好了?”乐儿拉着翠儿的手。
“小姐,那就什么也别说,让翠儿我陪着你。”翠儿见小姐松了口,好开心,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说女儿呀,外面的人都快打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出去呀,眼见天都快黑了。你真的不需要打扮打扮吗?”妈妈还是不放心。
“妈妈,我说过会在天黑之时入场的。”乐儿选择晚上是因为看不清。
“恩,女儿记住天黑入场哦,那妈妈我去前面了,你也准备准备。”妈妈出去下楼了。
“翠儿,取黑面纱,”黑色在灯光下现的很神秘,看着天色已黑,是该出去了。
“怎么还不出来呀?”众人开叫,醉风楼今日举办“推举新花魁”本不稀奇,只是因为今日那新花魁会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的卖出去,这消息一出马上轰动了整个杭州城,有猜她貌若天仙,不然怎敢自卖自呢?也有猜她资质平平,不然老鸨怎么可能把摇钱树给卖了,所以都前来看个究竟,不过这些人里面也有些是被她的勇气吸引来的,他们要看看到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敢主持这个拍卖会,拍卖竟是自己呢?好色的﹑好奇的都来了。
“大家静一静,新花魁已经来了,”妈妈同时也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看见一位身穿黑绸拖地,面遮纱巾,头发简简单单卷起没有任何头饰,那件汉服绸装本是开胸是的,女子用来露出自己美丽的脖子和肌肤的,但乐儿的面纱刚好盖住哪里,真个人只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怎么回事嘛?什么也看不见,”有人本来就是为看花魁真面目的,这样的打扮怎能同意呢?台下又吵闹起来,大叫让花魁摘去面纱。
“女儿,你还是摘去吧,你这样不合情理,大家都是花钱来看花魁的。”妈妈在旁边劝道。
乐儿看着这比肩继踵的人,看来妈妈赚的不少呀,乐儿走到栏前,示意有话要说,大家也想听听她说什么,于是又安静下来了。
“谢谢大家来参加这个拍卖会,我以醉风楼新花魁的身份在这里把自己拍卖了,来人不管长相如何?年纪如何?人品何如?买我做妻?做妾?做奴?做婢?只要出的起钱我就会把自己卖给他。最后买我之人还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三日之后我才上轿随你去天涯海角都可以,但这三日你不可干涉我任何事情。当然我也不会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情来。
我这样一身着装,让有意来拍买我之人也难做决定,我这样一身着装也是为买我之人着想的,古人云: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今日来拍买我的各位,想必来头都不小,试问哪位愿意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被这么多男子盯着看呢?最后拍的我之人,我会单独会见你,如我长的让你觉得不值那买我银两,醉凤楼将原银两奉还;至于那些来看花魁之人,只要买我之人愿意我在大家面前摘下面纱,那我一定会摘下,如他不肯,那大家今日花费的都油他出,大家看可好。”乐儿征求大家的意见,她知道大家肯定会同意的。
“好,好,好,”大家一直说好,今日能听到这天籁之音也算值得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拍卖正式开始:醉风楼新花魁底价三万两。”乐儿轻松的说着,好像在卖别人一样,她这样的神情被有心人看到。
“三万,”
“这么高,”
“没带那么多钱,”
“傻子呀,你没有听她说吗?不满意可以退货,”
“回家去拿钱,”
“肯定是仙女下凡,”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也有很多人吩咐家丁回去拿银两。
“三万零一两,”哈哈,那人大笑一声,看就知道是没钱的寻开心。
“三万零二两,”听到前面叫的,跟真寻开心。后面声音一片。
“三万零三两,”
“三万零四两,”
“三万零五两,”
“三万零六两,”
“三万零七两,”
“三万零八两,”
“三万零五千两,”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洋洋得意的叫着。
“三万零八千两,”一位年轻的男子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叫道。
“三万零九千两,”矮胖的中年人不服输的叫着。
“四万五千两,”还是那年轻的男子叫道。
“四万六千两,”矮胖的中年人叫完,冲着那年轻人怒道:“你敢和你老子抢女人,”
“四万八千两,”年轻男子仍不忘叫价,回道:“父亲,我本不想拍卖花魁的只是来看看奇女子的,怎知父亲在叫价,儿子不免为父亲的身体当心,您有母亲还有你纳的那十七位如夫人,怎么还要纳这花魁为第十八位了,父亲的十八如夫人岂不是有辱花魁这样的奇女子吗?”
矮胖中年人被年轻人说的脸红耳赤没有再叫价。
“五万两,”有人叫道。
“五……,”还是那矮胖中年人,只是他还没有叫完就被那年轻人拉住。
“儿子呀,我不是想纳如夫人,爹是买回去给你当夫人,这样的奇女子你不喜欢吗?”矮胖中年人笑着和他那儿子说。
“这样的奇女子,你儿子我怎么配的上呢?父亲,孩儿来这是想见见这奇女子,虽然没有见着,可她那声音及那所说的话,让孩儿已经觉得满意呢。孩儿先回去了,”那年轻人说完就走出去了。
“儿子,等等我呀,”说完也出去了。
“有没有人再出价,五万两第一次,五万两第二次,五万两第……,”乐儿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有人叫。
“八万两,”一位面善的老者说道,他看着她在拍卖之时并无紧张,反倒是轻松自在,就觉得她合适自己要找的人,区区八万两对欧阳家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就是欧阳家的管家欧阳景,他本无意来杭州这醉凤楼,是路过此地听说花魁自拍只卖,所以进来看看,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八万两,”翠儿惊道,老者,小姐命真苦。
“八万两,”妈妈惊道,这么多,开心死。
“八万两,”乐儿惊道,值吗?
全场一片无声,大家都看着老者,都忘了台上的花魁,这人大有来头。
“八万两一次,八万两二次,八万两三次,成交。”乐儿叫完。
“翠儿,去请那人去后厅。”乐儿吩咐到。走了进去,后面散场的事情都丢给了妈妈。
“老爷请,”翠儿请来那老者。
欧阳景走进去,坐在那已经备好的酒菜桌旁。
“老爷,我家小姐去换装了,你请等一会,”翠儿解释到。
欧阳景点点头。过了一会看见位身着白装,头发还是那样妆扮,只是面纱拿掉了。
“让您就等了,”乐儿笑道。
欧阳景近见她没有做任何修饰的脸却是面如冠玉﹑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再看她:柳眉如烟﹑双瞳剪水﹑秀气鼻梁﹑齿如白玉﹑唇不点而红,好一个淡雅脱俗的女孩子。让人想起: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鬓,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形容美女的诗词,恩,好,我看赫儿还有什么话好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催赫儿为欧阳家传宗接代,生他儿子的女人必须要美的淡雅脱俗,自古女人都是打扮出来才美的,他知道赫儿是推迟,可他不放弃,一找就是五年了,终于找到了。
“姑娘,你今年大多了?”欧阳景直接问道。
“老爷,我今年一十有六。”乐儿回答道,艾……,古代的话还真是难讲,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只好用“我”了。
“姑娘不用客气,唤我景伯就可。”欧阳景乐不可支的希望她能不负众望。
“景伯,你唤小女乐儿吧。”乐儿很惊讶,可还不忘礼尚往来。
“乐儿,恩,这个名字好,”欧阳景点点头。
“景伯,可小女姓氏梅花的梅,所以叫起来是梅乐儿,”乐儿笑着道。
“小姐,你怎么叫梅乐儿呀?你叫水菱芝,你是水府的小姐,”翠儿不明白小姐怎么名字也记不住了,老是说自己叫梅乐儿。
“这……,”欧阳景好奇,这主仆怎么说话不一样。
乐儿一时忘了自己在古代叫水菱芝,赶忙道:“景伯,小女名叫水菱芝之时遭遇难堪,所以不想用那名字,故而换名乐儿。”
“小姐,老爷知道肯定会伤心的,小姐你把他给你取的名字都改了。”翠儿难过到,原来小姐心伤的那么深,连名字都要改了。
“你家小姐遭遇什么样的难堪,”欧阳景觉得这女孩并非一般人家的女儿,很好奇。
“我家小姐……所以卖了自己,”翠儿把小姐的事情从头说给了欧阳景听。是希望欧阳景知道小姐遭遇可怜会对小姐好些。
“哦,原来如此,你想在此安葬你父亲?不想葬回老家祖坟吗?”欧阳景问乐儿。
“能葬回老家祖坟是好,可现在……,”乐儿低下头。
“你放心,我会和你一同把你父亲送回老家风光下葬,卖你之唐氏也会帮你送去大牢。”欧阳景看她如此小年纪的官宦家小姐遭遇这样的事情任然坚强,不免心疼她。
“这好吗?您已经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了我,还帮我这些帮。”有这样的好人吗?
“呵呵,乐儿,反正你我都要去嘉兴的呀,要不然你在这青楼出嫁吗?”欧阳景笑道。
“回嘉兴出嫁?纳个妾需要这么麻烦吗?”乐儿看着欧阳景这么大年纪,应该是纳妾。
“纳妾,不,不,不,是我家少爷娶妻。”欧阳景知道她误会了,所以解释到。
“景伯,你家少爷娶妻,年纪应该不大吧,为何要在这青楼之中娶妻了,难道他有怪癖。”乐儿猜想肯定是怪人。
“不,我家少爷没有这种怪癖,他十年前取过妻,只是那妻子在产下一女时死于血崩,我家少爷今年二十有七。”欧阳景叹了口气。
“看来他真的很爱他的夫人,艾……,老天爷为什么那么残忍要分开他们呢?”乐儿叹到。
“乐儿,并非如此,那日幸好他妻子死与血崩,要不然我们欧阳家要断子绝孙了。”欧阳景不快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了,”乐儿感觉的到欧阳景的不快,但她任然希望知道为什么。
欧阳景想她日后要进欧阳家,还是知道的好,免的到时候难堪,现在知道也好有心里准备,到“少爷名叫欧阳俊赫,欧阳家原本和睦,可就在少爷五岁的时候,老爷出去会友,夫人却和男人在房间私会,怎料老爷那日出门只是忘了拿还友的诗词句本,回房取时正好撞到,老爷当时气急手抓房间里那把长刀将夫人和那男人乱刀砍死,自己也自杀了,我们赶到时少爷已经站在那儿了,他当时没有哭闹,只是说“景伯,他们流了好多血”,当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年纪长大,他却不怎么爱说话了,直到他十七岁那年,我们接来了她那父母双亡的表妹林佳容,林佳容很喜欢粘着少爷,少爷也不讨厌她,我本打算给他们两完婚,可谁想到那林佳容却给少爷下了媚药,之后哭着要少爷负责,少爷娶了她。林佳容在婚后两个月怀孕了,那时是少爷最开心的时候了,什么事情都依着林佳容,任谁也想不到那么受宠的林佳容却对少爷下毒手,少爷在去安绍兴的路上却遇到刺客,那刺客的头头被活抓了,那人怕少爷杀了他,所以招出林佳容指示的,他就是林佳容那青梅出马的心上人,说是只要欧阳俊赫死了,那欧阳家的家产都是她林佳容的呢,那时她连人带家产嫁给心上人,过着恩恩爱爱的日子,少爷当时气急回来找林佳容算账,谁知林佳容那时真好在分娩,听到孩子哭声后一会,丫鬟抱着小小姐出来给少爷并说少夫人死于产后血崩,当时少爷连看都没有看那孩子一眼就叫着跑出去了,大家都以为少爷是伤心,只有我松了口气,依少爷的脾气就算那林佳容没有死,他也会掐死她的,我不想再看到老爷死的那场风波再起,所以认为是老天爷开眼了,让那林佳容死了。
直到那活抓之人被送到公堂招供之后,大家都议论是少爷买通产婆对林佳容下的手,可少爷也不解释,随大家说去。
我知道少爷是已经不相信女人了,虽然堡里待妾众多,可这么多年了没有人再生下一个子女,我叫人调查才知道是少爷吩咐的,那些待妾按时喝下药。
我劝少爷娶妻生子,为欧阳家传宗接代,他却说“生他儿子的女人必须要美的淡雅脱俗”,所以我就出来找了五年了,今日终于被我找到了,哈哈。”欧阳景为找到乐儿而高兴。
“那样的人,我家小姐岂不是要受苦一辈子。”翠儿不平到。
“翠儿,不可无礼,今日不管是什么人我都嫁,”乐儿说道,心想嫁过去最好那欧阳景见都不见她,那不就是长期饭票吗?呵呵。
“恩,好,我一定要为你们举办个风光的婚礼,”欧阳景大笑。